醫生不敢看向程汐，眼神閃爍的說，“程先生，你有什么問題，可以去問陸先生。你來問我，我也就只能該說什么就說什么?！?/br>
    “他既然不想讓我知道他的情況，那么我最好就是假裝不知道。但我真的非常需要知道他的情況，如果……如果有什么我可以為他做的，我希望有什么是我能為他做的?！贬t生的態度讓程汐徹底絕望了。

    陸不轉真的偽造了體檢報告。陸不轉真的是胃癌。而且，很可能是不太好的胃癌，如果只是早期，如果只需要手術或者化療，陸不轉為什么不告訴他。

    醫生咔噠咔噠的掰著筆夾，顯然十分猶豫。程汐沒有打擾醫生，就那么看著醫生，等著醫生松口。

    醫生最終長嘆一聲，將筆很在桌子上，示意程汐坐下，“程先生，你先坐下，我慢慢跟你說?！?/br>
    程汐坐下，靜靜的聽醫生說話。

    陸不轉是胃癌晚期，并且已經開始向胰臟轉移，幾乎沒有任何治愈的可能。

    “大概半個月吧。最多三個月。其實陸先生可能并不是不想告訴你，他是自己也無法相信?！贬t生嘆息著說，“最后這段日子，他可能會很不好過。但如果有家人的陪伴，也許會好一點?！?/br>
    程汐低頭坐在那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半個月？三個月？

    他以為他跟陸不轉至少還有半輩子，三十年。

    程汐做了個深呼吸，起身對著醫生鞠躬，“抱歉，為難你了。這件事情，麻煩你還是瞞著陸不轉，就讓他以為我不知道就好。你就假裝今天沒有見過我?！?/br>
    說完，程汐抬腳往外走。轉身的時候不小心撞到了椅子，差點將椅子撞翻，他趕緊穩住椅子，也不管大腿上的疼痛，離開了辦公室。

    之后程汐就去劇組上工，表現得一切正常。只不過中間休息的時候沒在看劇本，而是在編劇本。

    他要想一個完美無缺的劇本，讓陸不轉相信，穿書都是騙人的。

    中午的時候，程汐忍不住又去超市買了個小本子，在上面寫寫畫畫。不過這次程汐沒有將本子留存，每寫完一張，他就撕碎一張。只留下最后的結果。

    陸不轉相信他穿書，無外乎兩個原因。一是他跟之前的性格迥然不同，二是他的演技無懈可擊。這也是程汐覺得，他跟“程汐”最大的不同。

    程汐原本以為，他只能在劇組找時間做功課，卻沒想到，陸不轉臨時有事去了S城，要過兩天才能回來。

    程汐知道，陸不轉是去看病。這樣也好，他就有更多的時間想劇本。

    程汐甚至買了一摞編劇的書，想要臨時抱佛腳，學習怎么才能編出可信度最高的故事。

    可無論程汐怎么薅他的頭發，都想不出完美無缺的idea。

    最大的障礙就是，一個人妄圖自證自己不是穿書，這件事本來就很匪夷所思。要證明也是證明自己是穿書，不是么？

    如果他是陸不轉。而他說自己是穿書的，陸不轉覺得他是個穿書的，好吧。穿書就穿書，陸不轉仍舊愛著他。

    隔天他又說自己不是穿書的。那陸不轉肯定會笑笑，說是不是都無所謂。但陸不轉到底會不會相信，這就不好預測了。陸不轉很可能會覺得，他是為了不讓自己顯得神經兮兮，或者某些玄妙的理由，所以才又否認穿書這件事。

    最糟糕的是，因為那個本子。陸不轉有了這方面的猜測。

    陸不轉如果認識到穿書這件事不能說，那不管程汐怎么否認，陸不轉的內心都會認定程汐是穿書的。

    而程汐如果否認的太多，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幾乎就是印證了陸不轉的推測。很可能讓陸不轉更加確信他是穿書的。

    程汐想了整整兩夜，陷入了邏輯的怪圈，根本走不出來，情緒幾乎崩潰。仿佛有一個鉤子，勾住了他的神經，他越是掙扎，神經就崩得越緊，馬上就要斷了。

    程汐白天還在劇組拍戲，幾乎完全是靠著這么多年的習慣在支撐，戲里的人不是程汐，戲外的人也不是程汐。

    有那么幾個瞬間，程汐覺得他呈現靈體狀態漂浮在自己的背后，看到自己無懈可擊的偽裝，恨不得給自己鼓掌。

    陸不轉回來的那天，程汐仍舊在劇組拍戲，直到當天的拍攝結束才看到風塵仆仆的陸不轉。

    陸不轉的眼底一片青黑，很明顯這兩天也沒睡，不過陸不轉不像程汐，特地化了妝掩蓋，反而抱著程汐賣慘，“想你想得睡不著，你看我的黑眼圈?！?/br>
    程汐摸著陸不轉的黑眼圈，嗔怪的說，“醫生不是囑咐你要規律飲食，保證睡眠，你還熬夜，小心又胃疼?！?/br>
    “我錯了?！标懖晦D說著，親了親程汐的額角。

    這天陸不轉難得沒有給程汐當司機，讓鐵仁開車，跟程汐一起坐在后座，一直摟著程汐說話。

    程汐能感覺到，陸不轉心中的急迫，仿佛一分一秒都不想分開。

    今天兩人也沒在外面吃，陸不轉堅持要做飯，拉著程汐去超市買菜。那場面簡直無法想象，程汐像是做賊似的，明明才是秋天，就已經戴上了圍巾，動不動還要藏到陸不轉懷里，甚至連監控都要躲著。

    逛完超市，程汐摘下圍巾，郁悶的說，“為什么新鮮蔬菜沒有外賣啊?！?/br>
    “你這么說，好像也有?！标懖晦D說著，拿出手機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