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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問你,你到底想做什么?!”等到國師笑聲停止,國師聲音嚴肅的問道。這聲音聽起來沒有剛剛那么虛弱了,至少,不是快要倒下的人的音量。 “托陛下的福,我想做的事,現在大部分已經完成了,等到你死之后,你的兒子也很快追隨你去,我苦心經營的計劃,也算是圓滿了?!?/br> 國王突然笑了一下,笑聲讓人如此不悅,連沉浸在自己復仇成功的國師都被打擾,皺起了眉頭,“你笑什么?” “我笑,我從來都沒有看錯你?!?/br> “什么意思?” 他扶著床邊的欄桿,緩緩的站起身,“我的確厭惡你,你自小最會演戲,小時候騙父母,長大了來騙我。你明明是怪物,卻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你這種人就應該去死,可父王母后被你所騙,他們居然把你當寶貝一樣藏著,愛著,直到臨死前,雙親都紛紛叮囑我,要護好你。來日就算你的身份暴露,也不能處死你,只讓你離開便是。我照辦了??梢侵澜裉爝@種局面,我一定不會照做,我真后悔,我真······”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四肢突然劇烈的抽搐了一下,臉色驚恐而僵硬,一旁的燭火都飛快的跳動著,一閃一閃。 而后他直挺挺的向后倒去,就像一塊沉重的大石頭,一動不動。那燭火卻恢復了平靜,持續的平穩的燃燒著。 第39章 死亡的氣息漸漸籠罩了這間屋子,國師的腳步就像被釘在原地一樣,他心里一陣強烈的感情洪流之后,不斷的追問自己,這一切到底算什么?算什么?他手上沾過無數人的鮮血,見過無數人的死亡,此刻他很想像那些無知婦孺一樣,沖過去,抓著他一點點僵硬的軀體,讓他醒過來,這一切還沒結束呢,這一切還早著呢。 可他還是沒有動,他淡漠的眼神朝床榻那邊望了一眼,那里躺著的已經是一副了無生機的空殼。人死了就是死了,什么也不是了。過了一會兒,他緩緩跪地,朝那邊磕了一個頭。 等到他起身的時候,一個膽怯的女聲從身后傳來,“死了嗎?他死了嗎?” 國師的衣袖被抓著,女人重復的詢問和懷疑,他輕吐一口氣,“死了?!?/br> “那接下來呢?嵌之,我們該怎么辦?” 國師轉過身,握著她那保養得宜的手,面前這個女人,比自己都要大上快十歲,可她半生都在蜜糖里泡著,什么風雨都未曾受過,內心始終還是個任性天真的小女孩。 “接下來,一切都要靠你了,王后娘娘?!彼届o的開口道。 天劫還未到來,國喪卻先發生,容夜因為這個消息受了不小的打擊,他一直相信太醫的診斷,父王的病只要好好休養便會好,卻不料突然撒手人寰。 “我都沒來得及問他?!?/br> “問什么?”徐晚羊握住他的手,依舊冰涼的讓人心寒。 “我想問,他對我,他對我這個兒子,到底,到底······”容夜突然不確定起來,父母親的涼薄是他在這個世上體會到第一道寒冷,他曾以為天下的父母都是這樣,對自己的孩子若即若離,但后來發現只有他的父母如此,隨即他又安慰自己,因為自己的身份特別,所以父母也和旁人不同。 一直半懷疑半確定到長大,他始終不肯承認心里的答案:父母不喜歡他。即使他是他們唯一的血脈,他們依舊不喜歡。他很想問問父親為什么,可又怕這個答案也是自己心里早就清楚的。像那個國師所說,他的前世罪孽,他被斬斷的那對翅膀。 “道卿,你說,我如果受過了這次天劫,罪孽算不算贖清,父王若是能等到那時候,對我的看法,或許會改變的?!?/br> 前世罪孽,今世來贖。徐晚羊一直對這種說法嗤之以鼻?!叭菀?,你沒有罪。這些,都是他們的偏見而已?!?/br> “不,我有罪,這些都是我該承受的?!?/br> 從小被人植入到心里從而根深蒂固的想法,如何能輕易改變,徐晚羊知道說再多也是無用,況且,他已經做好了決定。 “容夜,你能答應我件事嗎?” “何事?” “經此一劫,日后,不管旁人怎么說,你都要好好的生活,好好善待自己,不要在乎別人的想法?!?/br> “道卿······” 徐晚羊看著他,“你先答應我能不能做到,這樣,我才能放心讓你去?!?/br> 良久,他才緩慢的點頭,“好,我答應你?!?/br> 徐晚羊回到了自己的現實生活,他的腦袋里一片空白,如同眼前看到的景象一樣,慘白的一片,讓人心里格外的不適。 這里是醫院,他想。 他腦袋陷在軟綿綿的枕頭里,看著床邊掛著的吊水瓶,透明的長長的細管,一直連接到他手背上的針頭,他能感覺到這些冰涼的藥水一點點的鉆進他的血液里,一點一點冰涼他的身體。再過不久,他全身就要變得冰冷了。這種感覺他不喜歡,伸手就要去拔針頭,一個陌生的男聲突然制止了他,“你做什么!快停下!” 他看著奔到窗前的這個中年男人,大約四十歲,或許更年輕一點,留了一點小胡子,此刻的表情很嚴肅,好像下一秒他就要發起火來。徐晚羊沒來由的怕他,四肢微微縮起來。 但這個男人只是松了口氣,而后竟和藹的笑起來,“寧寧別怕,你剛剛醒,想吃點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