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默頭也疼，身體也疼，全身都在疼。

    他就如同一個丟進洗衣機里的破布，在狂躁的水流中，被殘忍對待……

    時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就在姜默覺得自己已經要死去的時候，他突然看見了江默。

    他看見江默在水中沉浮，看見江默被越漂越遠，看見江默距離自己越來越遠。

    為什么？

    為什么姜默能夠看見江默？

    姜默暈暈乎乎看向四周，這才發現自己竟然浮在半空中！

    江默？

    江默！

    姜默不做他想掙扎著就要撲下去，他要去救江默。

    他和江默好像有某種微弱的聯系，他能感受到江默巨大痛苦和微弱的喘息。

    江默還沒有死，他知道，江默還沒有死！

    然而他做不到，他好似變成了類似靈體類的存在，只能不斷不斷向上飛，眼睜睜看著江默，卻沒有辦法實施援救。

    一陣陣迷霧從天而降，一點點落到姜默身上，隔斷姜默與江默的聯系。

    “不不，別這樣，別這樣，江默，江默他還活著呀！”

    “救救他吧，救救他吧……”

    姜默一聲一聲，一遍又一遍祈求。

    迷霧卻是越來越濃，就像是在強制姜默離開這個世界。

    姜默的一切呼喊，一切努力都沒有用，他只能眼睜睜感受著江默呼吸越來越弱，眼睜睜看著迷霧將他與這個世界隔開。

    眼前一切開始變得虛無，就在一切都要消失的時候，絕望的姜默猛然看見兩個黑點，一點點朝著河邊靠近。

    姜默驅趕著迷霧想要看的更清楚，然而，回應他的只有來自腦中的一聲輕輕的咔噠聲，像是按下了某個鍵，又像是只記錄到此。

    剎那間，所有的一切，全部化成一片黑暗……

    ……

    距離河邊不遠處，有一男一女正在走過。

    “唉，你看那河邊好像有個人?！蹦莻€女人突然說道。

    “哪？”一個男人滿不在意的說道。

    “就那啊，唉，漂到岸邊了?！迸死^續道，“你快去看看?！?/br>
    “看什么看，死人一個，倒胃口，我還準備一會喝酒去呢?！蹦腥瞬粷M的說道。

    “你是不是傻，這一看就是孩子，如果還活著咱們就賺了，你就有錢喝酒了?！迸藨Z恿道。

    “真的？那行我去看看?！蹦腥俗叩胶舆吷扉L手把江默勾到岸邊，翻過身。

    “活著嗎？”女人小心翼翼走上前。

    男人又把江默翻過去，放到腿上，讓江默吐水，大吐幾口之后，江默開始劇烈咳嗽，一男一女都嚇了一跳。

    “小孩，你還好嗎？”女人用指尖戳了戳江默。

    江默勉強著睜開眼睛看了一眼，結果兩個眼睛還沒有對焦，又暈了過去。

    兩人互看一眼，男人道：“估計能活下去，不過這怎么賺錢，賣了他？”

    “這也可以，不過你爸不是一直想要個孫子嗎？你就說這是你兒子?！?/br>
    男人笑了：“我爸又不傻，咱們每年都回家，怎么可能突然冒出一個這么大的小孩，再說，那臭老頭都不給我錢喝酒，他管他要不要孫子?！?/br>
    “你就說這是你和外面女人生的，現在你要回來了，但是相對的你得給那女人一些錢這樣你不就從你爸那里拿到錢了嗎。

    “而且咱們也沒有個孩子，到時候就把這孩子給你爸養著，咱們老了就叫這小孩養咱們?！?/br>
    女人算計道。

    男人一想，確實是個好主意：“但要是這小孩醒來不聽咱們的話呢?！?/br>
    “這么小又被泡了水，肯定會發燒，不是說有人會被燒傻嗎，到時候讓他多燒一會。能成咱們就帶回家，不能就賣了他，左右不過是養兩天加點感冒藥的錢。再說小孩記憶都不好，多養養他就不記得之前的事情了?！?/br>
    “嘿，每次一到這種事情上，你就特別聰明?！蹦腥丝洫勁藥拙?，扛起江默，和女人往附近的郊區走。

    “還有，咱們得給他起個名字?！迸擞值?。

    “這么費勁，就叫小傻子好了?！蹦腥说?。

    “不行！起碼也得想一個像樣的，這樣才顯得你很喜歡他，才能讓你爸多拿些錢?！迸丝聪蛩闹?，“樹，石頭，河，安靜，靜，不成，是個男孩，有了，默吧。這小孩就叫默?！?/br>
    “從今以后這小孩就叫默了，再加上你的姓，姜?！?/br>
    “姜默，對，他以后就叫姜默了?！?/br>
    “姜默！”

    ……

    ——————

    姜默撕心裂肺的哭聲，林順站在門外都聽得一清二楚，嚇得林順瘋了一般砸門，恰好客房服務員距離不遠，趕緊沖過來開門。

    門一開，林順趕緊跑進去，就見姜默捂著臉躺在床上。

    “姜默！”林順撲過去，一點點把姜默的手掰開，“怎么了，姜默，你怎么了？”

    “沒有了！”姜默哭著說道。

    “什么沒有了？”

    “什么都沒有了！”

    江默生死未卜，內心有個聲音告訴他，沒了，沒了，什么都沒有了。

    他再也穿不回去了，小葉崢沒了，江母沒了，江父沒了，江云歌沒了，江默沒了，他們都沒有了。

    他好疼，好疼，就好像有什么在他心臟里狠狠挖走了一大塊，沒了，全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