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他完全不能理解為什么有人會認為自己是扳道工。

    或者其實這黑袍人以為自己是救世主。

    “憑什么啊，憑什么那些少數人就該被殺掉？”尹浩然忍不住朝著黑袍人發出質問。

    這種事，怎么可以讓別人幫忙選擇呢？

    可黑袍人只是看著他，并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于是他又問黑袍人，“你要殺我，也是因為這個原因么？”

    這次黑袍人表情慎重的點了點頭，“其實你比你自己想的，要重要的多?！?/br>
    可尹浩然只想呸黑袍人一臉。

    并且做出了鄙視的表情。

    同時想著，這黑袍人不會是想要勸他自己赴死吧？

    這時對他自己的口才有多么的自信了。

    黑袍人對尹浩然的表情視若未見，反而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我從頭講起吧?！?/br>
    尹浩然表示沒有意見。

    只是他覺得黑袍人說話的時間會有點長，于是把重心從左腿換成了右腿。

    而顧潤安靠近了尹浩然一些，讓尹浩然靠在自己身上。

    黑袍人忽視了他們的小動作，緩步走到了那個祭臺邊，開口證實了尹浩然的猜想，“這就是第一塊石板上，被分尸的那位?！?/br>
    說完這句話，他忽然看向了顧潤安，“也是你顧家先祖，你應該聽說過他的名字?！?/br>
    顧興修！

    顧潤安和尹浩然心中同時閃過了這三個字。

    那位顧家認為失蹤已久的天才人物，居然被石家家主殺死了。

    如果他們沒記錯的話，顧爺爺說這二人是至交好友來著？

    黑袍人這時似乎陷入了回憶之中，他伸出剩下的那只手，想要觸碰祭臺上的那個人頭，卻在差之毫厘要碰到的時候，猛的收回了自己的手。

    他平復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才開口說了下去，“我石家與顧家，原本也是世交，我與他，也是相交莫逆?！?/br>
    尹浩然忍不住撇了撇嘴。

    真是誰和石家家主做朋友誰倒霉。

    別人死了還能留個全尸呢，相交莫逆反而這么慘。

    黑衣人繼續說了下去，“我做這一切，也是不得已而為之?！?/br>
    尹浩然連嘴都懶得撇了。

    這年頭，反派要是沒有點悲慘往事，沒有點崇高追求什么的，好像都不配做反派了一樣。

    黑袍人講的事情并不算復雜。

    道術界在千年前，達到了鼎盛的地步，世家林立，天才輩出，散修也常有驚才絕艷之輩。

    更是有顧興修這種天才中的天才，以一己之力將顧家從小鄉村中拉到了世家之流。

    可以說，那是道術界最風光的時候。

    任誰都不會想到，那是道術界最后的盛宴。

    在顧興修失蹤之后，道術界就開始每況愈下，一蹶不振。

    直至今日，所有人都把當年的事情，當做了傳說。

    聽黑袍人這樣說，尹浩然并不覺得意外。

    畢竟凡事盛極必衰，就人生短短幾十年，還有起有落的呢。

    可黑袍人的下一句，卻仿若石破天驚，“讓道術界衰敗下去的事情，是我做的?！?/br>
    尹浩然一句“為什么”，脫口而出。

    黑袍人臉上的表情略有些悲天憫人。

    盡管尹浩然知道他這樣的表情是表示我這么做是不得已的，我是為了大多數人好，我做的事情沒有錯，雖然我不擇手段了一些但我愿意承擔一切后果，只為了這個世界能變得更美好。

    可尹浩然只覺得假，太假了。

    黑袍人嘆了口氣，回答了尹浩然的問題，“你可知道，自古以來，不論是兩國交兵，還是王朝更替，其中都有道術界的人插手其中，翻手為云，覆手為雨?！?/br>
    這個尹浩然真不知道，于是他誠實的搖了搖頭。

    黑袍人點點頭，眼中閃過一抹不屑，“的確，道術界的不少人，都是做了做了婊·子還要立牌坊的，這種事自然不會明目張膽的說出來，還要遮掩一番才是?！?/br>
    尹浩然很想提醒他，這位老東西，你也是道術界的人。

    不過沒等他開口，黑袍人就給他舉了個例子，“封神演義，看過么？”

    “看過電視劇?！?/br>
    還是傅藝偉那個版本的。

    因為里面的妲己實在好看，他也曾經試圖看過小說，但只看了幾頁，就受不了的敗退了。

    首先，他一個現代人，見過的神像都是木雕石塑的，真的想象不出來能有多美。

    當然也有可能是他審美缺失，因為他看斷臂維納斯的圖片，也覺得就那樣。

    所以他不能理解為什么紂王要對著這么個東西說好看，還寫情詩。

    除非他是個戀物癖。

    再來他也不能理解女媧看到后的反應。

    他不是什么大人物，不知道是不是身份不一樣，收到情書的感覺不一樣。

    反正他從小到大沒少收，雖然對那些人沒啥感覺，但也不至于生人家氣啊。

    第224章 風水

    當然, 尹浩然也換了個思路理解過, 可能古代人比較保守，這個相當于在現代遇到了變態？

    所以這一茬他給揭過去了。

    但很快女媧就罵了幾句，其中一句是：我想成湯伐桀而王天下，享國六百余年, 氣數已盡。若不與他個報應, 不見我的靈感。

    雖然女媧摶土造人，是他們所有人的老祖宗，但尹浩然還是忍不住吐槽，什么叫你想人家建國六百年就氣數已盡啊，要報復你就直說啊。

    另外你低頭掐指算一算假裝一下也好啊, 你只是想一下就想人家亡國了, 是不是有點過分??？

    當然，尹浩然覺得, 要是一位女性, 被侮辱了, 想要報復那個施暴者是正常的, 但你直接把紂王給干掉不行么？打仗是要死人的, 那些老百姓招你惹你了??？

    你造出來的你就可以隨便殺了么？

    后面還有很多地方, 惹得他不住的想吐槽吐槽吐槽，劉彪被他吐的受不了，把那本書拿去引火, 讓他沒法繼續看了。

    黑袍人見兩人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繼續說了下去, “這大概是唯一一本記載了道術界顛覆人間王朝的書，但這種事情，歷朝歷代其實都在發生?！?/br>
    不等尹浩然和顧潤安有反應，黑袍人立刻就拋出了問題，“你們知道道術界的人為什么要這么做么？”

    確實不知道。

    黑袍人也沒指望他們，而是自言自語的回答了自己的問題，“我雖然說道術界在千年前達到了最為風光的巔峰，但那不過是和當時的那幾百年比較，事實上根本無法和真正的上古時代比，這其中的差距……”

    黑袍人苦笑了一聲，“大概就是現在，和我那個時代比起來一樣?！?/br>
    尹浩然催促著似乎要沉默下去的黑袍人，“有啥事你就一氣說完吧?！?/br>
    黑袍人倒也沒有賣關子的心思，“因為道術界的人，cao縱的東西說是靈氣，但事實上其實是風雨雷電之類產生的自然力量，這種力量在不受束縛的時候，是最為強大的?！?/br>
    可后來人類靈智見長，開始能夠克服這些自然現象，暴雨狂風電閃雷鳴，不再讓人類感覺到畏懼，甚至人類開始利用這些東西，自然的力量就開始逐漸消退了。

    這也就算了，后來人類建立了城鎮，建立了國家，逐漸有了規則法律。

    于是束縛就出現了。

    修士的力量便開始衰退。

    習慣了力量的人，接受這種改變是異常困難的。

    就好像一個用雙腿走路的人，下肢驟然癱瘓了一般。

    而且這種情況，還可能逐漸惡化，慢慢變成高位截癱，甚至到最后變成植物人。

    誰愿意變成這樣？

    沒有人。

    道術界的人自然要想辦法自救，辦法自然就是破壞規則。

    而規則在什么時候最為敗壞？

    當然是人命如草芥的戰時。

    為了活命，人類簡直什么事情都能做的出來，道德法律在那時候，都是一紙空文。

    而修士的力量則會變得無比強大。

    這才是真相。

    黑袍人說完這些，徹底的安靜下來，等待著兩個人的反應。

    可顧潤安面無表情習慣了，尹浩然則是不知道該給黑袍人什么反應。

    他知道黑袍人的意思是，他是為了普通人不再受戰爭的禍害，所以才打壓了修士。

    這種行為看起來簡直是太大公無私了。

    畢竟黑袍人自己也是修士。

    可戰爭這種事，是修士說掀起來就能掀起來的么？

    道術界衰敗一千年了，這一千年又少了改朝換代、生死存亡么？

    不說遠的，這百十來年就有數不清的戰爭，甚至有兩場波及到了全球范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