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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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棠手里的錢財雖然不多,但負擔他們成親的費用還是負擔得起的。 雙桃紅著臉,一溜煙地跑了。 郁棠這才感覺到疲勞,好好地補了個覺。 那邊裴宴一大早起來就準備去堵郁棠,一起用個早膳,誰知道等他收拾好出門,郁棠卻不見了。 他當下心里有點慌張,隨后發現雙桃也跟著不見了,他這才心中微定,急著讓青沅去找人。 青沅人沒有找到,卻看見在床上躺了一天的郁遠腳步發虛,臉色煞白地走了過來,他問裴宴:“您怎么在這里?我阿妹呢?” 裴宴當然不敢說郁棠可能被自己嚇跑了,只能幫郁棠掩飾行蹤,道:“一大早就沒有看見人,可能是出去散步了。我讓人去找了?!?/br> 郁遠也沒有起疑,問起裴宴昨天上山的情景。 裴宴趁機把郁遠帶到了自己住的地方,讓小廝擺了早膳,和郁遠說起了自己的打算。 郁遠覺得裴宴的主意很好,不住地點頭,仔細地問著青州的桃子什么時候種,什么時候收,比起別家的桃子味道或是形狀上有什么不同…… 等到兩人說完了昨天的事,用好了早膳,青沅面色有些怪異地走了進來,在裴宴耳邊說了幾句話。 裴宴挑了挑眉,強忍著才沒有笑出聲來。 這小丫頭,枉他平時還覺得她膽子挺大的,結果呢,聽到他求親,居然被嚇跑了。 這樣也好。 她要是留在這里,他肯定心猿意馬,什么正事也干不成。 讓她回去冷靜兩天也好。 裴宴就幫著郁棠找了個借口,說是她有事回了臨安城,有郁遠留在這里就行了。 郁遠暗暗稱奇,他覺得郁棠不是那種遇到個什么事就會把郁家的事丟在旁邊去忙的人,但什么都有例外,他也不能肯定。他只好壓下心頭的困惑笑著應是,陪著裴宴去了山上。 兩個人在郁家的老宅又待了兩、三天,終于決定好種什么了,裴宴留下了胡興和郁遠繼續交接樹種樹苗的事,自己則回了臨安城。 來參加昭明寺浴佛節的人多數都已經回去了,宋家四太太卻依舊在裴家作客,還常常陪了裴老安人禮佛。 裴宴回來的時候,宋四太太正在向裴老安人推薦自己娘家的一個侄女:“那也是個乖巧聽話的。之前我沒有想到,如今想起來,越想越覺得和遐光合適。要是您也覺得好,我讓她陪我過來住幾天,您好親眼看看?!?/br> 隨著裴老太爺孝期將盡,來給裴宴說親的人都要踏破門檻了。 從前裴老安人很肯定要給裴宴娶怎樣的媳婦,可自從長子暴病而亡,幼子致仕回鄉繼承家業之后,裴老安人反而不知道給幼子找門怎樣的媳婦更好了。 但有一點她從來沒有變過。 那就是這個媳婦一定要裴宴自己喜歡。 不然太委屈她的小兒子。 裴宴來給裴老安人請安,裴老安人正好擺脫了宋四太太的說親,先去見了幼子。 裴宴沒準備和母親兜圈,給母親行過禮之后,就坐在了母親的下首,端起小丫鬟們送的茶水喝了一口,道:“我這幾天幫郁家去看那個山林了,沒想到胡興還挺有用的,我尋思著讓他專門管著后院好了,我再從幾個管事里找一個接手他的事,讓他能一心一意地聽候您的差遣?!?/br> 裴老安人并不知道裴宴這幾天是在忙郁家山林的事,她聽了很是詫異,道:“郁家怎么了?還要你親自出面?” 裴宴耳朵有些發燒。 他經歷的事雖多,但這種事還是第一次,難免有些不好意思。他輕輕地咳了兩聲,這才道:“郁小姐不是一直為家里的那片山林擔心嗎?我就去幫著看了看?!?/br> 但他是那種隨便幫人看看的人嗎? 裴老安人狐疑地望著兒子。 宋家不知道明里暗里求了她這個兒子多少次,也沒見她這個兒子去幫宋家出個主意。 裴宴在母親的注目下有些不自在地又輕輕咳了兩聲。 電光石火中,裴老安人突然明白過來。 她驚訝得無以復加,指著裴宴的手有些顫抖地道:“你,你這是……看上了郁小姐?” 裴宴第一次覺得自己像被扒了衣裳似的被看了個透,但他還是點了點頭,道:“我覺得郁小姐很好?!?/br> 裴老安人也覺得郁棠不錯,可真的做她的媳婦……她還是覺得能有更好的選擇。她沉吟道:“你,你跟郁家提了沒有?” 裴宴笑著道:“我當然要先告訴您???這件事不是得您幫我出面張羅嗎?” 裴老安人望著自己這個風神俊逸又從小就叛逆不聽話的兒子,不知道該欣慰還是感慨。 裴宴卻沒打算讓裴老安人有機會和他討論這件事,他直接把這件事丟給了裴老安人,還道:“這樣家里也太平了。免得一個、兩個的都來給我說親,說的也都是些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人。萬一和誰家扯上什么關系,我們家到時候就算是想保持中立都不成?!?/br> 裴老安人可不相信兒子的說法。她懷疑地望著裴宴,道:“你是那種怕事的人嗎?我怎么覺得你還有點唯恐天下不亂呢?” 裴宴直理氣壯地道:“姆媽,您誤會我了。誰有太平日子不想過?這不是求而不得,只好應戰嗎?我覺得郁小姐很好,知根知底,家事清白,人事簡單,為人機敏,既忍得住又不怕挑擔子?!弊詈筮€道,“像我們這樣的人家,家宅平平安安才是最要緊的。您看我大兄,您再看我二兄?!?/br> 說得裴老安人半晌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第二百九十四章 挖墻 裴宴套路完裴老安人,揚長而去,卻還覺得不保險。他叫了青沅過來悄悄地吩咐她:“聽說宋四太太一直陪著母親,你有空的時候不妨給宋四太太身邊的人遞個音,就說我回來了,老安人正和我商量著我的婚事?!?/br> 那些想和裴家聯姻的人家肯定很著急,總會有人讓裴老安人心生反感的。 青沅會意,宋四太太很快就得到了消息。 她往裴老安人那里就走得更勤了。 裴老安人看著她那張過分殷勤的臉,不住地在心里搖頭。 宋四太太出閣之前,也是父母的掌上明珠,清清凈凈的大姑娘,嫁到了宋家,做了宗婦,反而成了這樣一副模樣。 她忍不住道:“遐光以后掌管家業,不可能再做官了,只怕會讓你們娘家的人失望?!?/br> 宋四太太磨了裴老安人這些日子,終于等到裴老安人開口,而且還是語帶善意的,她不免有些激動,說起話來也就少了平時的小心翼翼:“瞧您說的,就憑三叔的本事,就算是不做官,那也是跺跺腳就能讓江南抖三抖的人物,何況家里還有二叔和大少爺呢,您啊,就等著享福好了?!?/br> 難道就沒有人看中他們家遐光這個人的! 裴宴的話在裴老安人的心里開始發酵。 也許,遐光才是看得最清楚的那個人。 裴老安人嘆息,想起郁棠那不笑時溫婉,笑時瀲滟的一張臉。 好歹讓人看著心里舒服。 她叫了幺兒過來,道:“過了中秋節就下聘吧!” 裴宴沒想到事情會進展得這樣順利,他沒能抑制住自己的喜悅,眉眼都透著笑意,給裴老安人深深地行了個揖禮,討好地道:“我和阿棠以后肯定會好好孝順您的?!?/br> 這媳婦還不知道在哪里,就護上了! 裴老安人啼笑皆非,故意嗔道:“難道我不同意這門親事,你就敢不孝順我了?” 要說裴宴想討好哪個人,就不可能讓人不喜歡。 他笑嘻嘻地坐到了裴老安人的身邊,順手拿了一個美人捶給裴老安人捶著肩膀,道:“沒有同意這門親事我肯定也會孝順您??!您喜歡誰我就會娶誰的,這點您放心。不過有時候想起來會覺得您偏心——大哥娶的是他喜歡的,二哥成親之前也相看過好幾次,到了我這里,為何就不能自己當家作主了。何況我不像大哥,看人沒什么眼光;也不像二哥,沒什么主意。我要是看中的人您要是覺得不放心,我心里得多難受??!” 絲毫不提他喜歡郁棠的這件事。 裴老安人被兒子一路帶偏,還覺得兒子的話很有道理。 從他小的時候開始他們老兩口就讓他自己選屋里服侍的丫鬟小廝,若是到了他成親的時候卻反被懷疑看人不準,就算給他瞧中的是門好親事,他別別扭扭的,估計也能變成一對怨偶。 兒子難得這樣在她身邊撒嬌,裴老安人心里是很高興的,對兒子越發的寬和,越發心疼兒子,也就越發覺得兒子不容易了。 她輕輕地拍了拍兒子的手,笑道:“姆媽知道了。以后啊,你就和郁小姐好好過日子,早點給我添個大胖孫子才好?!?/br> 說到這里,她突然想起裴彤的婚事來,忙叫了陳大娘進來,道:“那邊大公子的婚期定下來了沒有?” 幺兒的婚事既然有了眉目,總不能讓侄兒在叔父前面成親吧? 陳大娘不由目帶怯意地看了裴宴一眼,道:“大太太那邊還沒有個具體的章程。聽說是顧家那邊的陪嫁單子還沒有送過來?!?/br> 裴老安人聽了直皺眉,道:“顧家那邊出了什么事?“ 陳大娘見裴宴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知道裴宴沒有把裴彤的婚事放在心上,膽子也就大了起來,道:“顧家那邊說,原本給顧小姐準備的家具因那年顧家走水,燒了一些,又因全是上好的黃花梨做的,一時也難以補全,后來顧家覺得有六十四抬的嫁妝也可以了,就沒再添補。如今顧小姐嫁的是我們府上的大少爺,六十四抬肯定是不行的,所以要趕著打家具,嫁妝單子不知道怎么寫好?!?/br> 顧曦曾經和李端訂過親,在顧家的人眼里,六十四抬的嫁妝足夠了。 裴老安人這么一想,就覺得還是郁棠好。 至少沒這么多糟心事。 但這件事也提醒了她,她打發了陳大娘,悄聲和裴宴道:“我看郁家肯定也沒有準備這么多的嫁妝,和郁家的婚事,我們最好早點透個底?!?/br> 郁家之前還準備招女婿,就算是準備了六十四抬嫁妝,做做樣子就行了,未必真有那么多的陪嫁。 她總不能讓侄兒媳婦給比下去吧! 裴宴還真沒有仔細想過這件事,他覺得郁棠能嫁給他就行了,至于其他的,成了他的妻子,他還能少了她的不成。 他腦子轉得快,聽著裴老安人的話,就想著給郁棠弄點貼己銀子,聞言做出副懵然不知的樣子,道:“那怎么辦?要不,我們把她的嫁妝包了?可我又沒有jiejiemeimei的,您也沒有給女兒家攢陪嫁,黃花梨又不好找,我們有些為難吧?” 裴老安人看著兒子苦笑,道:“讀那么多書有什么用,遇到這些內宅的事,一個個就都成了傻瓜?!?/br> 不過,傻瓜也有傻瓜的好處,至少不會出些讓人煩心的主意,干些讓人煩心的事。 “這件事你就包在我身上好了!”裴老安人道,“你只管把你和裴彤成親的日子定下來。最好是一前一后。若是實在來不及,隔幾天也成。反正是熱熱鬧鬧地辦一場?!?/br> 裴家這幾年不太順利,也算是給裴家沖沖喜了。 裴宴連連點頭,出了裴老安人的門卻急了起來。 若他和裴彤成親的日子相隔不遠,郁棠的嫁妝他還真得過問才行。 總不能讓郁棠一輩子被人非議吧? 裴宴想想就覺得不得勁。 他覺得胡興在這方面有長才,把他喊到自己的書房里商量。 胡興聽說裴老安人這邊松了口,頓時對裴宴佩服無比。 瞧瞧,這才是干大事的人。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不管是女子還是家業,還是仕途。 若說從前他對裴宴還是尊卑名份不得不為,至此以后就被碾壓得心甘情愿了。 “要不,您先去郁家摸摸底?”涉及到未來主母的顏面,胡興決定還是讓裴宴自己去更好,“這樣我們才知道郁家那邊有什么來不及置辦的?!彼€甩鍋道,“這女子和男子不同,她們在婆家的時候爭娘家的氣,在娘家的時候爭婆家的氣。陪嫁這種事,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br> 裴宴聽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