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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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章公子在哪里會合,是她定的。 郁棠笑得直不起腰來,催她:“我們快去,小心去晚了又有了什么變化?!?/br> 馬秀娘顧不得害臊,忙道:“那我們快去!” 郁棠整了整鬢角,重新戴上帷帽,和馬秀娘去了悟道松。 悟道松下鋪著七、八張涼席,幾個青年學子盤膝而坐說著話,十幾個小廝在旁邊,或在打扇,或在焚香,或在煮茶……還有三三兩兩看熱鬧的人。 昭明寺的香客好像全都聚集在了這里。 馬秀娘緊張地道:“怎么辦?我們就算是這樣走過去,他們也不會注意到我們!” 郁棠冷笑。 林氏不是說李竣看中她了嗎? 那他肯定認識自己,并有深刻的印象。 馬秀娘警惕地道:“你要做什么?” 按她們之前想的,只要她們走過去,引起李竣的注意就行了。 郁棠道:“jiejie,你留在這里,我裝著去看熱鬧的樣子瞧上一眼就行了?!?/br> 馬秀娘猶豫道:“這樣不好吧?” 郁棠知道這樣有風險,所以才不能把馬秀娘拉進來。 她笑道:“沒事,你聽我的,不會有錯的?!闭f完,不等馬秀娘反應過來,交待了喜鵲一聲“你看好你們大小姐”,抬腳就朝悟道松走去。 馬秀娘想把郁棠喊回來,可沒想到郁棠健步如飛,很快就走出一丈地,她看了看周圍的人,只好把呼聲咽了下去。 郁棠身量雖不高,但腰細腿長、腳步輕盈、風姿綽約,人還沒有走到悟道松,悟道松下那群裝名人雅士的半大小子就全都注意到了,一個個睜大眼睛瞧了過來。 悟道松下的喧鬧聲都漸漸變小了。 第二十二章 李竣 郁棠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她徐步走了過去,無視那些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佯裝好奇般地撩了帷帽。 然后她看到了一張張目瞪口呆的面孔。 青竹色道袍……兩個荷包……一個水綠色,一個湖綠色…… 郁棠很快找到了坐在人群偏西處的李竣。 他不到弱冠之年,皮膚白皙,五官英俊,眉宇間神彩飛揚,正和身邊的人說著什么。 感覺到了身邊的異樣,他回過頭來,一眼就看見了郁棠。 郁棠看見他慢慢張開了嘴巴,睜大了眼睛,像傻了似的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瞧著,眼中充滿了驚艷。 這就是李竣嗎? 郁棠眨了眨眼睛。 在她的想象中,李竣若是認識她,看見她突然出現在這里,應該很驚訝才是。若是不認識她,就會很陌生,或看她一眼就轉過頭去,像裴三老爺第一次見她似的,或好奇地打量她幾眼。 可現在……她沒有想到李竣會是這樣一副模樣。 讓她沒有辦法判斷他認不認識她。 但她又不能無功而返——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她再想找到這樣的機會就難了。最最重要的是,她怕她父母覺得這是一門好親事,悄悄地答應了李家。 郁棠想了想,朝著李竣笑了笑。 李竣臉色頓時通紅,但人也回過神來了。 他不好意思地低頭,假意喝了一口茶,又忍不住地抬頭看她,一副對她非常好奇的模樣。 郁棠上前幾步,走到了悟道松下,看著李竣道:“可否向眾位公子問個路?” 李竣面露猶豫,離郁棠最近的一位公子已站了起來,赤紅著臉,神色有些慌張地高聲道:“這位小姐,您可以問我?!闭f著,他朝著郁棠行了一個禮,“小生姓陳,乃臨安府板橋鎮人,家住板橋鎮西邊的陳家村……” 沒等他的話說完,陳姓書生突然被他身邊的一個公子給推到了旁邊,有人湊上前來對郁棠道:“小姐別聽他的。他一個板橋人,哪里有我這個祖籍彌陀村的人清楚。小姐您要問哪里?” “唉,唉,唉!傅小晚,你太過分了?!标愋諘鷼鈶嵉刂钢陀籼恼f話的人道,“你怎么連個先來后到也不講,虧你還是孔子門生,孟子信徒?!?/br> “這和讀書有什么關系?”有人走過來搭了那個叫傅小晚的肩膀,笑著對陳姓書生道,“陳耀,我們給別人排憂解難,是日行一善而已。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你別把別人想的都和你一樣?!贝蠹s這句話不太雅,那人含糊其詞的。 被稱作陳耀的人氣得不得了。 就有人過來解圍:“好了,好了,沈方,陳耀,傅小晚,你們都少說兩句??茨銈儼褎e人嚇得?!?/br> 郁棠一看,是李竣。 李竣給了她一個溫和的笑容,對她揖禮道:“小姐,我的這幾位同窗都是挺好的人,不過是喜歡開玩笑,沒有嚇著你吧!” 傅小晚嗤笑起來,道:“李竣,你別站著說話不腰疼,你這個樣子,我也沒有察覺到你有多有禮??!” “小晚!”沈方攔了傅小晚,看得出來,他們倆的關系很好。 傅小晚沒再說話。 郁棠心中一喜。 她沒有認錯李竣,而且還和李竣搭上話了。 郁棠就笑著對李竣道:“這位公子,多謝您了!我想去洗筆泉,不知道怎么走?” 李竣忙給她指路:“你從這邊往前,看到一個紅色的角門,先向左……” 他身邊的小伙伴在他身后尖叫著起哄。 那個傅小晚更是促狹道:“原來小姐是想請了李公子指路??!難怪不搭理我們!” 只是他的話音還沒有落,就被沈方拍了拍肩膀,喝斥道:“胡說些什么呢?” 傅小晚嘻嘻地笑。 就有人道:“他可是城南李家的二公子,叫李竣的,最喜歡在城外的驛道上跑馬了,小姐可記住了。下次若是又迷了路,不妨去那里問問?!?/br> 李竣很是尷尬的樣子,卻沒有阻止或是反駁那人的話。 郁棠詫異。 李竣這是什么意思? 不會真的誤會她是看中了他吧? 郁棠正尋思著怎么讓李竣消除誤會,就聽見那陳耀陰陽怪氣地道:“李公子這就有點不解風情了,還是趕緊問問人家小姐是哪個府上的,別辜負了別人的一番深情厚意才是?!?/br> 這話就說的有些過分了。 郁棠皺眉。 李竣不悅地轉身瞪了陳耀一眼。 沈方干脆怒目而視,喝斥陳耀道:“不會說話就別說,沒有人把你當啞巴?!?/br> 陳耀道:“沈公子高門大戶,又是杭州府的,瞧不上我們這邊窮鄉僻壤的也是常事?!?/br> “你說誰呢?”傅小晚幫沈方出頭,懟著對方,“你給我把嘴巴放干凈一點?!?/br> “我說沈方,與你何干?” 陳耀、傅小晚幾個吵了起來。 李竣不僅沒有去幫忙,反而站在郁棠的面前,期期艾艾了半晌,朝她行了個揖禮,道:“還不知道小姐是哪家府第呢?是否有丫鬟小廝跟過來?那邊有個石凳,若是小姐不嫌棄,不妨過去休憩片刻,我派了小廝去找了小姐的家里人過來?!?/br> 郁棠一瞬間如墜冰窖。 真相來得這樣猝不及防。 她以為自己還要花些功夫,誰知道李竣幾句話之后就自暴其短。 李竣根本不認識她。 不知道她是誰。 林氏說了謊! 可她為什么要說謊呢? 就是為了讓她嫁給李竣嗎? 林氏圖的是什么? 前世,她失去了父母,家中落魄,就是嫁妝,也沒有多少銀子? 林氏為什么一定要她嫁給李竣呢? 難道是因為林氏知道李竣命不久矣? 郁棠立刻否認了這個猜想。 就算李竣早逝,李家要給李竣找個冥婚也不是不可能的。為何要大費周折,圖謀她呢? 郁棠想不出來。 而旁邊藏經閣的二樓上,把整個過程都看在眼底的裴宴,一張臉繃得緊緊的,原本就沒有什么表情的面孔越發顯得冷峻、肅殺。 還沒有到冬天,就讓人感覺到了刺骨的寒冷。 剛剛趕來不久的昭明寺住持慧空大師看著他緊握著大紅欄桿的手,白皙如玉、修長如竹,卻捏住了裴府的七寸,讓人不敢動彈,不禁在心里微微搖頭,道:“施主在這里看什么呢?” 裴宴收回了目光,漠然地看了慧空一眼,沒有吭聲。 慧空不以為忤,走到他的身邊,望著悟道松下的男男女女,笑道:“若是施主沒有注意,我倒想請施主看幅畫卷?!?/br> 裴宴沒有說話,淡淡的青色經絡卻浮于手背,手好像抓得更緊了。 慧空指了下面的郁棠和李竣等人,道:“施主你看!” 他并不指望裴宴會回答他,所以繼續道:“我們站在二樓望去,只覺得男才女貌,如同一對璧人,那位公子仿佛對那位小姐十分傾心,正小心翼翼地和她說著話??蓪嶋H上,那位公子和小姐在說話之前并不認識,而且是那位小姐主動跟那位公子搭的話??梢娛聦嵑拖胂笥卸啻蟮牟罹?。 “我和令尊是方外之交,他喚你回來的事,也曾跟我說過。 “我當時覺得令尊做得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