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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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長說這話就見外了!”郁文和魯信客氣了幾句,喚了阿苕去酒樓里訂一桌席面過來,吩咐陳婆子去打酒。 “打好酒!”郁棠笑盈盈地道,還拿了自己的一兩體己銀子給陳婆子,“魯伯父可幫了大忙了?!?/br> 陳婆子笑呵呵地去了。 當晚魯信又在郁家喝了個大醉。好在是他沒有忘記和郁文去裴家的事,清晨就起了床,梳洗過后,在郁家吃了一碗蔥油拌面,喝了兩碗豆漿,和郁文出了門。 郁棠心神不寧地在家里等著。 下午,魯信和郁文分別背著兩個藥箱,殷勤小意地陪著兩個陌生男子進了門。走在郁文身邊的身量高一些,須發全白,看上去最少也有六十來歲了,精神抖擻,神色嚴肅。走在魯信身邊的白面無須,胖胖的,笑瞇瞇的,腦門全是汗,看著就讓人覺得親切。 郁文瞪了郁棠一眼,示意她回避一下。 郁棠避去了自己的廂房,不放心地派出雙桃去打聽。 雙桃足足過了快一個時辰才回來,回來的時候卻眼角眉梢都是歡喜,讓郁棠生出無限的希望來。 “大小姐?!彪p桃不負郁棠所望,開口就是一串好消息,“裴家老太爺真是慈善之人,自己的病還沒有好,卻讓大夫到我們家來給太太瞧病。而且一來就來了兩位御醫——楊御醫和王御醫都來了。兩位御醫都給太太診了脈,說太太這是生育時留下的舊疾,只要平時少勞累,少動怒,好好養著就成,日日用藥,反而不好。那楊御醫還給太太開了個方子,讓制成丸子,每日服一粒,給重孫喂飯都不是問題。老爺高興壞了,直嚷著要給兩位御醫立長生牌呢!” 沒想到裴家老太爺讓兩位御醫都過來了。 “阿彌陀佛!”郁棠忍不住雙手合十,念了一聲,心里對裴家生出無限的感激。 不管裴家行事如何,裴家老太爺救了她母親的性命是真的,救了他們一家是真的。 郁棠想起裴家老太爺病逝就在這幾天,頓時心中焦慮起來。 她要不要給裴家的人報個信,或者是示個警? 說不定裴家老太爺因此而逃過這一劫呢? 可怎么才能給裴家報信、示警而不被懷疑她發了瘋,郁棠腦子里亂糟糟的,沒有主意,只是人隨心動,不由自主地往郁文的書房去,正巧看見郁文在送魯信和兩位御醫出門。 “你家里還有病人,就不講這些虛禮了?!卑着趾蜕频哪俏徊[著眼睛笑道,“裴家老太爺那里,還等著我們回信呢!” 另一位須發全白的則冷冷地朝著郁文點了點頭,道:“我們過來,也是看在裴家老太爺的面子上,你要謝,就謝裴家老太爺好了?!?/br> 郁文很是謙遜,道:“裴家老太爺那里我是一定要去磕個頭的,您兩位神醫我也是要謝的?!?/br> 不過是幾句應酬的話,須發全白的已面露不耐。 魯信忙道:“惠禮,你在家里照顧弟妹,我代你送兩位御醫回裴府好了?!?/br> 郁文只得答應,悄悄塞了幾塊碎銀子給魯信,這才送了三人出門。 郁棠立刻竄了出來,對父親道:“這下姆媽可有救了。您是怎么求的裴家老太爺?” 郁文笑道:“得感謝你魯伯父。他說通了大總管,稟到了裴家老太爺那里,裴家老太爺慈悲為懷,立刻就讓兩位御醫來給你姆媽瞧病了。我都沒有見到裴家老太爺?!闭f到這里,他摸了摸郁棠烏黑亮澤的頭發,“這個恩情,你可要記住了!” 郁棠迭聲應諾,問起裴家老太爺的病來:“知道是哪里不舒服嗎?” 郁文道:“說是氣郁於心??赡苁前装l人送黑發人,一時接受不了?!?/br> 既然如此,前世怎么就去世了呢? 不會還有其他什么內幕吧? 郁棠想到魯信之前提到的裴家宗主之爭,心里很是不安,但她又沒有什么阻止前世發生的本事。 她該怎么辦好呢? 就在郁棠發愁的時候,她突然發現父親和前世一樣,將家中祖傳的二十畝良田給賣了。 “您拿這銀子做什么去了?”裴家老太爺的事還沒想出個辦法,她爹這邊又出了事,她不免有些氣極敗壞,話說得也很不客氣,“我不是說了又說,讓您別隨便賣家里的田地嗎?現在母親的病有了著落,家里的鋪子又沒有了進項,地就算是要賣,也應該慢慢地賣了給母親換藥吃!” 楊斗星開的方子里有人參,常年累月,對于郁氏這樣的人家也是筆不小的開銷。 第八章 買畫 這件事郁文覺得是他的錯,被女兒質問,他不免有些心虛,小聲道:“阿棠,你姆媽現在雖然要吃藥,卻不用去京城了,這銀子就當是我帶著你姆媽去了趟京城的。再說了,你魯伯父對我們家怎樣,你也是看在眼里的。我怎么能在這個時候只顧著自家的好不顧他的死活呢?” 郁棠氣極,道:“他現在是生死關頭嗎?沒這二百兩銀子他就活不下去了嗎?” “也差不多!”郁文道,“你魯伯父他得罪了裴家的人,在臨安府呆不下去了。明年又要開恩科了,他得不到好的推薦,學業上很難有精進?!?/br> 這種事情郁棠知道。 致仕的官員通常都是愿意造福一方的。有本地士子進京科考,都會寫了名帖給相熟或是相好的官員,請他們幫著安排住宿甚至是指點課業,以期金榜題名,取得更好的成績。 她冷笑,道:“我要是沒有記錯,魯伯父還只是個秀才吧?裴家給他寫了推薦信,他恐怕也用不上吧?再說了,裴家素來喜歡幫襯鄉鄰,他做了什么事,居然得罪了裴家,阿爹難道就不仔細想想嗎?” 郁文顯然不愿意多談,只道:“他已決定寓居京城,以后也不知道會不會回來,這算是我最后一次幫他了,也算是我報答他救你姆媽之命,你就不要追究了?!?/br> 事已至此,郁棠還能說什么。 她恨恨地道:“畫呢?” 那畫畢竟是古董,還值些銀子,以后家里萬一拿不出給母親用藥的錢,還可以把那畫當了。 郁文討好地將畫軸遞給了郁棠。 郁棠一面將畫卷攤開在書案,一面小聲嘀咕:“也就是您好說話。二百兩銀子,他若拿去當鋪,最多也就能當個一百兩銀子……” 她話沒有說完,就瞪大了眼睛。 這不是她前世時常拿出來摩挲觀看的那一幅《松溪釣隱圖》。 前世,父母出事后,這幅畫卻留在了家里,被人遺忘。直到她出嫁,大伯父考慮到她要嫁的李家是讀書人家,想買些字畫給她陪嫁,讓她的嫁妝體面些,這幅畫才被重新找了出來。又因為父母出事與這幅畫有關,她把它當做了念想,小心翼翼地保管,時不時地拿出來看看。 她記得很清楚,這幅畫有二十三個印章,最后兩枚印章一枚是“春水堂”,一枚是“瘦梅翁”,“春水堂”蓋在“瘦梅翁”的旁邊,而此時,原本應該蓋著“春水堂”印章的地方卻蓋著“梅林”。 這幅畫是假的! 郁棠大怒,道:“阿爹,魯信是個小人!” 郁文見女兒反復地詆毀自己的朋友,心里就有點不高興了,走了過來,一面要收了畫卷收藏起來,一面道:“你這孩子,怎么說話呢?世人誰沒有缺點,你不要總揪著你魯伯父的那點不是不放,看人,要看主要的……” “不是!”郁棠打斷了父親的話,阻止了父親將畫卷卷起來,指了那枚蓋著“梅林”的印章道,“爹,您看,這里應該蓋著‘春水堂’……” 郁文笑了起來,道:“平日里讓你讀書你不讀,現在鬧笑話了吧!‘春水堂’是誰的印章我不知道,可這‘梅林’卻是左大人的私章,從前我還曾專門研究過左大人的手稿和印章。你魯伯父家的這幅是左大人贈予其先父的,沒有這枚印章才奇怪呢?你看,這‘瘦梅翁’就是你魯伯父父親的別號?!?/br> 郁棠完全凌亂了。 難道她上一世時常拿在手里把玩的名畫才是假的? 郁棠不甘心,她請郁文找人鑒定。 郁文不同意:“你阿爹讀書不行,鑒定幾幅前朝的古畫無論如何也不會走眼的?!?/br> 郁棠心中的困惑卻越來越大。 前世,她嫁到李家之后,家里曾經鬧過一次賊,后來大家清點家什,只有她丟了兩、三件金飾。那時她還奇怪,李家高墻大院,有人去李家做賊,怎么只偷了這點東西。 難道那個時候這幅畫已經被人偷了? 在李家的日子,郁棠不愿意回想,卻不能否認那是她心中的一個結。特別是對李家諸人的怨恨,碰一碰都會讓她氣得發抖,說不出話來。 不行! 她不能就這樣稀里糊涂當什么事情也沒有發生。 郁棠向郁文討了《松溪釣隱圖》去觀看,私下卻悄悄將畫帶去了裴家的當鋪。 裴家在臨安只開了一家當鋪。 在臨安府碼頭前的十字路口。 掌柜還是那個白白胖胖的佟貴。 前世,郁棠在他手里當了不少的陪嫁。 她包了頭,打扮成個鄉下婦人,悄悄地進了當鋪。 佟掌柜不在,守在柜上的是佟掌柜的兒子佟海。 和佟貴一樣,他也長得白白胖胖,現在不過弱冠之年,就已經見人一臉的笑,十分可親了。 郁棠把畫遞了過去,低聲道了句“活當”。 佟海笑瞇瞇地接了畫,漫不經心地打開了畫卷,卻在看到畫卷的那一瞬間神色一凜。雖然隨后立刻就換上了一副笑臉,但他臉上的震驚卻已被郁棠捕捉到。 可見佟海這個時候已經練了一雙好眼力。 “小娘子慢等,且先請到內堂喝杯茶?!彼Φ孟駨浝辗?,“您當的這是古玩字畫,得我們鋪子里的客卿看看才能作價?!?/br> 為什么說裴家的當鋪還算是公平公正的呢?很多當鋪一見你去當東西,先就詐你一詐,問你要當多少銀子,而且不管你開口要當多少銀子,他們都能把你要當的東西貶得一文不值,勸著你死當。 郁棠點頭,自從知道父親又買了這畫以來的焦慮都緩解了不少。 她的際遇如此奇妙,什么事都在變,至少這裴家的當鋪是她熟知的,當鋪的大、小掌柜還和從前一樣。 她跟著小佟掌柜往內堂去。 一陣風吹過,天井里的香樟樹嘩嘩作響,惹得樹下池塘里養的幾尾錦鯉從睡蓮葉片下冒出頭來。 郁棠不由放慢了腳步,看了幾眼,卻聽見對面半掩著的琉璃槅扇后隱隱約約有人在說話。 她循聲望過去。 沒有看見人臉,只透過門縫看到兩個男子的身影。 胖胖的那位是佟貴,她一眼就認出來了。身材高大的那位穿了件天青色素面杭綢道袍,身姿挺拔,背手而立,遠遠的,隔著道槅扇都能感覺到那種臨淵峙岳的氣度。 應該是當鋪里來了大客戶。 郁棠隱姓埋名來這里當東西,怕露餡,不敢多看,忍不住在心里暗暗琢磨。 氣度這樣好,卻來當東西,也不知道是誰家公子…… 她搖了搖頭,莫名地覺得有些可惜。 喝過兩盅茶,大、小佟掌柜居然連袂而來。 “這位小娘子,”佟大掌柜拿著她之前遞給小佟掌柜的畫卷,擦著汗道,“您這幅畫,是贗品?!?/br> 假畫?! 郁棠騰地一下站了起來。 她就知道,這個魯信不是個好東西! 前世,她父親沒有拒絕就買了他的畫,他好歹還賣了幅真畫給她爹。這一世,她爹不愿意買他的畫,他索性賣了幅假畫給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