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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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修會意,問:“顧總,您家住哪兒?” 顧新橙報了某條路的名字,并沒有說小區地址。 于修在導航里輸入幾個字,甜美的女聲開始導航。 液體香薰輕輕地搖晃著,車內有檸檬和香橙的味道。 周遭街道的景致不停地變換著,一棟棟白色樓宇飛速后退著。 傅棠舟看著這座城市的風光,眼神里有一抹難得的柔情。 顧新橙惴惴難安,她從沒想過有朝一日傅棠舟會親自送她回家——回的是她父母所在的那個“家”。 略有微妙,卻也說不上哪兒有什么不合適。 車窗外的天空被玻璃阻隔,蒙上一層極淡的茶褐色。 顧新橙看著前方路況,在心中默數還有幾個紅綠燈她就能到家。 終于,車子拐過最后一個路口,她說:“就在這兒停吧?!?/br> 第59章 這是這座城市里最樸實無華的一條街道, 臨近傍晚,夕陽將天空暈染成淺淺的橘紅。 晚點鋪開始生火忙碌,蒸屜在門口架得老高, 滾滾白霧向上翻騰著。 靠馬路的那一側不能下車,傅棠舟將他那一側的車門打開, 先下了車。 他手扶著車門,示意顧新橙下來。 她放下抱枕, 在后座挪了兩步, 靴子穩穩地踩上地面。 “路上小心?!备堤闹壅f。 “嗯?!鳖櫺鲁赛c點頭,腳步剛邁上馬路牙子,她的手腕忽然被攥住。 一輛電動車呼嘯著從路邊飛過, 她尚沒有反應過來, 傅棠舟已將她用力往后一拽, 護在身后。 她整個人被籠罩在他高大的身影里, 手腕上是溫暖的力道, 鼻尖有一絲清淡的雪松冷香,舒柔和緩又令人心安。 那輛電動車溜得比兔子還快,這會兒已經沒了蹤影,生怕開奔馳的車主會找他麻煩似的。 “謝謝?!鳖櫺鲁葥崃讼麦@魂甫定的胸口, 下意識地看向車身,那里有一道不深不淺的刮痕,她問道,“要不要報警?” 傅棠舟看都沒有看一眼,便說:“不用?!?/br> 關吉降下車窗, 瞧見這道刮痕,心疼極了。 他說:“找保險公司吧,應該可以賠?!?/br> 傅棠舟似乎不把這種小事放在心上,他對顧新橙說:“記得看路?!?/br> 顧新橙“嗯”了一聲。 她斂下眼睫,心想她不是不看路,而是那輛電動車開得毫無章法。 兩人道別后,傅棠舟重新坐回車內。 于修說:“一會兒我找個4s店?!?/br> 傅棠舟沒應聲,默許了他的話。 交通事故的認定流程很繁瑣,傅棠舟懶得浪費時間。 于修了解傅棠舟的行事風格,對他而言,時間比金錢更寶貴,不論是報警還是找保險公司,都是一種時間浪費。 于修沒有著急開車,他的食指悄無聲息地敲打著方向盤,觀察車窗外那道纖瘦曼麗的身影。 他瞥了一眼車內后視鏡,果不其然,傅棠舟也在看那個方向——顧新橙離開的方向。 * 顧新橙拎著包在路邊慢悠悠地走著,過膝靴的鞋跟“噠噠”地踩在路磚上。 她刻意讓腳踩在路磚正中央,避開路磚與路磚之間的黑色縫隙。 這是她小時候無聊時會玩的游戲。 她在腦中回憶這一天的經歷。 早晨從上?;貋?,參觀無人車工廠,然后吃了午餐,又回母校轉了轉……傅棠舟的每一句話,每一個細微的神情,在這一刻被放大。 她輕輕揉了一下細白的手腕,那里還有一道紅痕,是他剛剛攥出來的。 之前那次爭吵后,兩人冷靜了一段時間。 她也在反思自己,如果那天晚上替她擋酒的人不是傅棠舟,而是另外一個男人,她也會像這般反應過度嗎? 答案是否定的,恰恰因為是傅棠舟,才戳到了她的反骨。 她想和他撇開關系,可是能撇得清嗎? 他有私心,難道她就一點兒都沒有嗎? 正當她思慮萬千時,有人叫她的小名:“橙橙?!?/br> 她回頭一看,是顧承望。 “爸,你怎么在這兒? “我下班回家?!?/br> “你怎么不開車?” “早晚走走路,鍛煉鍛煉身體。還能省點油錢?!?/br> 父女倆肩并肩向前走,路過一家晚點鋪,顧承望停下腳步,說:“你媽讓我捎幾個花卷?!?/br> 老板扯下方便袋,問:“要什么口味的?” “給我拿三個咸的三個甜的?!?/br> “哎,好的?!?/br> 老板麻溜地裝袋,顧新橙掃了餐車上的二維碼,付了六塊錢。 顧承望接過袋子,繼續往小區的方向走。 他狀似無意地問:“剛剛送你回來的是誰???” 顧新橙“啊”了一聲,解釋說:“是我們公司的投資人,他正好來無錫考察項目?!?/br> 顧承望沒再多問,而是叮囑道:“你下次走路要小心點,那么大人了,還讓人cao心?!?/br> 顧新橙:“……” 興許是夕陽的緣故,她的面頰上染了一抹酡紅。 剛剛那一幕,爸爸看見了嗎? 不然為什么要提醒她走路小心呢? 顧新橙立刻岔開話題,“爸,今晚咱們吃什么?” “你媽在家煮了皮蛋粥?!?/br> “我最喜歡喝皮蛋粥了,好久沒喝了?!?/br> …… 父女倆其樂融融地說著話,他們的身影逆著光線,漸行漸遠,最終隱沒在人潮里。 傅棠舟收回目光,于修踩下油門,離開這條街道。 * 這個春節假期,短暫又漫長。 臨行前,秦雪嵐給顧新橙揣了鼓鼓一行李箱的東西。 “媽,你別塞了。到時候行李得超重了?!?/br> “我注意著呢,不會超重的?!?/br> 顧新橙把行李箱一提,這也太沉了。 想到她要把這個行李從機場搬運回學校,她一陣窒息。 顧承望開車送她去機場,一路上沒少囑咐她這個那個。 俗話說,兒行千里母擔憂。放到他們這兒,女行千里父擔憂。 這是顧新橙獨自在外生活的第六個年頭,她依舊是父母最放不下的牽掛。 抵達北京后,顧新橙迅速忙碌起來。 過年在家沒事的時候,她把畢業論文大綱捋了捋,還約了周教授當面指導。 周教授不像以往那樣對她慈眉善目,也沒有橫眉冷對。 他看了她的大綱,態度很平和,說:“你這個選題挺新穎,正好你又做這一塊兒,你懂的可能比我還多?!?/br> 他的指導更偏重于寫作思路和結構。 他帶了顧新橙兩年,她在這方面的成長是驚人的。 她很適合做學術,這也是當初他不愿讓她去創業的原因之一。 周教授在她的紙上寫下密密麻麻的備注,合上筆帽之后,他問:“你那公司最近怎么樣了?” “還好?!鳖櫺鲁葲]有說更多。 她覺得這只是一句平常的問候,周教授不會真的關注這些事。 “既然選擇去創業,腦子就靈活點兒?!敝芙淌谡f,“能利用的人脈資源就利用起來,不能像搞學術那樣死板?!?/br> 這話聽上去莫名耳熟,顧新橙恍然想起,之前傅棠舟也說過類似的話。 她這個人,真的很死板嗎? 周教授說能利用的人脈資源……即使是前男友也沒關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