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隔日一早林艷秋就看到孟郡臉上的紅腫,她當只是海鮮過敏,拉著男孩的手,反復的囑咐。 可孟郡只是提起嘴角生硬的笑,時間一到就讓司機送他去學校了。 魏恒快到中午的時候才姍姍來遲,他習慣性的往孟郡的座位上看過去,只能看到“女孩”低著頭。 魏恒想不懂,這么這么漂亮的姑娘,為什么不能抬頭挺胸的活著。 又想起昨天下午的魯莽行徑,腳步不自覺的就走了過去。 手落在肩膀上,有人倉皇失措的抬頭,也有人的笑容突然凝固。 魏恒不知道什么狗屁過敏,他只看到他的“姑娘”腫著一張臉,十七八歲的毛頭小子,火氣一下子就沖上來了。 “誰打你了!”魏恒問。 “不是你該管的事?!辈槐任汉阌羞@樣大的反應,孟郡作為當事人是意料之外的平靜。 “那我換個問題,你被誰打了?”不依不饒,魏恒又換一種方式問了一遍。 “這是我自己的事,我自己會處理,你先管好你自己吧?!蹦泻⒌哪_步停下來,他抬起頭看向魏恒。 又皺起眉,無聲之間少年在抗拒,抗拒魏恒的親近和關心。 可又煎熬,十七八歲的男孩正是蓬勃朝氣的年紀,魏恒無時無刻不吸引著他。 吸引著他向他靠近。 雖是不愿承認,可事實就是如此,孟郡喜歡魏恒身上的只屬于男孩子才擁有的氣息,像雨后的空氣一樣清澈凜冽。 和他不一樣,他的人生腐爛而潮濕。 難過的是少年沒有辦法真正意義上的站在魏恒的身邊,他要怎么對魏恒講清楚他的故事呢。 孟郡覺得這個世界糟糕透了。 他在學校沒有朋友,他太特殊了,他沒有辦法和其他的女同學一起相處,她們總是手拉著手,肩連著肩。 孟郡做不到和她們這樣,他畢竟是個男孩子,他不想占女同學便宜。 所以他總是孤獨的,孤獨的在學校里,又孤獨的回到霍家。 霍家屬于他的小房子里只有一盞昏暗的燈,少年總是喜歡坐在燈下,寫他的一天。 一開始的很多年里都是枯燥乏味的,男孩平靜的寫他悲慘的一生,還有眼淚和掙扎,以及無數次的哀求。 只是最近有些事情變得不一樣。 他的日記里多了魏恒的名字,他總是有意無意的提起他,嘴角帶笑的寫下他的名字。 冬天來的時候,小木屋住不了人,單薄的一層木板遮不住冬天刺骨的寒風。 前樓的王阿姨領著孟郡搬到了前樓的地下室里面去。 地下室里面沒有光,頭頂的燈泡忽明忽暗,陰冷潮濕的地面還有一層銀白的霜。 “大少爺不知道你搬進前樓來了,天一暖,你就趕緊搬出去?!蓖醢⒁套寕蛉似蚕乱粋€折疊鐵床,砰的一聲關上了頭頂上的木板,斷了男孩所有的光亮。 孟郡深吸一口氣,開始整夜整夜的睡不著覺。 這里不比木屋好多少,木屋四面透風,搖搖欲墜,這里陰冷潮濕,暗不見光。 他的衣服和被子總是潮濕的,夜里特別的冷,孟郡裹一層被子在身上,抵御不了任何寒冷。 他討厭冬天,他就像他討厭他的長頭發一樣。 魏恒又對他告白,他給他青果味的糖,給他帶溫熱的水,又笨拙的說喜歡。 孟郡覺得這樣不好,可又無法阻止,眼看著這份感情越演越烈,除了拒絕,其他什么都做不了。 這些都被少年寫在日記里,夜晚睡不著覺的時候,他會拿出來反反復復的看。 看他和魏恒。 凌晨的時候,有人打開地下室的木板,孟郡半夢半醒的睜開眼,看到王阿姨沒有表情的模樣。 “大少爺回來了,叫你去書房?!?/br> 看了一眼時間,凌晨三點。 “夫人也回來了嗎?”他爬著梯子,問。 “沒有,只有大少爺一個人?!?/br> 話音落下,孟郡整個人都愣住,下一秒開始控制不住的發抖。 他離外面的世界只有一步之遙,卻怎么都邁不出來了。 他知道即將要發生的事,因此絕望又恐懼,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王阿姨見怪不怪,提著他的領子輕而易舉的將人提了上來。 少年還是太瘦了。 “你快一些,大少爺今天喝了些酒,你別自己給自己找不痛快?!?/br> 孟郡想說些什么,張了張嘴,又什么也說不出來,他來到那扇門前,控制不住的想要逃。 想離開這里,不是那個四面漏風的木屋,也不是那個暗無天日的地下室,他想離開霍家,離家霍延。 永遠永遠都不要再見面! 正要轉身,卻被王阿姨掐著胳膊給抓在了手里。 門打開了,是孟郡踉蹌著,被人推了進來。 確實是喝酒了,霍延他異常的興奮,不可否認,酒精總是令人喜歡的。 有人叫他,怯怯的一聲,每個字都顫抖著。 他抬起頭,沒看到男孩的臉,倒是有人噗通一聲的跪下來爬到他的腳邊,十幾年不變了,他永遠都是一樣的說辭:“大少爺,我求求你了,我今年十八歲了,我不能在喝那個藥了,我在不發育,我就永遠不會再發育了?!?/br> 霍延看著腳底下哭成淚人的男孩,這個時間他應該是在睡夢中被人突然叫過來的,身上還穿著單薄的睡衣,是林艷秋為他準備的,乳白色的長袖絲綢。 有一說一,怪襯他的。 伸出手放在男孩的脖子上摸了摸,如他所愿的,平坦的一片,確實沒有喉結。 “孟郡你求我很多次了,你覺得求我有用嗎?”五指張開,男人輕而易舉的就捏住了孟郡的脖子,他微微用力,就能看到少年痛苦的模樣。 脆弱又不堪一擊,像一只搖搖欲墜的紙飛機。 “可我總要試試?!彼煅食雎?,在霍延的五指之下,狼狽不堪的活著。 每一次都是這樣,平日里再怎么平靜,到了這個時候都被眼淚抓著頭,摁在地上。 少年哭的聲嘶力竭,被人摁在冰冷的地板上,無能為力的掙扎著。 他求了霍延很多次,卻依然被他捏著嘴巴,塞進兩粒膠囊在喉嚨里。 “我不想再吃了!我不想再吃了!”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孟郡捏著喉嚨要把藥在嘴里摳出來。 其實是徒勞,可他總想試一試。 如他所說,他今年十八了。 十八歲,確實是不能再吃了。 這一舉動惹惱了身上的男人,眉頭跳了跳,霍延沒有猶豫的,抓起桌子上的酒瓶對著少年的嘴就灌了進去。 然后還說:“小雜種,你有什么資格在我眼前哭,我早就應該弄死你!” “你他媽的活著就是多余!” 孟郡掙扎的厲害,酒喝了一大半,灑了一大半,弄濕男孩的長發,濕漉漉的粘在臉上。 也像根繩子,狠狠的把他勒住。 叫他沒有辦法抬頭挺胸,堂堂正正。 我本是男兒郎,又不是女嬌娥… 又不是女嬌娥?。?! 孟郡已經逐漸不哭了,藥順著酒水進了肚子里,他再一次的被迫接受了。 身上騎著他的男人卻沒離開,屋子里沒開燈,他神色晦暗,目光落在男孩的身上,始終沒移開。 被他盯得害怕,孟郡想要起身卻不敢,害怕再一次的惹惱他。 霍延比看起來更加的厲害,在他身邊十二年,他的手段少年都明白。 那時他還小,對于霍延的雷霆手段很是懼怕,每次看到他都打顫。 十二年彈指一揮間,孟郡從小毛頭長成了大男孩,可還是有那么多的眼淚,跪在地上搖尾乞憐。 真是半點長進也無。 片刻之后,霍延站了起來,就在少年以為這個夜晚已經熬過去了,抽噎著正要離開時卻聽男人說:“你把褲子脫了?!?/br> 他以為自己聽錯了,剛一回頭就被抓著頭發摁在了桌子上。 霍延這人野蠻暴躁,高高在上慣了,總喜歡踩著別人的腦袋,用人的舌底擦鞋。 他這么對待孟郡,孟郡甚至已經不覺得委屈了,他很早以前就適應了。 霍延就是這樣,這只是常規cao作罷了。 只是他對于男人剛剛的那個命令,惶恐萬分。 覺得屈辱,卻又沒有辦法,在霍延的桎梏之下,男孩除了大聲的哭,剩下的什么也做不到。 當褲子被人大力扯下的時候,甚至孟郡的哭聲也停止了,霍延看不到男孩的半點動作,只看到男孩把頭埋得很低。 很低很低… 少年的胯下光禿禿的一片,沒有半點毛發,他已經十八歲了,這個樣子屬實有些不正常。 又伸手摸著男孩的脖子,同樣的也摸不到喉結。 男人滿意極了,伸手給孟郡擦了擦眼淚,居然還笑起來?!盎厝ニ??!?/br> 男人喜怒無常,剛剛還是活閻王,轉過身又囑咐他今夜好眠。 砰的一聲關上門,仿佛一切的罪惡都不存在。 只有孟郡的眼淚在控訴,控訴男人惡劣的行徑,輕而易舉的就把別人的一生都給改變。 他渾身上下沒有一個地方不在抖,走幾步路都要蹲下來歇一歇,藥效來的快,這個時候他其實已經發起高燒,流汗不止了,可還硬撐著,一個人回了地下室里。 孟郡從吃不消變成今日這樣,用了十二年的時間。 他早就習慣了。 如今一個人,竟也撐的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