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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洞窟不是早就說好的嗎? 雪宿有點被他無常的反應嚇著了,道:“這,當然好?!?/br> 陸芯站直了身子,自腰際抽出一把小臂長的刀來,側過身,笑意盈盈:“那哥哥一定要跟緊我,我這就帶你出去?!?/br> 他一把拉住了雪宿的手,闖進了黑暗的甬道里。 一踏進濕潤的泥土地上,雪宿脊背就騰升起一種強烈的不詳預感。腳下腐葉散發出古怪惡臭的氣味,蟲豸在其間爬行。那些綠色的藤蔓像是冬眠蘇醒的翠蛇一樣,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貪婪地向他們探來! 錚地一聲,陸芯手起刀落,斬斷了藤蔓。靈火沖了過去,把藤蔓燒得發出吱吱的怪叫聲,化為殘灰。 但更多的藤蔓蘇醒了過來,雪宿看到了它們覆蓋之下露出的骸骨! 無數的藤蔓,無數的腐rou和枯骨,散發著惡臭,無數黑洞洞的眼眶仿佛在注視著他們。那景象簡直無法用語言形容,就這樣清晰而丑陋地印在了一個十幾歲的少年眼中。 恐懼攝住了他的心臟,雪宿從不知道原來一直在他們身邊的藤蔓會是這樣的怪物。 “哥哥,別怕。我一定會保護好你的?!标懶居昧ξ站o了他的手,邪氣地笑了起來,“跟緊我,要準備跑了!” 金紅的火焰從刀身上燃燒了起來,火蛇般飛竄出去,追咬住藤蔓! 他們在長長的甬道里狂奔起來,手拉著手。 靈火環繞周身,逼退一切膽敢靠近的藤蔓,他們踏著遍地殘骸和焦葉奔跑。雪宿跌跌撞撞地跟在陸芯身后,用盡全力配合他的速度。一旦停下,就會死無全尸。 跑、跑、跑。 雪宿腦海里只剩下了這個詞。心如擂鼓,腳步又急又沖,甬道漫長得像沒有盡頭,也沒有退路。 每每藤蔓靠近他,陸芯都會在藤蔓接觸到他之前揮刀斬下。就像他承諾的那樣,把雪宿好好地保護了起來,可雪宿分明看到他自己身上漸漸出現了血痕。 “唰啦!” 陸芯一刀斬出,刀刃本已有了缺口,這一刀徹底崩裂了。半截刀刃被藤蔓裹挾著吞沒,他飛速地摸過腰際,雙刀齊出。 他這一次出來并沒有帶上趁手的武器,還好,看樣子應該快到盡頭了。陸芯仰頭看了一下漸漸高起來的甬道,道:“哥哥,抓緊我!” “你要、咳咳,你要做什么?”雪宿不知道自己已經跑了多久,肺都在疼,但還是依言抓緊了陸芯。 下一刻,火光迸發,爆炸聲闖入耳膜。 烈火在狹窄的通道內炸開,雪宿耳朵里嗡地一聲,只感覺到那比自己還矮一截的小姑娘護住了自己的背,二人被氣浪掀開,狠狠拍飛出去。 纏鬼藤在火焰中消失殆盡。 雪宿感覺到他們似乎是飛出了甬道,落進了一片松軟帶著泥腥味的凹坑里。他耳邊還嗡嗡地,什么都聽不見,立即爬起來大聲道:“阿心!你沒事吧?” 眼前還殘留著爆炸的白光,他在黑暗中摩挲到了陸芯的手。 他在發抖? 雪宿心一緊,但隨即愣住了。聽覺慢慢恢復,陸芯不是在發抖,而是在笑。 是那種非常暢快淋漓的哈哈大笑。 陸芯燃起一小捧靈火,照亮了這個凹坑。他一身狼狽,華服上沾滿了血跡和泥點,但竟癱坐在地上笑得很開心:“哥哥,我們出來了!” 是因為這樣才笑嗎? 雪宿懵然道:“嗯……出來了?!?/br> 他感覺自己好像永遠跟不上這個同齡人的思路。 忽而,他眼尖看到了什么,道:“你的手折了?” 陸芯一頓,抬起左手來看了下,小臂呈現不自然的扭曲弧度。他不甚在意地道:“嗤,沒事的,習慣了。不說這個。我們已經出來了,哥哥你不高興嗎?” “……” 雪宿低下頭,給他找東西固定包扎,“對不起,你比我小,我本應該護著你的。對不起……阿心?!?/br> 陸芯歪了歪頭:“你為什么要道歉?哥哥你這么弱,當然不能沖在前面?!?/br> 如果剛剛落地時不是他護著雪宿,而是反過來的話,說不定雪宿的脊椎骨都會被摔斷。而且他確實對疼痛不太敏感,現在在興奮頭上,就更不把這點傷放在心上了。 雪宿沉默了一下,道:“如果……下次我們還能再見面,我不會讓你這樣了?!?/br> 是他太弱小了。 陸芯笑嘻嘻道:“沒關系的,本來哥哥就不是自愿進來的。這個靈境是我開的,只不過把你卷入了而已。況且,哥哥已經救了我一命了?!?/br> 這是陸芯第一次正面彈起這里是什么地方——靈境,雪宿暗暗記下這個詞。 他給陸芯包扎好,上下看過一遍確認他沒有別的傷才放下一半心。 陸芯主動道:“接下來我們要等——這一次不用很久,大概一個晚上。等頭頂的毒霧散去,星星出來時,我們就能出去了?!?/br> 雪宿仰起頭,這個凹坑的頂上是一道黑黢黢的裂隙,有灰黑色的霧氣在裂隙口涌動。他道:“嗯?!?/br> “哥哥?!标懶鞠缌苏菩牡幕鹧?,“最后一晚上了?!?/br> 最后一晚上了嗎? 雪宿心想,這七天的經歷太綺麗、太恐怖、也太不真實,就像一個過長的夢一樣。他和這個同齡人最后還是要分開。雪宿心里忽然升起一種悵然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