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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我沒有很多時間,是偷偷溜進來的?!鄙蚬獯驍嗔怂?,語速很快很急。他應該是剛剛狂奔而來的,胸膛還在起伏著。二人立刻就開始破解陣法了。 “雪師兄你不需要說話,我們一定是相信你的!沒時間了,聽我說朵朵補充就行?!?/br> “我從前輩長老們那里聽到了他們想對你做的裁決,還有一炷香時間他們就要過來了。因為江嶺緋的證詞,他們已經認定你是一早就計劃好、要擾亂歲歇宴,叛出到九淵!” 江嶺緋,證詞? 雪無霽瞳孔如針尖,手用力得微微顫抖起來,臉上浮現出妖紋。 “對不起雪師兄,我過去了但是沒辦法幫你辯解,因為我什么都不知道。因為我要幫你說話,他們現在懷疑我也和你是一伙兒的。我看沒辦法就偷溜出來了?!?/br> “江嶺緋說得太全太像真的了,你身上是不是有一道傷口?他說這是他想阻止你才捅的,還有劍也被你毀了——cao,這個陣法怎么這么他媽難解!” 不知寒瞬間罵道:“他在放屁??!” 雪無霽捂住自己臉上的妖紋,憎惡和怒火瞬間騰起,他道:“他說謊!那房間里分明還有——” 還有銷骨香的殘留! 但他說到一半卻突然停住了,徒留刺耳的尾音。 不……一定已經沒有了。在自己昏迷過去的這段時間,江嶺緋一定已經回去過、把所有對他不利的線索都清理了。 唯一可以證明之前江嶺緋與他見過面的只有腹部的傷口,而他連傷口也一并解釋了。 “什么房間?等等你們別打斷我,如果說線索,江嶺緋帶著前輩們把含元殿所有的房間都搜過一遍了。什么有用的東西都沒有?!?/br> “雪師兄,他們一炷香之后過來,我和朵朵離開;在這之前應該還會有一段象征性的質問問罪,那個時候金籠上的陣法會被開過來三個,讓你露面。你就趁那個時候逃走!” “他們問完罪就要殺你了,別的先別想,逃出去再說!” 灰暗尖銳的情感淹沒了雪無霽,他眼前似乎又充斥著鬼影,耳畔還有竊竊私語的議論聲。 “有聲音!沈光你出去看看!” “cao,他們怎么提前來了……朵朵快走!”“等等讓我解完這最后一個……雪師兄,我們走了。你千萬別死??!” 二人匆匆又離開了,門外腳步聲如雨點。隱約有人在喊:“他剛才醒了!” “縛魔印動了……” “把他和他的劍關在一起,太危險了!” “那劍靈太兇了,沒人能近身……只能在原地起金籠?!?/br> “他,他不會掙脫吧?” “……應該不會吧?他都傷成那樣了?!?/br> “但……那可是曾經的第一劍仙啊?!?/br> 這句話似是牽動了什么機栝般,議論都沒聲兒了,只有腳步臨近。 雪無霽抬起頭,看到幾個身影走了進來。 都是他熟悉的面孔,仙門的前輩。 房間內的燈火被點亮,雪無霽終于注意到自己身處何方了。他被關在一個金籠之中,金籠懸空在大殿正中央,四面八方都是陣法結界。 金最為剛正克魔,每一條欄桿上都刻著密密麻麻的咒文印記。雪無霽看著那些符文,每一個字都是他曾經學過的,每一個都是用來克魔的。 而現在,被壓制的對象成了他自己。 被如此如臨大敵對待的魔族,至少在雪無霽記憶中沒有看見過。胸腔里沖撞的情緒慢慢都變成了絕望的死灰與諷刺,他漠然地這樣想。 底下的人聚在一起,似有商議了幾句。而后一個鶴發童顏的女仙走了出來,清了清嗓子道:“雪無霽,念在你曾為凌霄之人,我們并不會拿對待普通魔族的方法對待你。在判罪之前,我們希望先弄清事實?!?/br> 弄清事實?分明早已定罪了吧? 一個長老走上前來,高聲問道:“雪無霽,你走火入魔,殘害一百八十六人,重傷百余人,你可知罪?” 他的聲音在空闊的殿堂內回響。 金籠的三層陣法被打開,露出了其后之人的樣貌。 眾人從下方仰視雪無霽,籠中之人一身血衣,長發似雪,目似琉璃。他依舊俊美不可方物,眉目冷清,像是神龕中的一尊神像,這樣看著,恍然有他還是劍仙的錯覺。 “……我,知罪?!?/br> 雪無霽垂眸看著那一張張熟悉或者陌生的面孔,他們看自己的神情全都肅穆無比。從人群里,他看到了一個紅衣人。 江嶺緋。 那點紅色好像變成了血點,湮在他眼前,延伸、擴散。 …… “你身上是不是有一道傷口?他說這是他想阻止你才捅的,還有劍也被你毀了?!?/br> …… “江嶺緋帶著前輩們把含元殿所有的房間都搜過一遍了。什么有用的東西都沒有?!?/br> …… 所有的道路都被斬斷,都被堵死,經由一人之口,帶動著無數雙手壓著他的肩膀,要他跪下認錯,要他擔下罪名。 幻覺之中,好像有一個人將手搭在了他的肩上。 那人一身招搖紅衣,眉目帶笑,非魔非妖。他在雪無霽耳邊說:“你是不是很恨他?嘻嘻……” 他的手也是蒼白顏色,與雪無霽的手覆在了一起,銀白的頭發糾纏到了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