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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也沒有見過師傅,甚至連他的樣貌和名字都忘記了。 他一生薄情寡淡,別人問起,都言無父無母。但他還會跟上一句,自己是被爺爺帶大的。 師傅并不是他的親人,對于他卻勝似親人。 本命靈劍可以出入冥想境界,雪無霽看著不知寒,輕聲道:“我有點想師傅了?!?/br> 前世他沒能再見這個“爺爺”,那這一世呢,還有機會再見一面嗎? 不知寒沉默片刻,輕哼道:“……一輩子這么長,總能見到的。我不就倒霉遇見你了么?!?/br> 它說“倒霉”,卻是安慰的口吻。 雪無霽微笑了下,心中悵然被撫平:“是啊……這輩子很長,說不定何時就會遇見?!?/br> * 第二天,清晨。 “穿過這個石門,就是學宮境內……”槐略跑在最前面,率先跨過了正陽山腳下的石門。 “……哇??!” 雪無霽和陸宸燃也相繼跨過石門,穿過結界的波動,便覺眼前一明。 結界內外完全是兩個不一樣的世界。 只見在山腳下看樸實無華、還有些破敗的石階,此刻已如白玉般散發著瑩瑩雪光;樹木蔥蘢,渺渺云氣浮動其間,宛若陷阱。 長階一眼看過去沒有盡頭,有莊嚴森然之感。 “你們就是宮主說的新學生吧?”長階上早已有一個少女在等候,“隨我來,宮主在等你們呢?!?/br> 這少女穿著黑白二色的裙裝,綴有云羽;身材高挑,發冠上嵌有一枚紅寶石。雪無霽看出其修為不淺,即便放在凌霄的同齡人里也算得上優秀。 “我叫玄霓,是宮主座下大徒弟。諸位怎么稱呼?” 玄霓笑著道,看起來性格很是活潑。她走在石階上身姿輕盈,猶如飛舞。 槐略介紹了幾人,雪無霽忽而道:“這條長階有名字嗎?” 他進來時一眼就看出,這條長階是照著忘塵路仿的。三大仙門都有這么一條路,走過九百九十九道天階,便意味著斬斷塵緣。 “雪公子怎么猜到它有名字?”玄霓驚奇了一下,笑道,“這條路啊,叫‘念塵路’,是宮主起的,意思是叫我們以后不管走多遠,都不要忘記我們出身的地方是凡塵里?!?/br> 雪無霽微愣,霎時間,心中震蕩。 過了半晌,他緩聲道:“這個名字很好。我很喜歡?!?/br> 槐略道:“這宮主倒是很獨特啊哈哈哈,我們凌……啊不是,我聽說凌霄那邊,都叫仙人要忘卻俗念,無欲無求?!?/br> 他差點說漏嘴,被陸宸燃以眼神制止了。 “宮主說仙人也是人嘛,什么都忘記了那該多無趣啊?!毙薜?,“他最常說的就是,要做仙人首先要好好做人?!?/br> 石階快走完了,盡頭是一個更加宏偉的石門。 臨近石門,玄霓轉頭道:“你們是我看到的第一批走念塵路還不累的人,宮主的眼光真不錯。誒……槐公子,這是你的愛寵嗎?” 緣本相不知何時,也認認真真地開始爬石階。他狐貍的體態嬌小,看起來頗為憨態可掬。 聞言,他皺了皺眉,不知為何,“愛寵”這個詞讓他本能地反感,一瞬間腦海中似乎閃過了許多凌亂的回憶。 但他向來脾氣好,并未表露出反感,只輕輕叫了一聲。 然而,槐略搖了搖頭。 “他不是愛寵,”槐略神色很認真,“他是我的朋友,我們是平等的?!?/br> 玄霓睜大了眼睛,仔仔細細地又打量了一遍三人,道:“我現在更覺得你們有意思了?!?/br> 她狡黠地笑了笑,快步走到了石門邊,“其實我也不喜歡‘愛寵’這個稱呼——宮主就在前面等著呢,你們去見吧!” 一陣風吹過,黑白羽衣的少女騰空而起,化為一只丹頂鶴飛過了石門,只留下幾片羽毛和長長鶴唳。 槐略呆了呆:“???她是個妖怪?” 雪無霽身為大妖的修為高,早感覺到了類似的氣息,因此并沒有多驚訝。他道:“這個學宮確實奇特?!?/br> 凌霄界就從不會有這種會大大方方招收妖怪的學宮。 三人已經跨過盡頭的石門,長河道長坐在一邊喝茶,聽到鶴唳頓時噴了:“這個小丫頭!又擅自假冒我的命令了。呃……怎么樣,她惡作劇沒有嚇到你們吧?” “沒有?!毖o霽見到長河道人,正式行禮道,“久仰長河大名,晚輩見過長河道人?!?/br> 陸宸燃裝起乖來還是很像模像樣的,也笑盈盈道:“見過前輩?!?/br> 槐略也行了禮,剩下的緣本相也作揖,伸出兩個前爪拜了拜。 “不必多禮,我的學宮整這些虛的干啥?!遍L河道人擺了擺手,放下茶盞笑呵呵道,“我帶你們去講堂,學生們快上課了?!?/br> 雪無霽感覺到他似乎猛盯了一會兒自己,但隨即又掩飾了過去。 老頭兒帶著三人去講堂,一開門,就聽到一個少年的嗓門: “我算的命呀,絕對準!……” 只見一個神棍打扮的年輕人坐在課桌邊,不修邊幅,道袍上的流云和仙鶴都沒能給他襯出仙氣。 他相貌清秀,但嘴邊卻不倫不類地留著兩撇小胡子,滿臉自得的表情。 雪無霽一頓,露出了十分微妙的眼神。 槐略感慨道:“這學宮里都是些什么怪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