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年緊緊攥著顧淮的手，掌心發汗，欲言又止。

    顧淮溫和一笑：“怎么了？”

    戚年眨了眨眼，眼淚無聲滾落到臉頰，聲音發顫：“你不恨我嗎？”

    顧淮溫柔地撫去他的眼淚，釋然道：“沒有?！?/br>
    他只怪自己，沒有早點認識到真實的戚年。

    背負那樣沉重的過去，他為什么沒有早點發現，那被笑容掩蓋下的無盡苦澀。

    戚年吸了吸鼻子支起身，從茶幾上抽出幾張紙巾擦干眼淚，再次爬上沙發，將頭枕在顧淮大腿上。

    顧淮低下頭，溫柔地凝望著他，手輕輕撫著他的臉頰。

    戚年深呼了口氣，身心得到前所未有的放松，啞聲問。

    “顧哥，人為什么要活著，明明受了那么多苦，卻還要努力生活，你能告訴我答案嗎？”

    他本以為只要報了仇，找到家人，他就會得到幸福。

    可他為此付出的代價太大了，失去了做人的底線，失去了愛人，失去了唯一的朋友，整日噩夢纏身……

    顧淮手上的動作一頓，眼眸染上幾分自嘲和無奈，輕聲道。

    “因為我們的性命不僅僅屬于自己，還有愛自己的人，為了不辜負他們，就要努力活下去?！?/br>
    “把苦難交給時間，時間會慢慢撫平一切?！?/br>
    戚年無神的雙眼終于有了光亮，“時間真的可以撫平一切？”

    也會撫平他和顧淮之間無法逾越的鴻溝？

    洗干凈他這雙沾滿鮮血的手？

    讓他和林玥回到從前，做回朋友？

    顧淮肯定道：“會的?！?/br>
    戚年眼睛彎了彎，像是被困在黑暗中尋找出口的趕路人，終于找到了正確的方向。

    “我想出國讀書，去你的母校怎么樣？”

    聽顧淮的，把這一團斬不斷化不開的糟心事交給時間，總有一天他會走出苦難，浴火重生。

    顧淮贊許道：“挺好，你想什么時候去，我幫你辦手續?！?/br>
    出國就可以遠離林玥，那邊有他相熟的人，可以幫忙照顧戚年，自己也可以隨時過去探望。

    “這個暑假過完……”

    戚年話說到一半，被耳邊一道急促的手機鈴聲打斷。

    顧淮拾起桌角的手機遞給戚年。

    戚年看了眼聯系人，臉色驟變。

    猶豫了一下， 硬著頭皮按下接通鍵。

    “年年，你在哪兒？我錯了，你回來好不好？我保證不會再強迫你了?！?/br>
    第200章 靜靜

    聽到強迫二字，戚年臉色更加難看。

    “過兩天回去，讓我一個人靜靜好嗎？”

    “好，我給你時間，對不起……”

    清醒過后的林玥并沒有因為強迫戚年而愧疚，更多的是深深地恐懼。

    害怕戚年因此厭惡他，再也不想見到他。

    掛斷電話，顧淮一直想問的話，終于問出口。

    “你出國會帶林玥嗎？”

    剛剛的那通電話讓他徹底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林玥強迫戚年不成，反被砸，而身上的劃痕應該戚年為了掩蓋吻痕自殘留下的。

    戚年苦澀一笑：“不會，我想我和他回不到從前了?！?/br>
    捅破了的窗戶紙，還能完好無損的復原嗎？

    顧淮微微點頭，只要有戚年這句話，他就不會對林玥有所顧忌了，如果林玥再糾纏戚年不放，他一定會出手阻攔。

    戚年伸了個懶腰，肚子咕咕叫。

    “我好餓，我們還去上次那家餐廳吃海鮮好不好？”

    ……

    接下來的兩天時間，林玥說到做到并沒有再給戚年打電話。

    顧淮則陪著戚年在海島玩了個遍，一起看了日出，劃了船，撿了貝殼……

    晚上兩人同床共枕，卻沒有做越界的事，只是緊緊摟在一起，相擁而眠。

    回到燕城。

    顧淮堅持送戚年回家。

    到了小區單元門口，戚年微笑和顧淮揮手說再見。

    約定好等轉學手續辦完，出國之前再見一面，做最后的告別。

    戚年乘坐電梯來到頂樓。

    來到自家門前，將鑰匙插進鎖孔。

    站在陽臺的林玥，嘴角叼著一根薄荷煙，臉色陰沉的駭人，用力咬著煙蒂。

    這兩天他雖然沒有給戚年打電話，但他一直派千夜暗中盯梢，收到戚年和顧淮在一起親密的照片，恨不得馬上飛過去和顧淮硬剛，把人搶過來。

    “林玥？”

    身后響起熟悉的聲音。

    林玥把煙頭丟進垃圾桶，調整好情緒，轉過身，露出無害的微笑。

    “年年……”

    戚年望見林玥額角的紗布，有些愧疚道。

    “還疼嗎？”

    林玥隔著紗布按了按傷口，“不疼?！?/br>
    他好像天生痛覺神經就不如常人發達，傷口愈合的速度也要比常人快許多。

    “我……”

    戚年不知道該怎么開口和林玥說出國的事，他不知道林玥會不會又情緒失控。

    林玥見戚年欲言又止，從冰箱里拿出一瓶草莓牛奶，擰開瓶蓋遞給他。

    “想說什么，就說，我剛打了鎮靜劑?！?/br>
    戚年接過牛奶，仰頭一口氣喝了半瓶，坐到林玥對面，正色道。

    “我想出國留學，可能這幾天就走了?！?/br>
    林玥毫不猶豫道：“我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