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淮收起球拍，臉不紅氣不喘，徑直走到方謹言身側，給他扔了瓶礦泉水。

    “你太虛了?！?/br>
    方謹言倏地坐起身，瞪了他一眼，粗喘道：“不是我虛，是你太變態，我說你直接進國家隊得了，還能為國爭光?！?/br>
    他一直都有鍛煉身體，在教練的精心指導下，練出完美的肌rou，可面對顧淮這個體能怪物依舊毫無勝算。

    “沒興趣?！?/br>
    顧淮眼底毫無波動，擰開礦泉水瓶蓋，仰頭喝了口。

    方謹言用手背擦了擦額頭的汗，眼睛一亮，話鋒一轉：“對了，我聽老板說明天有個很厲害的陪練過來，才十八，拿過國內青少年巡回賽冠軍?！?/br>
    顧淮眸光微動：“所以呢？”

    方謹言嘿嘿一笑：“或許人家可以打贏你呢？你敢來嗎？”

    “明天我有事?！?/br>
    顧淮沒對這個前冠軍抱什么希望，燕城所有的網球陪練，乃至職業選手，都不是他的對手。

    曾經對網球的熱愛，打到如今早已沒了熱情，只是用來調劑生活。

    “不是吧，你整天除了工作就是工作，反正顧家都是你說的算了，還這么拼干嘛？晚上有個轟趴，去不去，你都三十了，不能老這么單著呀！”

    方謹言實在見不得顧淮苦行僧一般苛刻生活方式，以顧淮的身份地位，無可挑剔的外形，要什么樣的美人沒有？

    顧淮薄唇微翹，看向方謹言的目光像老父親在看兒子，意味深長道：“子非魚，安知魚之樂?！?/br>
    方謹言拍了拍腦門求放過：“成，你開心就好，哥們我閉嘴?！?/br>
    ……

    葉鳴和顧池羽一直等到戚年下班也沒走。

    一百杯檸檬茶全部丟入了垃圾桶。

    戚年脫下工服往門外走，被葉鳴攔在門前。

    “餓了吧，我帶你吃去吃飯，想吃什么盡管提？”

    戚年揚了揚下巴，示意道：“你手機震了?！?/br>
    葉鳴不耐煩地掏出手機接起電話。

    掛了電話一臉歉意：“我先回趟家，明天來看你?！?/br>
    戚年一臉黑線，走向門外。

    顧池羽見自己又一次被戚年忽視，忍不住朝他喊：“喂，你去哪？”

    戚年頭也不回地走向附近的便利店：“吃飯?！?/br>
    可惡，又被他敷衍。

    顧池羽暗罵了一聲，鬼使神差地跟了過去，奇怪，吃飯要在便利店嗎？

    戚年晚上做酒吧做服務員，白天在奶茶店做店員，按理來說工資應該不低，錢都花哪去了？

    戚年在便利店的貨架上挑了兩個海苔飯團，一瓶草莓酸奶。

    結賬后，來到休息區的，坐到板凳上，修長的手指剝開飯團的包裝紙，安靜地就著酸奶吃了起來。

    顧池羽站在戚年身側，盯著戚年手中的飯團，神情復雜詫異，心中隱隱升騰起酸澀。

    海苔飯團是他沒被顧家認回之前，最喜歡的食物。

    理由很簡單，便宜又能吃飽，里面還有合成的蟹棒碎。

    到了顧家以后，他摒棄了過去的自己所喜歡的一切，因為他所喜歡的一切都證明他貧困不幸的童年。

    沒有父親的野孩子，墮落舞女的賤種……

    隱藏在內心的陰暗，在這一瞬被勾起。

    “別吃了！”

    顧池羽一把奪過戚年手中的飯團，用力丟進垃圾桶。

    隨即甩給戚年五張百元鈔票，情緒有些激動：“算我賠你的?！?/br>
    說完慌忙轉身，大步離開便利店。

    戚年望著顧池羽狼狽的身影，眼底劃過一抹不易察覺狡黠。

    第6章 老顧救我

    窗外，月明星稀。

    昏暗的白熾燈懸在天花板。

    戚年坐在窗前的小板凳上，低垂著頭，安靜地用方巾擦拭銀色碳素網球拍。

    “哥哥，你明天要去打球？不做兼職了嗎？”

    周小漁從戚年身后溫柔地環住他的脖頸，下巴輕輕蹭著他的肩膀。

    戚年手上的動作不停，淡淡道：“做完兼職去做網球陪練，一周兩天?！?/br>
    周小漁臉色微變，心疼道：“哥哥會不會太辛苦哇，你都好久沒有打球了?！?/br>
    戚年將球拍收好，放到書桌下：“不會?！?/br>
    周小漁又湊過去，拉著戚年的手，試探性問道：“哥哥，姚童最近在做新項目，需要人手，你要不要考慮一下，有底薪還可以分紅?！?/br>
    戚年思索了一會，開口：quot;預計做多久？quot;

    周小漁舔了舔唇角：“或許幾個月，要是收益好，可以更久?！?/br>
    戚年眸色一暗，抽回手拒絕道：“太久了，不合適?！?/br>
    說好聽點小漁是為了讓他賺更多錢，說難聽點就是阻止他去上學。

    周小漁見戚年臉色不對，立馬改口，拽著他的衣角軟聲道歉：“哥哥，你別生氣嘛，我也是不想你太累，對不起，都是我不好?！?/br>
    戚年以前最怕周小漁認錯道歉，無論他闖了什么禍，只要一示弱，他立馬會心軟。

    可如今，知道小漁認錯背后的動機，他只覺得惡心。

    戚年深呼了口氣，笑容燦爛，揉了揉他淺棕色的發：“我沒生氣，你早點睡吧，我再忙會?！?/br>
    “嗯，哥哥不生我氣就好，那我先睡了?！?/br>
    周小漁一步一回頭地走向臥室。

    戚年也配合著深情望著他，等臥室門一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