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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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韓江闕不僅比他想象中能忍、能瞞,更很瘋狂。 “是?!?/br> 韓江闕只從齒縫間溢出來一個字。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文珂的語調不由自主地抬高了,他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大聲說:“韓江闕,東霖集團不止關乎卓遠父親,也關乎他大伯。整個卓家的生氣其實都離不開他當官的大伯,你現在做的事……是想要把卓家連根拔起嗎?你知不知道這有多危險?!你怎么能連這個都瞞著我?” “我知道有危險!” 韓江闕忽然放開了方向盤,轉頭看向文珂,眼里閃動著激蕩的情緒:“但是那只是現在。只要最后能把卓遠的大伯也一起扳倒了,那危險也就隨之消失了。我瞞著你,是因為……” “是因為我知道……” 韓江闕咬緊牙,低聲說:“你不會同意我這么做?!?/br> “我當然不會同意啊?!?/br> 文珂難以置信地看著韓江闕,他的聲音都忍不住顫抖了起來:“你明明知道我不會同意,為什么還要執著于報仇這件事?你不僅要報復他,你還要對他整個家族出手!韓江闕,你怎么能這么不成熟?” “因為他本來就應該付出代價!” 韓江闕像是被刺痛了一樣,忽然重重地一拳砸在方向盤上。 他深呼吸了好幾次,才勉強抬起頭看向文珂,啞聲說:“小珂,他作弊害得你退學,是毀了你的一生!他標記了你,卻從來沒有珍惜過你,最后甚至還選擇以出軌這種方式結束婚姻,你怎么能不恨他!而他的每一步,都離不開他家里給他的那些錢和幫助,如果不是他家里給他的那些幫助,他根本沒辦法把你從我身邊搶走!你覺得他們不應該為這些事付出代價嗎?!你不恨他嗎?” “韓江闕,恨不恨卓遠是我的選擇!” 文珂前所未有地爆發了。 他的臉頰因為激動而一片通紅,嘶聲吼道:“你為什么要代替我去恨,去報復!你有沒有問過我想要什么?!” 韓江闕的手指不由微微顫抖起來,他眼里含著一絲動蕩的情緒,卻仍然固執地問道:“小珂,你……你不恨卓遠嗎?” “韓江闕,我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訴你,我不恨卓遠?!?/br> 文珂說:“當年是我選擇的幫他作弊;是我選擇和他結婚,他也的確幫我付清了母親救命的醫藥費;樁樁件件,都是我自己做的選擇。我有什么資格理直氣壯地去恨他?” 韓江闕就這么呆呆地望著文珂,眼圈已經紅了。 那或許,是早存在于他心中的一種答案。 可是真的聽到時,原來還是會傷心欲絕。 “我也不想你去恨他。韓江闕,” 文珂沒有注意到韓江闕的神情,他望向窗外一片黑暗的夜色,最終深深地吸了口氣,放緩了語氣低聲說:“因為人這一生不是靠怨恨別人就能活得好的,我現在只想往下走,不想回頭看。韓江闕,現在是你在硬拽著我一直回頭,通過這種方式讓我扒開自己的傷疤再重新感受那種痛苦,我真的不想要這樣了……放下吧,好不好?不要再繼續報復下去了,我們都把卓遠忘了吧,好好過自己的日子,行嗎?” “我做不到?!?/br> 有那么一瞬間,文珂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做不到?!?/br> 韓江闕又重復了一遍。 他沒有看向文珂,但是仍然平靜地說:“小珂,從我們在一起之后,我每一件事都聽你的。但是這件事不行。我放不下——我有我自己的安排,對于卓家,我的計劃已經到了最后最關鍵的一步,只要完成,我就會和我家里人攤牌。這十年其實我一直都很努力想要正式回歸韓家,不再做個沒名分的私生子。但是你回來之后,對于這個我就看得很淡了。無論如何,我不會讓你受委屈,他們不承認你,我就離開韓家?!?/br> 整個車子里一片死寂,過了很久,文珂輕聲地問:“你覺得你現在這樣,就是不讓我受委屈嗎?” 韓江闕聽到這句話,不由有些痛苦地咬緊牙,但是卻仍不肯開口回答 “韓江闕……” 文珂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憊,他喚出這個曾經讓他只要一想到就感到甜蜜的名字,舌根卻感到有點發苦。 他低頭用手輕輕撫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像是對韓江闕,又像是在對著孩子說話:“我已經懷孕五個月了……” 他忍不住吸了下鼻子,那一瞬間,他真的感到好無助。 孕期的omega和任何雌性動物沒有區別,他們本能地更敏感、更警覺,也更渴望安定。 “我想要穩定的、向上的生活,有自己的事業、家庭,就這么普普通通、不需要大富大貴也很好; 我需要一個哪怕沒那么成熟,但是能給我一點起碼的安全感的alpha;可是我在你身邊時,我覺得很不安?!?/br> “你在我身邊,反而覺得不安全?” 韓江闕猛地轉過頭。 “不是身體上不安全,是我精神上覺得很不安?!?/br> 文珂搖了搖頭,他已經不知道該怎么表達自己,喃喃地說:“韓小闕,你好像一定要死死地記著那些最痛苦的事情,這不是我今天第一次這么感覺……你還記得上次我不小心看到你的備忘錄嗎,那里面都是幾個日期,其中最多的就是6.12,我后來才想起來,那是我被退學的日子,你記這個日子、記了十年,這個念頭讓我擔心。我覺得你心里面,有一團完全漆黑的地方,好像永遠都不會對我開放。那里都是偏執的、負面的、壓抑的東西,可是我真的……很怕這樣,因為有時候我會情不自禁地想……” “想,其實你那么恨卓遠,是不是因為……” 他反反復復地想著那個記事本上咬牙切齒、如同夢魘一樣不停出現的6.12,那一瞬間,某種寒冷的念頭忽然靈光一現。 他終于嘴唇都克制不住地顫抖起來:“因為,其實你也恨我?” 韓江闕看著文珂,他的神情里藏著一種揪心到了極點的痛苦,鼻翼、唇角都不由自主地抽、動了一下。 而夜色落到他的眼里,黑得像是化不開的霧。 但是良久良久,他始終沒有回答,他沒有說出那個錐心刺骨的恨字,但是也無法開口否認。 這就已經是答案。 文珂終于第一次明白,什么叫做如墮冰窖。 他伸出手猛地拉開車門,然后大步走出去攔了一輛出租車,顫聲說:“世嘉?!?/br> 那一路韓江闕的黑色路虎都跟著他,但是卻沒有和他一起上樓。 或許是因為他們都知道,那一晚,有一種很美好、很夢幻的東西終于碎掉了。 第一百零一章 那一整晚文珂都睡不著。 他肚子大了之后平躺都辛苦,所以平時都是側著身窩在韓江闕的懷里,半夜他腿抽筋的時候,就迷迷糊糊地咬一下韓江闕的耳朵,咕噥著喊疼。而alpha即使睡意朦朧地半閉著眼,也能在被窩里準確地摸到他的腿肚子,然后一下一下、耐心地揉。 那么多的夜晚,他們像是兩只在冬天里緊緊依偎在一塊兒的小動物一樣,皮毛挨著皮毛,腳趾貼著腳趾。有一個晚上,文珂記得自己半夜醒來睡不著時,忍不住吻了韓江闕的眉眼十幾下。 后來他猜韓江闕是醒過來了,但是他們誰也不說破,一個人在偷偷吻,一個人睫毛打著顫在裝睡。 文珂一直都相信,他們的相愛是任何人都難以想象的。 那種靈魂與靈魂纏繞在一起的感覺,那種沉默、卻橫貫了十年生命的惦念。 他和他重逢了才一個月,就已經炙熱地愛到要共度一生; 卻沒想到在相愛半年后,當他問“你恨我嗎”時,韓江闕痛苦地望著他,那雙漆黑的眼睛已經明了地告訴他答案,只是不忍心開口說出那個字。 原來韓江闕真的恨他。 他不知道自己胸口的心酸和抽痛,是因為終于遲鈍地意識到其實也是被恨著的自己,還是因為那個愛得那么艱難的韓江闕。 愛他的時候,也會恨他,所以像愛著一把刀,一擁抱就會流血。 吻他的時候,做、愛的時候,在他的生、殖腔里留下標記時,也都會恨他嗎? 會透過他的面孔看到卓遠嗎?會覺得他是背叛者嗎? 會痛嗎。 原來這世界上最心痛的答案,不是那些你不知道的。 是那些你曾經僥幸地以為可以逃脫的。 文珂用手枕著頭呆呆地望著窗外,他沒拉上窗簾,所以可以一直盯著b市的夜,從漆黑到天際慢慢泛起一抹白。 灰蒙蒙、陰沉沉,像是一抹黯淡的壞心情,透過天空的縫隙投向人間。 記憶如同潮水一般向他襲來,文珂閉上眼睛,整個人便不斷地往深不見底的海溝里墜落。 和韓江闕那些甜蜜、廝磨的瞬間,那些撫摸著彼此時低聲的細語,仿佛是一聲長長的、來自遙遠港口的輪船汽笛聲—— 好像有船只在清晨離開了。 …… 七點十五分時,文珂才終于吃力地從床上爬了起來。 今天是安排得滿滿當當的一天,上午是常規的產檢,下午是末段愛情在lite的會議,晚上要和王靜臨溝通第一版app的進度。 他已經遲起了十五分鐘,這是很少見的。 這些日子的他,即使懷著孕,仍然盡可能每天準時起床,中午固定午睡,晚上還會抽空做點適合孕期的瑜伽,可以說,他一直保持著一種很罕見的、精力飽滿的狀態。 可是今天,當文珂在廁所鏡子里看到自己的面孔時,一時之間都不由楞了一下,他看起來蒼白、憔悴,沒精打采地叼著牙刷。 與其說那是生理上的疲憊,不如說他好像一夜之間就失去了之前那種生機勃勃的干勁兒。 他呆呆地矗立在鏡子前,他腦中忽然一閃而過了一個念頭—— 少了韓江闕,那么他好像不知道,繼續拼搏、努力,又還有什么意義了。 但是產檢無論如何是不能耽誤的,文珂勉強撐起疲憊的身體,換上了厚實的羽絨服之后下了樓。 他提前請許嘉樂幫忙送他去醫院一趟,但是這多少有點突然,所以許嘉樂也是剛剛才開著自己的特斯拉過來,沒進地下停車場,就停在外面。 他看到文珂時,便徑自下了車,然后大步走過來。 文珂的腰有點酸,用手撐著剛往前走了兩步,忽然就看到在灰蒙蒙的天光下,有一個熟悉的身影正略微蜷縮著坐在花圃邊的石階上。 “韓江闕……” 文珂愣了一下,但隨即就開口喚道。 高大的alpha轉過頭,一看是文珂便馬上站了起來。 他顯然有點狼狽,光鮮的黑色毛呢大衣上沾了許多草屑和碎雪,臉上被凍得泛白,但是眼睛里卻滿是血絲。 “韓江闕,你、你這一夜就坐在這里嗎?” 文珂一看就有點急了:“你凍壞了沒?有沒有生???我摸摸——” “我……” 韓江闕本來想開口,可是忽然看到另一邊走過來的許嘉樂,神情一下子就冷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