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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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像是面臨致命危險而嚇得僵死的小動物一樣,坐在座位上一動不動,連話也說不出來。 人好像永遠也無法脫離童年的夢魘。 小的時候,他記性很差,成績很差,他永遠、永遠都在讓自己的omega爸爸失望。 他害怕那樣的眼神,他害怕自己讓別人失望。 每次被怒吼著責打的時候,他也是這樣,低下頭緊貼著墻壁一動不動,甚至連呼吸聲都變得靜默。 這樣的習慣保持到了高中時期,即使他在恐懼的內心外建筑了一層堅硬的鎧甲,即使每個人都以為他是對什么都無所謂的壞學生。 可是實際上,每一次被老師拎出去訓斥的時候,他都會悄悄幻想自己是一只僵死的刺猬—— 或許下一秒,它就會撲通一聲跌倒躺在地上,撲簌簌地揚起幾抹細碎的煙塵。 有時候,他靠著幻想自己在這個世界上不復存在,才度過那些痛苦又無法逃避的時刻。 韓江闕深深地吸了口氣,他看著車窗外落寞的暮色,無聲無息地啟動了車子。 第六十三章 開車回去的路上,文珂和韓江闕都沒說什么話。 其實這也稱不上是吵架生氣,文珂只是覺得有種說不上來的疲憊,韓江闕則悶頭開車。然而兩個人一旦進入這種焦灼的狀態,好像自然而然便形成了誰也不先開口的奇怪慣性。 回到家之后,文珂感覺身體和精神狀態都很差,便一個人縮到了被窩里。 他雖然是閉著眼睛,可是也根本睡不著,腦子里亂七八糟的,其實自己都不知道在想什么,就這樣渾渾噩噩地躺著。 韓江闕一直到晚上,才推開臥室的門,然后很輕地把文珂的被子掀起了一角。 “文珂,吃點東西吧?” 文珂睜開眼,看到alpha端著一小碗湯,正坐在床邊看著他。 房間里沒開燈,他們像是陷入了很粘稠、很厚重的黑暗之中—— 文珂撐起身子想要說話,可是嗓子卻嘶啞得厲害。 韓江闕一只手把他環在懷里,然后舀了一勺湯,然后低頭吹了兩下才喂給他。 文珂馬上就發現是他特別愛吃的那家粵式煲湯做的白果豬肚湯,馥郁的湯汁上再撒一點胡椒面,特別的香。如果是平時,他肯定是愛喝得要命。 可是今天卻真的一點胃口也沒有,甚至聞到那個味道還有點反胃,于是喝了一口之后便不得不扭開頭,把碗稍稍推開了一些。 “我、我吃不下……” 文珂艱難地開口道。 韓江闕沉默了一會兒,低聲說:“還是你想吃別的,我去給你買?” “我真的吃不下?!蔽溺嬗蛛y受地搖了搖頭。 “你中午就沒吃什么,晚上一定得吃點東西,不然胃都要餓壞了?!表n江闕頓了頓,然后聲音越來越小,說到最后,已經幾近未聞:“吃點吧……好不好,哥哥?!?/br> 文珂抬起頭,怔怔地看著韓江闕。 那句很小聲的“哥哥”與其說是撒嬌,不如說是求饒。 韓江闕那雙漆黑美麗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他,里面有求懇,也有隱約一絲無助。 從高中時代起,他和韓江闕其實就從來沒有冷戰過,甚至連吵架也很少。 少年韓江闕的脾氣很倔,說話也直接,但無論如何,那時候都是他屁顛屁顛跟在后面去哄。即使只是作為朋友的身份,他也一直是主動討好的那個人—— 可是如今,他們已經成為了最親密的戀人,曾經被他那么愛護著的韓江闕卻流露出了這樣小心翼翼的神態。 有時候,人似乎只有在面對著最愛自己的人時,才會明白自己掌握著多么無與倫比的力量—— 同樣的矛盾,卓遠可以有一百種手段應付他,可以不理他、可以表里不一地敷衍他,可以冷漠地轉身離開; 可是韓江闕一種也沒有。 韓江闕在他面前是毫無保留的。 所以他才可以絕對強勢地掌控著韓江闕的心情,天堂還是地獄,都在他的一念之間。 文珂的心一下子就被某種酸楚的情緒漲滿了,他伸出手緊緊地抱住了韓江闕,然后一下一下地吻著alpha的額頭。 “對不起,”他深吸了一口氣,把臉靠在韓江闕的胸口:“我心情太差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對不起,對不起?!?/br> 他真的好沮喪,想到自己讓韓江闕難過了,就更加沮喪得無以復加—— 他快三十歲了,可是事業上卻仍然一事無成。 他想經營好自己的感情,想把韓江闕一輩子捧在手心里,可是生活中這些點點滴滴的磋磨,他還是無法自如地應對。 “我沒事,我只是……” 韓江闕輕輕地撫摸著文珂的頭發:“我只是不想你辛苦,也不想你有任何危險?!?/br> “我知道?!蔽溺纥c了點頭,喃喃地說:“韓江闕,我真的很迷茫。我太想要末段愛情成功了,都走到了這一步了,卻又要停下來——我真的好不甘心。這么多年,我很少為自己堅持什么東西,這么軟弱著軟弱著,十年時間,一眨眼就過去了,當時好像很麻木地就這么過來了,可是現在回頭去想,才覺得太可怕。過去的事,我后悔得太多,我一直都是個沒有自我的人,所以才活得這么沒有價值。如果能早一點堅持自我,是不是現在的人生不會是這個樣子的?!?/br> 韓江闕沒有說話。 每當到了這種時刻,他便深深地感覺到自己的無力和笨拙,他想要去明白文珂生命中的那些痛苦和糾結,可是那似乎超過了他能解讀的范圍,他甚至連一句成熟的勸解都說不出來。 “韓江闕,你呢……你會有這樣的時候嗎?如果我說,我擔心你有危險,所以不想你去打拳擊呢?你會迷茫嗎?我知道事情根本就不一樣,但我一時……也想不到別的例子?!?/br> 韓江闕低頭和文珂對視著,他沉默了一下,但是那似乎并不是出于猶豫,他漆黑的眼睛里劃過了一絲黯淡的情緒,隨即很平靜地說:“小珂,你是我第一個愛上的人,也是我唯一愛上的人——如果是你說擔心,我一定不會再打。其實拳擊也好,別的任何事也好,我的答案都是一樣的?!?/br> “我這樣……是不是也算是一個沒有自我的人?” 他說到這里,或許是因為自己知道答案,所以出于低落,也出于自嘲,很淺地笑了一下。 他當然算得上在愛情中沒有自我的那種人。 不只是拳擊,他也可以拋棄十年的友情,拋棄更多更多的東西,在外人眼里,他得是個什么樣的人。 他無望地守了十年,明知道沒有結果,也待在原地,一步也不想往前挪。 如果只談自我,其實他最對不起的人——就是自己。 文珂一下子怔住了,明明是他自己提出的問題,可是一時之間卻竟然不知道如何回應。 那天晚上,文珂幾乎徹夜難眠。 他幾乎第一次感到有種不敢觸摸自己內心的感覺。 他忽然想,這些年下來,他是不是真的變了。 高中時的他,對待韓江闕是一心一意、一往無前,面對著一群混混把韓江闕壓在身下保護的時候,他甚至沒想過自己會不會被打死。 那時候的心境究竟是怎么樣的呢? 想到自己的少年時代,文珂幾乎要咬緊牙關,才能忍住不流下淚來。 韓江闕仍然可以愛他愛到失去自我。 可是他能嗎? 這十年的人生讓他變了。 他雖然只比韓江闕大了兩歲,可是在剛剛那一刻,他像是一個在社會中幾經沉浮的現實中年人,疲憊地回頭望向了清澈而又純真的少年韓江闕。 …… 第二天一大早,付小羽就帶了一大堆資料來了。 韓江闕顯然是有點想要讓文珂休息,但是又不想再和文珂起爭執,所以最終也沒多說什么,而是下樓去給他們買早飯了。 付小羽一貫都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工作上,所以沒太注意到文珂和韓江闕的情緒都不太好,馬上就開始和文珂練習和藍雨碰面時的呈現稿。 “不行?!?/br> “你語氣和表情都太猶豫了,你是要說服對面相信你的提案有價值,要強硬、要自信?!?/br> “重新來一遍,還是不行?!?/br> 文珂顯然狀態不佳,前半部分就已經被付小羽一連打斷了好幾次。 “文珂,你今天怎么回事?” 付小羽的神情有點嚴厲。 正式會面也就在五天后,時間其實比較緊迫,而他對于自己經手的一切項目都要求極高,現在文珂的表現,顯然讓他很不滿意。 “我……” 文珂躊躇著把文件放在桌上,忽然很輕地說:“付小羽,我們去陽臺談談行嗎?” 第六十四章 付小羽雖然有點詫異,但是卻沒有多說什么,站起身和文珂一起來到了陽臺。 深秋時分,即使是有太陽的情況下,風吹在身上仍然有一股隱隱的涼意。 “這幾天,我一直都感覺胃口不太好。昨天和韓江闕出去吃飯,忽然就難受得要命,趕緊去醫院查了一下,果然確定——我是懷孕了,雙胞胎?!?/br> 文珂站在陽臺邊,望著天邊緩慢移動著的云朵,過了一會兒才低聲說:“其實你之前就知道了吧,所以你才會在這個時候加入我們,是因為韓江闕的人情,對吧?” 付小羽站在文珂后一步的位置。以這個角度看過去,omega的背影有些單薄。 他沒有馬上開口回答,而文珂顯然也沒有打算繼續追問,而是平靜地繼續著。 “韓江闕覺得,既然懷孕了,我應該把app的事情徹底放下,或者從與藍雨的會面開始,就干脆就交給你,然后安心在家養胎??晌摇倚睦镞€是很亂,好不容易走到了這里,我是真的、真的不甘心。付小羽,如果是你呢,你會怎么選擇?” “文珂,”付小羽遲疑了一下,終于很謹慎地開口道:“我不是你的朋友,更不了解你。這種事上,我沒辦法給你意見?!?/br> “可是你是omega,”文珂轉過頭,褐色的瞳孔在陽光照射下顏色更淺,他這樣直直地看過來時,顯得有種很讓人揪心的脆弱,很輕地說:“付小羽,你是我羨慕的那種omega?!?/br> 付小羽不由沉默了。 過了一會兒,他忽然說:“文珂,如果你想在事業上有所建樹,那你本來就不應該懷孕?!?/br> “是、是意外?!?/br> 文珂有些痛苦地閉了一下眼睛:“我是e級的腺體,本來、本來是不可能懷孕的,我以為沒事的。但是那次發情是在羸弱期,再加上韓江闕的等級太高了,所以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