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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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室的燈光被調得很暗,乳白色的窗簾將夜色曖昧地漏進來一縷—— 卓遠身上的信息素味道輕輕飄了過來,是文珂熟悉的水仙花味道。 文珂深吸了口氣,他是被標記過的,是被這個味道占有過的omega,只要聞到這個味道,他的生理就會克制不住地躁動起來。 然而長久以來和卓遠的冷淡關系,讓他膽怯不已。 無法面對的欲望時常叫他感到可恥,他的發情期其實很長,可是無法生育的他好像失去了要求卓遠滿足他的資格,長長久久的寂寞,讓他漸漸變得害怕發情。 文珂想著想著,眼神忽然有些濕潤了—— 可無論如何,卓遠都是他的alpha。 他的命運就像一根浮萍,在茫茫大海中,他只能依靠卓遠。 “卓哥……”文珂撩開浴袍下擺,露出細白的長腿,然后怯怯地跨進卓遠的被窩里。 “小珂?!弊窟h顯然有些錯愕。 “卓哥?!蔽溺嬗謫玖艘槐?。 他匆匆低頭解身上的浴袍,喉結因為慌張而上下滾動著:“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吧,我們好久都沒……再試試吧,好不好?” 昏暗的燈光下,他光裸的身體像是被罩上了一層乳白色的薄霧。 跨坐在卓遠腰上的姿勢,對文珂來說還是太大膽了,因此整個身體都在瑟瑟發抖。 他就這樣羞恥不已地紅著臉,伸出手撫摸著卓遠的胸口,笨拙地想要點燃自己alpha的欲望。 卓遠看著文珂,臉上不由泛起了一絲不知所措的神情。 坐在他身上的清秀男人有著與纖細的身材不相符的飽滿臀部,此時有一半都隱沒在陰影里,只能隱約看到雪白的腰胯間一道細細的屬于丁字褲的黑色布料。 這是他的omega的身體。 十年了,太熟悉了,熟悉到這具身體失去了年少時那讓他魂牽夢縈的魅力。 文珂涼涼的手指觸碰著他的臉頰,卓遠閉上眼睛,用鼻子輕輕呼吸著—— 文珂的味道。 太淡了。 好像一夜細雨后,清晨間帶著露珠的青草,被風一吹就會飄散。 文珂像是察覺到了什么,抬起頭時眼角泛起一抹紅:“咱們已經六年了,卓哥,你別拋下我,我什么都能改?!?/br> 他一邊說著,一邊扭動著腰肢,想要磨蹭卓遠的身體。 他是那么的笨拙,因為緊張而大腿痙攣,明明穿上了最性感的衣著,可是卻做不出任何一個撩人的動作。 ——文珂真的很可憐。 卓遠聞著他淡到幾乎沒有的青草信息素味道,同情地想。 其實文珂的信息素從來沒有散發過讓他失去理智的撩人味道,哪怕是發情時也沒有,對于一個omega來說,真的太可憐了。 現在想想,或許這場婚姻從一開始就是錯的。 卓遠睜開眼,眼神里的同情漸漸溢了出來,他想要抱一下文珂,可是接觸到文珂赤裸的皮膚時卻又不由自主尷尬地彈開了。 哪怕會讓文珂難堪,他也一點也不想和文珂上床,不想給任何與親密接觸相關的信號,于是手就這樣停滯在半空中。 那一刻,文珂的身體忽然僵硬了。 卓遠嘆了口氣,拿過被文珂脫在床上的浴袍,把光著身子的文珂裹了起來,然后,冷靜地推了開來。 文珂像是木偶一般呆住了,無聲地跪坐在卓遠身邊,只是手里攥緊浴袍,身體微微發顫。 臀部上的丁字褲像是漁網一樣死死勒緊他的皮rou,鞭撻著他僅剩的自尊—— 他是一個連自己的alpha都吸引不了的omega。 “小珂,”卓遠清了下嗓子:“你很好,你別難過,真的是我對不起你。這兩年你發情期我也沒有好好陪你。但是你知道的,我家那邊……唉,沒有孩子是不行的,我壓力也很大,再加上咱們感情也不是特別親密,離婚了對你我都好,對不對?” “卓哥,你有別人了嗎?”文珂忽然問。 卓遠有些尷尬,他遲疑了一下才答道:“沒有?!?/br> 文珂臉色蒼白,他不知道是該松一口氣,還是該感到更加絕望,但仍忍不住顫聲做著最后的努力:“卓哥,可我是e級omega,你和我結婚前就已經知道了的,你說了你不介意的?!?/br> 他本不想說這些,過去的誓言他知道不能作一輩子的數。 時過境遷,再執拗地提起來或許只顯得不識趣。 卓遠很顯然對這樣的質問早有預料,很干脆地解釋:“那時我們還年輕,我沒想到有這么難,而且你雖然腺體評級差,但是我們契合度卻有83%,我以為有希望的?!?/br> 字字句句,他什么都無法反駁。 “卓哥……” 文珂其實知道自己已經被判了死刑,可是口中的話還是沒有忍?。骸敖裉灬t生說的,你、你也聽到了——我的腺體不夠好,所以一生只能做一次信息素剝離手術,跟你離婚了,我……” 他忽然說不下去了。 人生或許有很多的岔路,可是上天給予他試錯的機會卻很少。 他一輩子只能被標記兩次。 而他已經是個28歲的omega了。 e級的腺體,難以生育的生殖腔,這一次標記被拿掉之后,他真的還有機會嗎? “小珂,”卓遠吸了一口氣,他摸了摸文珂的臉,最終還是平靜地道:“對不起?!?/br> 這一聲對不起,他說得很認真,甚至帶了一點憐憫。 …… 文珂像是落荒而逃一樣躲進了廁所的淋浴間。 他把水溫調高,蓮蓬頭開到最大,然后抱著膝蓋蜷縮在角落。 迷蒙的霧氣緩緩升騰,伴隨著噼里啪啦的水聲一點點地包圍了他。 一直到再也看不到外面的事物才終于放下心,他才把頭埋在膝蓋里大聲地痛哭了出來。 文珂一直都很少哭。 因為哭的時候,他總是會想家。 可是家已經不在了。 他生在北方的小城,與母親相依為命的記憶漫長又充實。 他分化得太晚,以至于一直以為自己會是個beta。 他與alpha和beta在一個班級讀書,成績一直是最頂尖的。只有體育課會略顯不足,他跑步吊車尾、打球也笨拙,可是那都不是什么糟糕的事,那時他以為他的前程會是坦途。 他記得他蹬著自行車穿過林蔭大道,路的盡頭是臟兮兮的老舊碼頭; 他記得和一個少年一起去看海,掰著指頭數夏天什么時候會來。 噼里啪啦的熱水重重打在裸露的肌膚上,像是來自少年時代的一場傾盆大雨。 所有的美好記憶都在高三那年戛然而止。 他和卓遠的第一次是高三那年的一個雨夜,他沒有主動,可也無法反抗卓遠溫柔地進逼。 人的命運有時候如同河上的紙船。 一放手,好像就是一輩子的隨波逐流。 在劇烈的疼痛中,他沒有感到任何甜蜜的心情,只是第一次真切地體會到,原來他是一個omega。 他會被標記,從此會屬于一個人。 而那之后的事,他學會了不再去想。 這么多年過來了,有時候他以為他已經不記得了。 第三章 快天亮時,文珂像往常一樣起來做美式早餐,不過今天換了牛奶麥片、煎蛋餅,還做了份熏鴨rou沙拉。 他沒什么胃口,等卓遠醒過來時,就謊稱自己吃過了,一個人去浴室洗澡。 卓遠沒睡好,從起來一直皺著眉頭按太陽xue,和文珂一起下樓去車庫時也很煩躁的樣子。 “我開車吧?!蔽溺媾牧伺淖窟h的后背,“你昨晚喝了酒,去后面再睡一會兒?!?/br> “也好?!弊窟h嘟囔了一句,雖然文珂才是等下要做手術的人,可是他也沒多推辭就鉆進了車后座。 文珂一貫都很體貼卓遠,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其實是很善于扮演一種角色的。 無論是做好學生,還是做卓遠的omega,他都算得上稱職。 文珂握著方向盤看著前方的大路,忽然忍不住想,其實從小到大,他一直都在下意識地成為別人期待他成為的那個人。 他總是讓別人塑造他,以至于到了28歲的年紀,才忽然感到迷茫起來—— 這個叫做文珂的男人,如果按照自己的意愿來活一回,究竟應該是怎樣的。 …… 到了h醫院,文珂換上了淺綠色條紋的手術服,然后就跟著護士往手術室走去。 臨進去前,卓遠忽然抱了一下他,低聲說:“小珂,辛苦你了?!?/br> 文珂沒說什么,倒是beta女護士有些好奇地看了他們兩眼。 文珂趴在手術床上,很快地便感覺到脖子被緊緊地束縛住,后頸脆弱的腺體部位頓時暴露在了強光下—— 他雖然早就了解手術的程序,可還是一瞬間害怕起來,忍不住掙扎著想要扭頭。 “別緊張、別緊張……” 女護士拍了拍他的后背,她的目光在文珂手腕上殘留的幾個針孔上停留了一下,隨即溫柔地道:“手術本身其實挺快就過去了,文先生,我現在要先給你打麻醉了哦?!?/br> 文珂應了一聲,后頸被輕輕擦拭了酒精,緊接著就感覺到尖利的針頭在頸后的腺體旁飛快地插了進去—— 他并不愿意在女性beta面前表現得太過脆弱,可是omega的腺體周遭也是敏感區,麻醉分開四個點打,少量多次,可是每打一次文珂還是忍不住疼得身體抽搐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