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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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勸你別白費心機,我不可能把初粟給你,當時不可能現在依然不可能,我養他的時間比你久,我比你更清楚他需要什么?!?/br> “你在用什么身份跟我說這些?”郁霈淡淡反問:“師兄弟?朋友?” 秦修逾雙掌按在桌上,騰地一下起身逼近郁霈,眸光冷厲地警告:“你強行留他,我可以告你?!?/br> “隨你?!?/br> 秦修逾重新坐下來,將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我不明白,京劇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你們這么著迷!” 初粟已經找來了紙筆,規規矩矩放在桌上,他不敢坐下,只能戰戰兢兢看向郁霈。 郁霈拿起筆,慢條斯理書寫。 初粟定睛一看他寫的居然是瘦金體,筆鋒很像清河班匾額但更鋒利,不由得有些奇怪,但沒等他想明白,郁霈已經擱下筆。 “初粟,我收過你,也得有個正式的出師禮?!庇赧瑥亩道锶〕鲆粋€樣式古舊的懷表放在桌上,“從今天開始你就不是我的徒弟了,為師……望你前路平順、自珍自重,珍惜光陰、不負初心?!?/br> 這枚懷表是他曾經的心愛之物,也是他的“遺物”,被文思妥帖收在戲箱里,他修好之后就一直帶著。 初粟心里像是突然空了一塊,眼淚一下子掉下來,“師父……” 郁霈沒再看他,反而將紙推到秦修逾跟前:“清河班交給我總得有個證據,你簽了字,這三個字就跟你沒有任何關系了,至于這個房子,你開個價,我會安排人跟你做交接?!?/br> 秦修逾怔怔發愣,完全沒想到郁霈居然會放人,也沒想到他連這破房子都要買下,這破敗到銷聲匿跡的清河班對他來說就這么重要? “你認真的?” 郁霈擱在桌上的手攥了攥,他一直不想依靠陸潮,卻總要麻煩他,“陸潮,煩請你再找一次沈律師,請他有空跟秦先生商討過戶細節?!?/br> 秦修逾抬手拿筆,初粟卻突然神經質地一個機靈將筆搶了過去,“不行,師兄你不能簽!我不走了,我決定不走了!” 初粟攥著筆急切求郁霈:“師父,我不走了,我……” “初粟,你已經不是我徒弟了,不用再叫我師父?!庇赧ь^,不帶半分感情地看著他:“現在不是你反悔就作數,是我不會再要你了,明白么?” 初粟手一松,筆啪地一聲掉在了桌上。 秦修逾緊緊握著筆,看著熟悉又陌生的院落,重重簽下名字,倏然別過頭。 郁霈收起字據起身,“走吧?!?/br> 第70章 霈來以敘(十) 初粟下意識追上去, 卻被秦修逾硬生生扯住手臂拽了回來,“他已經不要你了!” 初粟呆立當場,明明是他先在mama和師父之間游移, 可郁霈真的滿足了他的愿望他又覺得像是被人拋棄一樣。 “師兄,我是不是做錯了?!背跛谙褡プ【壬∧疽粯幼プ∏匦抻獾氖?,“我是不是太自私了,明明師父對我那么好, 我還辜負他不聽他的話?!?/br> “不是?!鼻匦抻鈹堊∷绨?,輕拍了拍這個由他養大的小孩, 低聲說:“你沒做錯什么, 他以后還會有很多徒弟, 有很多喜歡崇拜他的人?!?/br> 初粟還是覺得難過,“可是……” “沒什么可是,如果你以后想他了可以隨時找他的視頻去看?!鼻匦抻饪戳丝醋郎系膽驯硪约澳侵胀ǖ膱A珠筆,頓了頓:“他愿意放你走, 一定也是希望你能和你mama在一起,你不要多想?!?/br> “會嗎?” “會, 不然他為什么送你懷表?!鼻匦抻馀呐乃绨? “去收拾東西吧?!?/br> 初粟遲疑著:“我能不能再住幾天?” 秦修逾提醒:“你mama在等你,她最多后天就要走了?!?/br> 初粟的東西不多,除了一些衣服之外只有不方便帶走的日常用品。 那套粗糙的戲服是他自己買的二手處理貨, 另一套刺繡精致挺括華麗,是郁霈給他置辦的。 他和岑憂一人一套,他唱西楚霸王項羽,岑憂唱虞姬。 初粟摸著戲服又想哭, 一偏頭看到桌上沒用完的藥,還有一個針腳不太好的膝套, 是郁霈親手給他做的。 他先前沒有注意到,現在越想越覺得郁霈在他身上花了很多未曾明說的心思,懊悔瞬間壓過了他對家的渴望。 初粟吸吸鼻子,將那些東西放回原處。 秦修逾站在門邊看他收拾東西,單薄清瘦的少年鼻音濃重。 他從來沒見過初粟這么愛哭,就連自己逼他在郁霈和自己之間做選擇,他也沒哭成這樣。 他知道自己沒那么重要,那唯一能與郁霈和京劇抗衡的只有初粟渴望的母愛。 初粟還小,他沒吃過京劇的苦,只看到了郁霈在網上的風生水起就天真的對京劇抱有期待。 起初他也糾結過、拉扯過,一旦初粟出國可能就是永別,但只要他能過得好,不用承受困苦潦倒,他做什么都愿意。 “師兄,我收拾完了?!?/br> 秦修逾回過神,幫他拉過箱子率先出了門。 岑憂站在門外,“師兄,你要走了嗎?你還回來嗎?” 初粟當場紅了眼,卻不知道怎么面對她,只能說:“對不起,我不能跟你唱霸王別姬了?!?/br> 岑憂抿了抿唇,輕聲說:“你走了師父會很傷心的,你能不能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