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燈 第24節
他一撂筷子,全家飯都吃不下去?了。 李路云不再作聲,也不去?咄咄逼人“教育”大姐了。其實她并非針對大姐,而?是在聲張自己的功勞——對孩子的教育,將功補過。 偏偏這場面不是每個人都能讀懂,冉冉小?朋友以為自己成了眾矢之的,惹一家之長的外公飯都不吃,嚇得“哇——”的大哭起來。 大姐夫婦也不知道關于米的前情,不知為什么?一向和氣?的爸爸突然大動肝火,趕緊道著歉把大哭失控的孩子帶離飯桌。 當大夫的二姐夫也回了家,看不懂暗流洶涌,又參不透人情世故,沒頭沒腦地勸了李路云一句:“云姨,孩子的事你?別太cao心,父母的鍋甩給父母,老師批評你?把微信轉給她媽,讓她媽去?管教就是了?!?/br> 李路云被聞家昌壓住,正好氣?不打?一處出,逮住大夫厲聲反駁:“感情是我的錯了?” 餐桌上空氣?凝滯了。 . 為了摸清寧好的動向,李承逸早就打?了招呼,只要?她離開霧凇院就跟著她,看他們夫妻去?做什么?、看他們喝什么?人見面。 一連兩天,田秘書都回報,夫妻倆沒出過家門。 李承逸咬牙切齒,沒出過門,他自己也知道,而?且是幾乎沒出過臥室! 孤男寡女天天窩在臥室里閉門不出,在干什么?,可想?而?知。 聞斯峘整天壓在她身上盡情占有?的畫面充滿了他的腦海, 以至于很關鍵的一些消息都擠不進去?—— 寧好被他自己襲擊,淋了雨,發著燒,連同他親眼所見的那些傷口一并被忘掉。 第三天有?了轉折,秘書拿著一疊資料立在辦公桌邊,向李承逸簡述:“兩人一起出去?的,不過聞斯峘把寧好放在路邊就離開。聞斯峘去?洗車、給車加油,寧好進了一間茶室和這個男人喝茶?!?/br> 他把照片放在桌上給李承逸展示。 其貌不揚一個男人,經濟型穿著,年齡在35歲到40歲之間。 “這個人什么?來頭?查了么??” “叫鄭昱聰,星美地產的一個項目經理,和寧好曾經在海源置地共事,寧好當工程經理時他是項目經理,他離開得比較早?!?/br> 李承逸瞇起眼:“只是個普通項目經理?沒有?其他背景?” 田秘書擴大范圍連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關系都調查過,十分確定:“很普通……不過海源東城區的幾個項目原本都是他負責,寧好空降過去?,相當于頂了他的位子,漸漸把他擠走了。理論上他們應該關系不怎么?好才對?!?/br> “……現?在卻能私下相約喝茶,”李承逸琢磨著,“有?點意思?!?/br> 第20章 尾燈 孫國棟最近點兒背, 喝酒上頭,碰上個潑婦,折騰了十五天才?放出來, 成了公司里茶余飯后的笑料。 好在沒?被咬成刑案,只是平步青云的勢頭就這么?折戟沉沙,擱誰身?上不意難平。 一出局子, 他就找相熟的大仙算, 大仙問他得罪了什么人,他尋思沒?有,又問他得罪過什么?動物, 他想起?來一個。 “檢查工地食堂時看見老鼠, 勒令他們把老鼠除干凈,算么??” 大仙問:“你親自?動手除老鼠了嗎?” “沒?有,我?只隨手抓了塊石頭砸我?看見那只,它溜得快,還沒?砸著?!睂O國棟挺委屈,自?辨的架勢仿佛又回到了派出所。 大仙沉吟半晌,說:“不像灰仙所為,灰仙只會報恩。有沒?有可能你看錯了,得罪了黃仙?” “???”孫國棟霎時愣住了,不太?確定的語氣, “……那倒沒?看仔細,挺大挺肥一只, 在暗處也分不清黃的灰的?!?/br> 大仙說:“這下糟了, 黃仙是最記仇的, 得罪了他總要遭到報復,而且還不止一兩次。不過不妨礙, 我?來幫你化解?!?/br> 孫國棟一聽?松了口氣,不止一兩次,肯定得化解啊。 大仙收了他一萬塊,去處理這事。 過了兩天,公司下了調令,要把他調到云南分公司去。 他找華東區總經理余建業求爹爹告奶奶半天,吃了閉門?羹,又找機會強行?把三萬塊的禮送到余總車上,余總面色冷淡,叫他把禮品拿回去,但好歹愿意跟他說兩句話:“你這么?沉不住氣我?反而看不上,叫你去云南你就去,賴賴唧唧的干什么??” “余總,我?不是賴賴唧唧,我?就想問問,現在調過去那什么?時候調回來?” 余建業挑眉把車門?一關,在車窗里拿眼覷著他:“什么?時候調回來我?說了算嗎?作風問題是本來是最輕的問題,過一陣風聲小了本來很容易保你。問題是你沒?能力控住消息,那微信里面小視頻滿天飛的,還扣帽子說‘海源地產三高?管……’上綱上線明擺著搞你,你說怎么?保?你想想得罪誰了吧!” “是我?不好余總,好像得罪了黃仙……”孫國棟低眉順眼。 余建業蹙眉:“什么?玩意兒?” “黃仙啊,就是有修為的黃鼠狼?!睂O國棟認真道?。 沒?等余建業發話,他司機也不是吃素的,聽?見話題轉向無厘頭那條道?,一腳油門?踩下去,孫國棟跟不上了。 孫國棟肚子胖,平時缺乏鍛煉,象征性追了兩步就留在原地望眼欲穿了。 沒?明白領導的意思,看這架勢,得罪黃仙,是回天無術了? 看來還得從源頭著手,孫國棟回家又給大仙打電話,問化解得怎么?樣?,為什么?一點起?色沒?有,死?到臨頭的調令都下來了。 大仙優哉游哉說:“化解是化解了,可你自?己是不是沒?謝罪???誠意沒?有到,黃仙也不是那么?容易揭過的?!?/br> 孫國棟呆住了:“還得謝罪?” “當然啦?!贝笙蓴蒯斀罔F。 所以工程部小張找到他的時候,孫國棟正在項目部辦公室“做法事”,陣仗鋪張,煙霧繚繞,小張一開門?,就退出來咳嗽了好幾聲。 “誰???”孫國棟聽?起?來很不耐煩。 張康成重新鼓起?勇氣,提著手里的鹵菜和酒,邁進門?去:“孫總,我?是工程部小張?!?/br> . 接到張康成來電時,李承逸正在家里地下一層游戲室打臺球。 “李總,孫國棟已經表態愿意來云上了。他當著我?的面跟余總、在集團工作群里都發了很多條微信,控訴海源待他不公。截止我?送他回到家,余總沒?有回復他?!?/br> 李承逸笑道?:“還真是性情中人。明天下午等他清醒了,我?會自?己跟他談待遇。辛苦你了,給你開的條件不會變?!?/br> “謝謝李總?!?/br> . 寧好聽?見風聲遲了一步,第二天早飯時才?開始發難。 人不在家時,聞家昌不管,人只要回了家,按規矩要全家一起?吃早餐,吃早餐他也得擺譜,兒女們先各就各位并不能動餐具,要等他壓軸登場才?開吃。 寧好等聞家昌一落座就開門?見山地問:“爸爸,之前說好了江陵南項目接下來讓我?負責,怎么?我?聽?海源以前的同事說,有個叫孫國棟的項目經理要跳槽到云上?” 聞家昌看起?來早有準備,樂呵呵說:“你大哥跟我?提過,怕你太?辛苦,找個打工的來辦事?!?/br> 按家里四個兒女排,李承逸明明是三哥。 但聞家昌一直“大哥”、“大哥”地強調,除了兩個jiejie之外其他人也跟著這樣?稱呼,似乎是有意一再重申長?子的繼承權。 聞斯峘聽?了波瀾不驚,只顧著看寧好的神色,她話里話外有興師問罪的意思,不太?像她一貫沉穩,聞家昌會找人來分她的權,她應該早有預料才?對。 寧好說:“這個人是個草包,我?跟大哥說過的,成事不足敗事有余?!?/br> 聞家昌顯出點意外之色,轉頭問李承逸:“是嗎?” 李承逸揣著明白裝糊涂,仿佛把孫國棟挖過來沒?尊重她的意見只是疏漏:“說過嗎?我?沒?印象呀。去學習考察時聽?海源的人推薦過他,這次他主動找上門?,我?就要了?!?/br> 寧好:“主動找上門?也敢要?你知道?他犯什么?事了么??” 李承逸依舊輕描淡寫?:“唔……也聽?說了,好像是亂搞男女關系吧?!?/br> 聞家昌馬上發話:“我?們民企不計較這些作風問題,只要能干活肯賣力,無傷大雅的小毛病有一點沒?關系?!?/br> “確實,”李承逸接話附和,“水至清則無魚?!?/br> “但是這個人,卻是既不能干活也不肯賣力,我?擔心他把我?好好的工作攪黃,”寧好說,“不如我?和他現在就開始分工,以福嶺東路為界,福嶺東路以北的地塊他負責,福嶺東路以南的地塊我?負責?!?/br> 聞家昌微怔,和李承逸交換了一下眼神。 按他們原本的計劃,是把孫國棟先安排在寧好旁邊工作,兩個項目經理平起?平坐,要是寧好能力名不副實,孫可以把工作扛起?來,他有權有人,久而久之寧好自?然會邊緣化,這樣?以最小的動靜把人挪開,不至于影響家庭關系。 沒?想到寧好先發制人,以孫國棟能力差為由直接劃分責任范圍。 這一招,聞家昌倒也不反對。 如果她負責的地塊出現問題,孫國棟江湖救急,也能順勢把另一半接手了。 聞家昌想了想,點頭同意:“也行?,那先這么?安排,看看這個人有沒?有真本事?!?/br> 聞斯峘明白了,她擔心有人攪局,事后被甩鍋問責,將來被奪權。 考慮到她兩次表態有自?己的計劃,也可能分開職責范圍是因為她已在對方陣營埋好了線,免得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寧好演這一出雖然達到了目的,卻不是沒?有負面影響。 飯后李路云悄悄和聞家昌咬耳朵:“好好這孩子有點要強,一般人她也不服,手里有實權會不會和承逸唱反調?弊大于利?” 李路云的思維很簡單,寧好聰明懂事她喜歡,可要是會影響到李承逸,那就果斷劃到對立面去。 聞家昌擺擺手,讓她不要再說。 但顧慮已經被提出,值得警惕了。 . 材料所到霧凇院也不算近,工作日聞斯峘會吃過晚飯加會兒班再回家,晚上車少,一路暢通開得快,反而只要半小時左右,到家十一點,寧好有時睡了。 但今天沒?有。 她洗澡出來,渾身?散發沐浴露的香味,睡裙的裙擺只遮了一半大腿,腿長?而直,沒?被淋濕的時候,這睡裙一點不貼身?,晃晃蕩蕩。 他視線跟隨他穿過房間,她也乜了他一眼,只一眼,不太?熱情。 嘖。他心里泄氣,低頭繼續做細致的手工,幫她粘花瓶,她也沒?句表揚,就算鬧鬧被這么?冷漠地對待,尾巴也會垂下去。 聞斯峘懷疑自?己遭到了連坐,否則怎么?解釋她一場病生完性情大變,看他像看靜物似的面無表情。 寧好坐在梳妝臺前,背對他慢條斯理地涂涂抹抹,其實從鏡子中能看見他的側影。 他手機在桌上震動,放下工具拿起?來接聽?,像故意避著寧好似的,支支吾吾應了兩句:“……我?知道?了……明天吧……等會兒聯系?!?/br> 很快掛斷。 接著他還繼續cao作手機,仿佛是通話不便?,換了微信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