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靜暖掬起一捧水沖洗了下臉，想把腦海中紛雜的思緒也一同洗去。

    ［……原氏集團在業界的地位不說在S市了，就是在全國也是排得上名號的，說句原家是豪門也不為過了……］

    ［你能和原少談戀愛，很厲害］

    ［他爺爺想讓他爸娶一個家世相當的］

    啊，所以厲害是指這個。

    她抹了把臉上的水珠，抬頭看著鏡中的自己——

    她確實和原弈沒法比，她就是個普通人，普通的長相、普通的家庭。結果呢，找了個不普通的男朋友。這么一看，她是挺厲害的，哈哈。

    她嘴角往上扯了扯，沒能笑出來。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和原弈的差距，只是沒想到差距會這么大，這是她再怎么努力變優秀也難以企及的高度吧……

    程靜暖長嘆一口氣，抽了幾張紙巾把臉擦干。紙團成一團被扔進垃圾桶里，再看向鏡子時她已經收起了愁容。

    算啦，順其自然。畢竟相貌和家世是從出生時就定下的，她和原弈都沒得選。既然這些都是既定的事實，她煩惱了就可以改變嗎？倒不如就做好自己，反正一天的憂愁一天擔咯。

    收拾好心情，她正打算回去，門口突然響起的聲音讓她停了腳步。

    “哼，陶恒這小子的生日年年都要搞這么大派頭，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家是暴發戶出身。上不了臺面?！?/br>
    這語氣中帶著滿滿的傲慢和刻薄，程靜暖瞬間就認出來了，是被原弈暴打到住院的楊威。

    看來是出院了，不過這嘴巴還是一如既往的欠抽啊。

    另一個男聲響起，話語中也是含著nongnong的諷刺：“不就是為了炫耀自己人脈廣么，這么多有頭有臉的人來給他慶生，他多有面子?！?/br>
    “他有個jiba面子，說白了不過是原弈身邊的一條狗罷了?！?/br>
    這句話說得頗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

    程靜暖站在原地默默聽著，打算等他們走了再出去，哪想這兩人直接在外面抽著煙聊上了。

    “可這條狗現在都能壓你一頭了，威少。聽說你住院是他和原弈一起打的？”

    “放他娘的屁！他敢打我？！哪個孫子傳的謠言，老子揍死他！”

    “哦？那就是原弈一個人打的了？嘖嘖嘖，他怎么下這么狠的手？”

    “……他媽的，那個臭婊子！被人cao爛的東西還裝純情，我不會放過她的！”

    程靜暖：……靠！這屎沾身上還洗不掉了？

    “因為一個女人？哈，這原弈也學起他爸來了？原老頭子不得氣死?！?/br>
    楊威似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神經質般狂笑起來。

    “哎呀，你一提原明睜，我就想起原弈看到他媽死在他面前的樣子，真是暢快啊——你說你小姨，這日子挑的太好了！在自己兒子的生日宴上，當著這么多名門望族的面說跳就跳啊，這原家的臉都被她丟盡了?！?/br>
    “……”

    “原弈瘋狗的基因就是遺傳他這個瘋子老媽的吧，哈哈哈哈哈哈！”

    程靜暖瞳孔驟縮，怒火直沖腦門。在楊威惡毒囂張的笑聲中，她直接沖了出去，指著他鼻子罵道：“閉嘴！你才是瘋子，你全家都是瘋子！你這個變態猥瑣男，你臭不要臉，你沒種！你就是個活在陰暗下水道里的老鼠、蟑螂，茅廁里的蛆蟲！”

    外面的兩人被猛然間出現的程靜暖弄得一臉懵，楊威聽著她的罵聲，蒼白的臉倏地變得鐵青。他煙往地上一摔，罵著臭婊子就上前要揍人。

    程靜暖眼疾手快地抄起外面洗手臺上的一個小花瓶就扔了過去，被楊威堪堪避過，砸在了后面的瓷磚上。

    楊威陰沉著臉盯著身后碎掉的花瓶，剛轉過臉又兜頭挨了一記響亮的巴掌。

    “……”他不可置信的摸了摸臉，身后的男生也是一愣。

    楊威氣得牙齒咬得咯吱響，他反手還了一個耳光回去，揪起程靜暖的衣領高高揚起拳頭——

    “這一拳打下來的后果你想好了，原弈會不會再給你打進醫院呢？”

    程靜暖冷笑著和楊威對視，毫無畏懼地仰起下巴，“想清楚了你就打?！?/br>
    楊威的臉這會兒徹底變成了黑色，舉著的拳頭遲遲不落下。好半晌，他嗤笑一聲，侮辱性地拍拍程靜暖的臉，語氣森冷：“你最好祈禱原弈一輩子玩不膩你?！?/br>
    程靜暖被狠狠推開，她背靠著冰涼的墻面，手指揩去嘴角的血。果然和她猜的一樣，楊威就是嘴上逞能，實際上還是忌憚原弈。

    呵，膿包一個。

    “我要祈禱也是祈禱你永遠被原弈踩在腳下，永遠是個膽小鬼、懦夫?！?/br>
    “你！”

    “你在這里干嘛？”

    原弈的聲音由遠而近傳來，叁人的身形在一瞬間變得僵硬。他視線先是掃過門口站著抽煙的江景澄，沒注意到對方臉上閃過的一絲不自然。等走近時他才看到里面側身而立的程靜暖和背對著他的楊威。

    “咔?！痹牡皖^看了一眼腳下踩中的碎瓷片，眉心皺起。他一把推開擋路的楊威，快步上前搭住程靜暖的肩膀，用了點勁兒才把人掰過來正面對自己。

    程靜暖手捂住右臉低垂著頭不說話，他抓緊她的手挪開，輕抬起她下巴。原弈呼吸一窒，只見一個巴掌印清晰地印在她白皙小臉上，被打的地方已經紅腫起來了。

    他滿眼心疼地想要伸手觸碰，又怕程靜暖會疼。懸在空中的手攥緊成拳，原弈下頜繃緊，咬著后槽牙狠聲道：“你找死！”他轉身給了楊威一拳，這一下直接將人打倒在地。

    “原弈?！背天o暖及時拉住他，柔聲的冷靜勸道，“我沒事，他也捱了我一巴掌，扯平了?！?/br>
    今天是陶恒生日，她不想因為她攪了好好的生日會。而且上次打了楊威害原弈被禁足這么久，這次如果又把人打進醫院，或許就不是禁足那么簡單了。

    “是她先動的手！”楊威躺在地上喊道，他看著冷臉相對的原弈，緊張到手微微顫抖。上一次被暴打的陰影還刻在他身體里，任憑他嘴再硬，此刻也都誠實的反應出來了。

    “道歉?！背天o暖握住原弈的拳頭，她望著楊威，冷聲道，“道完歉就滾吧?！?/br>
    “你也配？”楊威剛露出鄙夷的表情，被原弈甩過來一個眼神又嚇到收回。

    “你知道你該向誰道歉?！背天o暖微瞇起眼，余下的話她沒有說出口，但她知道楊威能聽懂。

    臭婊子！

    楊威的神情像吃了屎一樣臭，他掩藏起來的眼神中充滿陰毒。

    “……對不起?！彼跉鈽O其不耐煩，叁個字說得又快又含糊，說完一骨碌爬起來走了。

    原弈犀利的眼神剜向旁邊看戲的江景澄，他沉聲問道：“有沒有你?！?/br>
    程靜暖這才分神注意到江景澄，這人的眼睛和原弈很像，看人時也帶著幾分冷漠。但他的五官并不像原弈那么凌厲，是淡淡的，整個人透著清冷矜貴的氣質。

    如果不是她意外聽到兩人的談話，還真會被這無辜漂亮的皮囊騙到。

    江景澄和程靜暖平靜的對視了兩秒后，不著痕跡的移開目光。他看著周身散發著危險氣息的原弈，緩緩笑道：“當然沒有了，表哥?！?/br>
    “那你可以滾了?！?/br>
    “好的，有空再聚?！苯俺巫叩煤芨纱?。

    原弈轉回身去看程靜暖的傷勢，盯著刺眼的巴掌印，簡直又氣又心疼，他現在恨不得把楊威那個畜生拎過來打死！

    “小事啦，別在意?！背天o暖毫不在意的擺擺手，安慰道，“用冰敷一下很快就消了?！?/br>
    原弈牽住她的手，皺緊眉盯著她看了幾秒，一言不發地領著人找了個空包廂。要來的冰塊和毛巾很快就送到，他把程靜暖抱坐到腿上給她冰敷。

    “冷不冷？”

    程靜暖搖搖頭。

    “每次不看住你，都會出些意外?！痹脑诔天o暖的頸窩蹭了蹭，低聲無力道，“我怎么能放心走呢，暖暖?！?/br>
    “……真的沒事，你知道呀，逃跑我在行的?！?/br>
    “那這回呢，還有之前你被砍傷的那次?！?/br>
    “砍人那個，是小概率事件嘛，不能算不能算！”程靜暖斂下眉眼，嘟囔道，“這次是太生氣了?！彼敃r光想著要把楊威那個臭嘴打一頓了。

    原弈語氣一變：“他對你做了什么？”

    “沒有沒有！”程靜暖連忙解釋，“是他嘴巴太欠抽了而已?！?/br>
    “他罵你了？”原弈眼神微沉。

    “……他罵你?！边€有你mama。雖然也罵她了吧，但都是原來那套，沒新意，她聽了沒太大感覺。

    “……”原弈愣住，“什么？”

    “啊，他罵得太難聽，我氣死了！”程靜暖現在想起還一肚子火，“我也罵他了，還扇了他一耳光?！?/br>
    “所以你就不用再打他了，不然我怕你被你爺爺打?！?/br>
    原弈看著一臉擔憂的程靜暖怔了好幾秒，他不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只覺喉間哽塞，說不出話來。

    最終，他極輕地喟嘆一聲，吻住程靜暖。

    這個人，總能輕易牽動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