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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芍之上前,俯身給白蘇墨牽好被子,聲音很輕:“夫人,您先寐會兒?” 白蘇墨哪里睡得著。 只是歇了一會兒,稍許有了力氣,便朝流知問道:“好勝走了?” 流知木訥點頭。 白蘇墨頓了頓,又道:“你讓人再去趟將軍府,幫我請好勝明日再來府中一趟?!?/br> 流知錯愕點頭。 未怕她惦記,當下便掀起簾櫳,吩咐苑中的小丫鬟去辦。 屋中就剩了芍之和白蘇墨兩人。 白蘇墨輕聲問:“方才可是見紅了?” 她不說不代表不知曉,最難受的時候,她心中隱約有察覺。 芍之性子同尹玉極像,慣來不會撒謊。 當下,芍之眼中稍有氤氳,細聲道:“稍許,不礙事。早前城守夫人若是摸牌九贏了一把特別多的,也會如此,夫人您當要寬心?!?/br> 白蘇墨自然知曉芍之不會騙她。 只是芍之慣來會說話,也說得是恰是時機,不突兀,也應景。 白蘇墨又問道:“城守夫人的孩子,可是足月出生的?” 不知為何,她想到此處。 芍之眼眶更紅了,一面握著她的手,一面跪在床榻前,依舊細聲道:“城守夫人生了兩個孩子,一個是足月生了,一個是七個月便生了,眼下,都安好著?!?/br> 她知曉白蘇墨是心中不踏實才會如此問。 白蘇墨果真看她,又半攏了眉頭:“七個月出生?” 芍之點頭:“城守夫人生小公子的時候,年紀已經稍許偏大了,懷小公子的幾個月,身子一直都不大好,后來大夫看過,說城守夫人這一胎怕是等不到足月便會出生,后來果真,小公子未足月便出生了,剛出生的時候,比大公子出生的時候小了整整一圈。府中都以為小公子日后怕是會體弱多病,其實越到后來,倒卻越是不差……” 她并未挑輕撿重。 白蘇墨泛白的唇抿了抿。 芍之繼續道:“夫人,您比城守夫人年輕,華大夫早前也說了,夫人身子好,孩子定能無事的,夫人,您千萬別亂想……” 恰好,流知掀起簾櫳入內。 王太醫也跟著入內。 王太醫應是同陸太醫和華大夫都商議過了,遂沒有幾人同來。 “蘇墨……”王太醫上前,芍之起身,退到一側。 白蘇墨輕聲道:“王太醫,您說吧,我聽著?!?/br> 王太醫嘆了嘆,他是看著白蘇墨自小長大的,白蘇墨的性子同國公約其實很有幾分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譬如當下的沉穩冷靜,亦是為了不讓他為難。 國公爺如此,白蘇墨亦如此。 王太醫又嘆道:“蘇墨,不瞞你?!?/br> 白蘇墨抬眸看他。 王太醫一面捋著胡須,一面低聲道:“你今日動了胎氣,華大夫暫時施針算是將孩子保住了,但你腹中懷有兩個孩子本就不是易事,此后,怕是更不容易?!?/br> 王太醫說得已是很輕巧。 白蘇墨心知肚明:“王太醫,我要如何做?” 她竟是開門見山問起。 王太醫心中沉了沉,早前想了許多寬慰的法子和叮囑似是都煙消云散,只想如長輩叮囑晚輩一般,認真道:“蘇墨,你要有心理準備,孩子許是會不足月便出生……” 王太醫言罷,內屋中的氣氛忽得沉寂壓抑。 芍之和流知都不僅伸手捂了捂嘴角。 眼中紛紛驚慌看著王太醫,又看向白蘇墨。 白蘇墨眸間滯了滯,卻是比想象中的更為平靜,“王太醫,您繼續?!?/br> 王太醫眉頭攏緊,繼續道:“從明日起,多臥床,盡量少下床走動。我知曉你剛得知了國公爺的消息,但在未有確切消息傳回之前,都不值得費心神。國公爺吉人自有天相,但腹中的孩子,他們需要你的保護。孩子未必能等到足月,但能多呆些時候,便對他們多些益處,自明日起,會讓穩婆在府中候著,若遇有急事,不必慌張?!?/br> 白蘇墨又點頭。 王太醫頓了頓,最后道:“心之所想,必有所望,我相信國公爺會平安回來,看著孩子出生?!?/br> 第207章 和好吧 翌日清晨, 白蘇墨很早便醒。 三位大夫都吩咐了要臥床休息, 她反倒更少了幾分睡意。 昨日寶澶值夜, 晨間時候芍之來換。流知亦同來, 將屋中的窗戶推開,換了一夜的濁氣。寶澶離開前, 從苑中端了綠色的植物入內,讓內屋中的綠色更怡人了些。 芍之扶白蘇墨起身洗漱。 簡單洗漱后,又扶她在內屋的小榻上側身躺著。 大夫囑咐白蘇墨多臥床休息, 是指少下床走動,并非一定要一直躺在床榻上不動。內屋里的小榻至在窗口附近, 既通風,又能挑眼望見苑中的翠綠,讓人的心情更舒緩輕松些。 白蘇墨側臥著, 芍之放多好幾個引枕給她靠著。 白蘇墨入睡前有夜讀的習慣,屋中便慣來都會放好些書??磿o心,方才,白蘇墨說躺著看會書, 流知便上前問她要看哪一本。 白蘇墨指尖微微一滯, 朝流知道, 尋幾本佛經來。 流知福了福身,應好。 心中卻是詫異的,早前小姐是不怎么看佛經。 許是, 求心安…… 昨日之事, 流知雖不知起因是何故, 但小姐慣來知曉輕重,若非同國公爺或姑爺相關,小姐心境不會如此,更不會輕易動了胎氣。 這其中的具體緣由,怕也只有小姐和范小姐知曉。 國公爺和姑爺這端是否真出了事端,流知也不得而知。 只是今晨的時候,小姐讓元伯去喚了陳輝陳將軍來,應當便是與國公爺和姑爺有關。陳將軍是公子身邊的副將,也是一路護送小姐回京的將領,小姐很信任他。 流知都在苑中聽過幾次陳輝將軍將探來的軍中消息說與小姐聽。 也聽小姐托付陳輝將軍繼續打聽國公爺的消息。 小姐不會無緣無故再請陳輝將軍來。 流知昨夜也一宿未闔眼,心中猜想,只怕是軍中有不好的消息,卻又不確鑿,陳輝將軍瞞了小姐,小姐卻在范小姐處聽到了端倪,于是才有了昨日的亂子。 昨日范小姐剛走,小姐便讓她遣人去請范小姐今日過府。 想來,應當是昨日聽到消息,急火攻心,動了胎氣。 而今日,卻還是想請范小姐來問清楚。 如果國公爺處早就有消息傳回來,但國公府卻一點消息都沒有,那便是有人封鎖了消息,許是只能從范小姐這里才能聽到些許。 流知忽然明白過來小姐的用意。 將軍府在城郊處,范小姐來怕是還要些時候。 …… 流知掀起簾櫳,到外閣間替白蘇墨取旁的書籍。 外閣間的書都是流知在收拾,小姐早前離京前看過的那本西行游記,被她收在單獨一層里。 流知伸手取出,翻了翻,就是這本。 剛要轉身回屋內,卻見有小廝急急忙忙入了苑中。 白蘇墨還在屋中靜養,流知怕小廝聲音大吵了內里休息,便迎了上前。 時大門口值守的小廝,流知一眼認出。 前一陣來府中拜訪小姐的京中女眷諸多,全然陌生的來訪,大門口值守的小廝會先跑來苑中問一聲,妥帖了再迎進來;若是持了帖子,亦或是臨時登門的,大門口值守的小廝都會先一步跑腿來苑中通傳一聲;也只有像顧淼兒,夏秋末這樣的熟面孔來,小廝們不會提前通報。 便是昨日范小姐范好勝前來,門口的小廝也都是先行跑腿來苑中通傳了一聲的。 昨日事情過后,太醫建議小姐臥床休養,元伯更是將京中各處女眷的帖子都親自登門退了,眼下,若是不熟悉的人來,前門口的小廝應當直接回絕了才是。 不應當跑來苑中才對。 來的是? 流知疑惑眼神中,小廝拱手作揖,恭敬喚了聲:“流知姑娘?!?/br> 流知是清然苑的管事丫鬟,前門口來的小廝都慣來尊敬她。 “有人來?”流知也不繞彎。 小廝連忙點頭,抬眸應道:“流知姑娘,是許小姐來了?!?/br> 許小姐,許雅? 流知吃驚。 小廝會錯了意,怕她沒聽清,便又解釋道:“是許相家的小姐?!?/br> 真是她。 流知心頭又涌上幾分錯愕。 難怪小廝會特意先跑來通傳一聲。 早前小姐同許小姐交好,許小姐到府中的頻次雖比不上顧小姐,但也是苑中的???,府中上下也都是知曉的,許小姐來府中也都是不通傳的。 只是…… 這大半年來,似是從未在府中再見到過許小姐了,就連早前小姐啟程去遠洲,后又到燕韓之前,也都未見過許小姐;而這次小姐回京,顧小姐和夏姑娘都是前兩日便來了府中,眼下也差不多始于二十余日了,旁的京中女眷都來了一茬接一茬,可許小姐今日才露面…… 別看只是前門口當值的小廝,卻各個都是精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