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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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蘇墨目光隨他看去。 嚴莫已迎了出來:“什么人!” 可見茶茶木身著蒼月士兵的衣裳,身后還跟著一個副將,嚴莫眉頭皺了皺。 茶茶木繼續長聲幺幺道:“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哈納茶茶木就是你大爺我!” 嚴莫眉頭攏得更深。 白蘇墨詫異望著他背影。 這是, 要和盤托出了嗎? 褚逢程還在偏廳中, 那茶茶木……她忽然反應過來, 茶茶木是要救托木善性命…… 哈納茶茶木…… 哈納是如今巴爾可汗的姓,至于“茶茶木”三個字, 戰時期間, 偏廳中都是軍中主將, 巴爾一族相關的人事都爛熟于心, “茶茶木”這三個字絕對如雷貫耳。 茶茶木是巴爾可汗那個不爭氣的弟弟。也是在巴爾軍中, 難得的近乎沒有任何影響力的王族。 在巴爾這種重視部落的民族里,實在罕見。 眼前的茶茶木就一人,雙手還被束縛在身后,顯然,一看便是由褚逢程的副將押解入的城守府內,嚴莫放下了心中警惕。況且就茶茶木與托木善兩人,在偏廳中還有一眾軍中侍衛在,掀不起火花。 嚴莫遂跟著茶茶木和褚逢程的副將一道入內。 眼見茶茶木和副將入內,褚逢程瞥過一眼,卻忍不住瞳孔猛然收縮。 怎么會? 哈納茶茶木,哈納詩韻的弟弟…… 褚逢程心底掀起軒然大波。 哈納詩韻,蘇牧哈納陶? 茶茶木,托木善? 褚逢程心底好似被鈍器劃過,從一開始……他們用的就是假名……從一開始,就是沒有蘇牧哈納陶和托木善,他們姐弟二人是哈納詩韻和哈納茶茶木…… 褚逢程好似渾身力氣被掏空。 只是片刻,眸間微顫,哈納陶還活著。 哈納詩韻沒有死…… 旁人不知曉的他腦中已嗡嗡亂成一團,眼見者茶茶木走入偏廳,他腦中不斷響起前日茶茶木拼命喚向白蘇墨,拼命朝著白蘇墨搖頭,想起若干年前,茶茶木帶他到哈納陶葬身的地方,他用雙手一捧一捧跪在她墳前挖土,茶茶木一直勸阻,后來勸累了,只朝他道,褚逢程,我姐已經死了,可能讓她好好入土為安?他當時猩紅著雙眼,借著瓢潑大雨,失聲痛哭…… 褚逢程眼中稍許氤氳,又強行收了回去。 原來,一直都是在騙他。 褚逢程按緊佩刀,看著托木善一步步走到偏廳中央。 那他回來做什么! 褚逢程心頭恨鐵不成鋼,既然知曉自己的身份,也已成功脫身,為什么還要折回來! 回來做什么! 越臨到眼前,褚逢程越關心的卻是茶茶木這個人。 許是感受褚逢程的目光,茶茶木也轉眸看向他,這算是初次以茶茶木的身份見他,茶茶木想的都是他過往對自己的維護,那自己也理應維護他一次。 茶茶木咽了口口水,艱難扯出一絲嘲諷的笑意:“看好了褚逢程!” 他伸了伸被綁在身后的手,好似昭告天下一般,得意道:“我可不是被你抓到的,我這就是想來光明正大見你們國公爺了,才讓你的副將將我綁了的,你以為憑你能抓得住我?” 褚逢程皺眉看他。 是在撇清他與他的關系。 “還有?!辈璨枘境麛D眉弄眼,“我叫哈納茶茶木,記住了?!?/br> 偏廳中都轉眸看他。 如此,便是傻子也聽懂了茶茶木的意思。 褚逢程應當覺得茶茶木可以,便遣副將去抓過,但褚逢程并不知曉這可疑的人便是茶茶木,而如今,茶茶木聽說了國公爺來渭城城守府,便佯裝撞在了褚逢程副將手上,特意來城守府見國公爺。 褚逢程攥緊掌心。 他自然清楚,若是旁人知曉他與茶茶木的關系會有何后果? 父親,母親以及整個褚家會有何后果? 褚逢程知曉眼下偏廳中都看著他,唯有手死死按緊佩刀,一聲未吭,也未接茶茶木的話。 茶茶木似是才放心了。 笑了笑,這才走到偏廳正中,看了看托木善,說道:“你是不是傻的?” “茶茶木大人……”托木善眼中隱隱有濕潤的痕跡。 茶茶木瞥眼他,用巴爾話說了句:“先看著,別說話,晚點再和你說?!?/br> 托木善點頭。 似是連托木善這里也交待清楚了,茶茶木才轉向偏廳中主位上坐著的國公爺。 國公爺一直冷眼看著。 他在偏廳中與這個人招呼,與那個人招呼,國公爺都未出聲打斷。 是恩威并施的人。 他雙手被繩子束在身后,還是躬身向主位上行禮,躬身禮,是漢人的禮數,是熟悉漢人禮節之人,并且對國公爺恭敬有佳,并非旁的那群狂妄野蠻之輩,偏廳中的人對他的印象其實默默偏好轉。 茶茶木行完躬身禮,這才抬頭:“國公爺,我是巴爾可汗哈納詩韻的弟弟,哈納茶茶木,這是我的隨從托木善,日前隨我一道來的蒼月?!?/br> 他交待得清楚。 托木善聽完,伸手扶上左肩,朝著國公爺躬身行禮。 這便行得是巴爾族中的禮。 “你是茶茶木?”國公爺問了聲。 “是?!彼俅蔚皖^應聲。 國公爺在蒼月國中地位非凡,但不是他行禮的理由,他行禮,是因為國公爺是長者,巴爾國中尊崇長者,但這些亦無需向旁人說明。 國公爺笑:“我憑什么信你?” 目光遂即又看向一側的托木善,“憑他喚你茶茶木?” 國公爺嘴角勾了勾:“似是不夠可信度?!?/br> 嚴莫和褚逢程都不由看向茶茶木,看他要如何接話。 只有沐敬亭心中知曉,國公爺不是不相信,而是一步一步試探茶茶木的目的和底線。 若是茶茶木急于證明自己的身份,那便是報了特殊的目的和期盼來見國公爺,且一定要說服國公爺,這在兩軍陣前很常見;但茶茶木若是不急,便既有可能是來試探國公爺的,也證明,蒼月國中許是真有眼線,茶茶木才會胸有成竹。 國公爺分明只問了他如何證明自己身份,卻已經埋下了試探的種子。 茶茶木要如何應對? 沐敬亭也冷眼旁觀。 聽國公爺一襲話,托木善似是被嚇住,那還能如何證明? 茶茶木卻是冷靜笑笑,朝托木善道:“來,給我把繩子解開?!?/br> 托木善上前。 茶茶木又道:“國公爺不介意吧?” 國公爺伸手,示意繼續。 托木善照做。 托木善給他將繩索取掉,茶茶木只覺肩上,手臂上,手腕上都是一松,舒服得“嘶”了一聲,遂即活動活動了筋骨。 顧閱和嚴莫都皺眉盯著他。 不知他要做何。 茶茶木活動完筋骨,才出伸右手,以特定的姿勢放在唇邊。 顧閱和嚴莫有些沒太看明白,沐敬亭和褚逢程是熟知巴爾人習性的,這個姿勢是吹特定的哨音,應是要召喚自己的獵鷹來。 “嚴將軍,保護國公爺?!便寰赐ぽp聲囑咐。 嚴莫當機立斷,一手按住佩刀退回在國公爺身前。 國公爺半生征戰,自然同巴爾人交過手,自然知曉茶茶木要召喚獵鷹,臉上也并未呈現驚慌神色,反而,是好奇。 一個證明自己身份的方式有很多,但茶茶木竟選了獵鷹。 有趣。 國公爺雙目微斂。 稍許,鷹擊長空,兩道鷹唳都如驚空遏云。 是兩只。 錢譽心中迅速斷定。 巴爾人善馴養獵鷹,兇猛的獵鷹,一人能敵十余善戰之人,早前在軍中,他跟隨外祖父時曾在戰場上見過,其中印象尤其深刻的,喚作雪鷹。 可頃刻間撕扯數十人,取起性命。 眾人的注意力尚在苑外的空中,似是在靜候著茶茶木的那只獵鷹來。 錢譽已悄聲移到了國公爺身側。 國公爺轉眸看他。 “小心為上?!彼麘幂p聲。 國公爺頷首。 沐敬亭也瞥目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