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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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早前紫薇園一事,她又不是沒長心思。 其實許金祥大可不必如此,許金祥能將此事瞞得滴水不漏,其實仗義。 秋末的事,興許是她想多…… 上了床榻,熄燈前,隨手拿本書翻了翻,手中便微微滯住,是先前錢譽送來的那本燕韓記事,翻開扉頁,映入眼簾的正是仿寫的“紙短情長”四個字。 錢譽…… 白蘇墨指尖攥緊,心底的想念好似春風野草般襲來。 第56章 撕破 “錢老板,那這生意上的事,你我二人便如此說定了?” “好?!卞X譽應聲。 兩人紛紛起身。 江掌柜很是高興,遂又問道:“錢老板此次會在朝郡呆多少時日?等隔兩日江某抽出空來,也好盡一盡地主之誼?!?/br> 錢譽笑:“江掌柜客氣了,錢某這兩日可能便要啟程回趟京中,京中尚余了不少事情要處理,日后還有機會?!?/br> 他既推卻,江掌柜也不挽留:“既是如此,那下回見面之時再與錢老板痛飲?!?/br> 江掌柜親送至門口。 待得走遠,肖唐還歡喜感嘆:“近日諸多不順,生意上的事四處碰壁,眼下江掌柜這一處倒是順利?!毙ぬ菩Φ?“興許……是轉運了,大吉大利,大吉大利!” 肖唐連忙雙手合十,拜了拜。 錢譽卻未應聲。 朝郡是梅家的地界,出了早前的事,梅家又豈會讓他在朝郡安身? 先前談好的生意,不少都迫于壓力反悔。 而后的生意,更似被人打過招呼一般,面子上尚且能過得去的,同他委婉相拒絕,面子上都過不去的,便連好臉色都沒有。 錢家想在朝郡立足,恐怕不是易事。 這些都非明面上的事情,自然也不會拿到臺面上說,他這回讓梅家吃了如此大的虧,梅家不會在明面上拿他如何,他想在朝郡做得多好,便也是不怎么可能了…… 錢譽心知肚明,肖唐卻蒙在鼓里,還在為先前的那樁生意慶幸。 錢譽輕聲道:“別抱太大希望,興許還會反水?!?/br> 肖唐愣?。骸安粫?,這蒼月國中的商人如此不講信譽?況且,為了拿下這單生意,我們的價格已無多少利潤……” 錢譽不任點破,笑道:“看看再說吧?!?/br> 肖唐跟上:“這兩日真就要回京中?” 錢譽頷首:“朝郡的生意不如想象中順利,在此處多留無益?!敝皇茄粤T,忽得連連打了幾個噴嚏,錢譽自己都覺莫名。 肖唐卻笑:“嘿嘿,少東家,聽我娘說,若是這么連著打噴嚏,便是有人在想你?!?/br> 錢譽駐足。 清風晚照,他原本想好好損上肖唐一番的,卻不由自主變成了笑笑。 這蒼月國中,還有誰會想他? 肖唐酸得嘴角都疼了:“少東家,小的說的是舅老爺啊,您這想的誰呀?” 錢譽狠狠睨他,繼續往前走,懶得再搭理他。 肖唐這才忍不住笑意,一面上前攆他,一面問道:“少東家,你說,白小姐他們到京中了嗎?” 錢譽瞥他:“驕城回京就四五日路程,便是梅老太太在,行得慢些,也頂多六七日功夫,眼下都過了□□日了,怎么也該到了?!?/br> 肖唐就笑:“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這便是將近三十個秋了!” 錢譽怔住,這才見肖唐在一側笑岔了氣。 錢譽順手一折扇敲上他的頭去。 肖唐吃痛:“少東家!” 錢譽惱火:“你這豬腦子里,終日都裝了些什么?” 錢譽頓了頓,嘆道:“真想卸開來看一看,里面是豆沙還是醬油……” 言罷,甩了甩袖離開。 肖唐微怔,不禁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腦勺,竟真忍不住想了想是,豆沙好些還是醬油好些,片刻,又覺得少東家這張嘴真是魔怔得很。 遂又追上前去,繼續道:“少東家,只是白小姐在京中,怎么也得在京中多呆些時日,小的看不如此趟先不去南順和長風了,早些回家中去,同東家和夫人商議,怎么上門提親吧?!毙ぬ菩ξ溃骸靶〉穆犅?,其實很早之前白家也不算蒼月國中的高門邸戶,如今的光景都是國公爺在沙場上真刀真槍拼回來的,既是如此,國公爺定然也不是那些只看門第的權貴門閥,若要論真本事,少東家哪會給京中那群王孫公子哥,再說了,我們少東家可是燕詔元年的……” 錢譽打斷:“國公府的事,你何時打聽得如此清楚的?” 肖唐便笑:“老早便打聽了,少東家要cao心生意上的事,這等事情自然交到小的頭上就好了,少東家放心,還在打聽著呢!出門之前,夫人就交待過了,一些瑣事都要替少東家料理好,這些打聽消息的瑣事就通通包在小的身上便是?!?/br> 錢譽好氣好笑。 只是肖唐忽得提到娘親,錢譽微頓:“對了,近來可有再收到家信?”眼下雖在朝郡,可早前便交待過東湖別苑的人,若是有燕韓的信箋來,就直接送往朝郡不做耽誤,可也來朝郡有段時日了,并未收到一封。 肖唐也搖頭:“真不曾?!?/br> 這么一算,時間真挺長了。 錢譽遲疑:“可是家中出了什么事?” 肖唐寬慰:“哪會!若是家中真出了事,二公子那頭早就來信了,少東家走前特意交代過二公子,二公子又不是糊涂人?!?/br> 錢譽自然知曉,只是肖唐會錯了意,錢譽直接問:“我早前讓你打聽,可是近來國中或京中出了什么事端,可有消息了?” 若非如此,通信便不應當會斷,也不應當有這么久的空檔延遲。 錢譽心中隱隱覺得何處不妥。 國中雖然太平,但君上手中的權力一直被外戚和輔政大臣架空,這些年朝中矛盾不斷激化,君上是少年天子,自是血氣方剛,隱忍蟄伏已久,這燕韓國中一朝變天也并非沒有可能。聽聞早前奏請君上親政的張思桐已然下獄,張思桐曾是帝師,張思桐一事后,君上同外戚,輔政大臣之間已勢如水火。若是京中出事,則必是大事。 錢家在京中,若京中出事,錢家必受牽連。 肖唐搖頭:“四處托人都打聽過了,也尋了旁的商人問過了,都說沒有聽說燕韓國中出事,只是許是近來邊境查得嚴,好些貨物都有耽擱。少東家,有沒有可能是我們上封信寄丟了,我此番打聽時,聽不少商人說起都有丟失往來信件的經歷,興許真是中途遺失了也說不定,不如晚些時候再寫一封,明日小的便送去驛站?” 并非沒有可能,錢譽頷首。 稍許,又道:“對了,我們明日便啟程回京?!?/br> 肖唐意外。 錢譽道:“朝郡畢竟不是京城,若是打聽消息,沒有比京城更好的地方?!?/br> 肖唐連連點頭。 ****** 今日的白芷書院果真安靜。 書院休學,很少有人往此處來。 沐敬亭不能久站,小廝帶了輪椅來,走累了,便坐回輪椅歇歇。 許金祥沒有假手旁人。 許雅也在一側,這一路,聽他們說起了不少早前在白芷書院念書的事情。 蒼月京中的白芷書院是遠近聞名的頂級學府,書院內諸多大儒,不少學生都是自別國遠道而來,入學斟試極其嚴格,便是蒼月國中不少王孫貴族的子弟也被拒之門外。 能在白芷書院念書的,都是鳳毛麟角。 沐敬亭與許金祥早前便是同窗。 不僅同窗,而且最為要好。 白芷書院有兩人不少回憶,這一路走來,都紛紛憶起早前不少趣事來,其中不少,許雅都是有印象的,譬如他二人逃課是一道,打架是一道,受先生贊揚和罰站也都是一道,用形影不離來形容簡直都不為過。 許雅自那時候便時常替他二人通風報信,也時常替家中送好吃的和好玩的來白芷書院,兩人外出游玩,許雅也是兩人身后的小跟班。 …… 這一晃,竟也是許久之前的事情了。 后來沐敬亭去了國公爺身邊,許雅便很少再同他一處了。 今日來白芷書院,勾起了不少幼時回憶。 正說到早前有趣之時,恰逢許金祥身邊的小廝上前,在許金祥耳邊附耳幾句,許金祥一臉詫異??伤剖倾寰赐ず驮S雅在,他又不便當面細問,這才同小廝一道,去了別處。 周遭沒有旁人,許雅便自覺上前,推了沐敬亭的輪椅往前先走。 “敬亭哥哥,此番回京,可會在京中長???”許雅問。 “會?!便寰赐?。 許雅便笑:“敬亭哥哥,有時候真的懷念小時候,終日無憂無慮的,只知跟在你和哥哥身后,做個小跟班。敬亭哥哥,我時常在想,若是有一日睜眼,忽然回到許久之前多好……” 那時他沒有摔斷腿,也不會被國公爺逼得離京。 許雅垂眸。 沐敬亭微怔,卻未吱聲。 又聽許雅道:“過慧易折,若非國公爺非要將你高高捧起,而后……” “許雅?!便寰赐ず龅么驍嗨?。 許雅噤聲。 稍許,在他身后道:“敬亭哥哥,我從未想過要入東宮,我想同小時候一樣,一直跟在……” “許雅?!便寰赐て鹕?,禮貌笑道:“我有些累了,你替我同你哥哥說一聲,我先回去了,改日再見?!?/br> 許雅眼中氤氳,卻見他也不回轉身。 許雅眼珠奪眶而出:“都是白蘇墨!” 沐敬亭兀得駐足,卻未轉身。 只聽許雅的聲音,在身后稍許聲嘶力竭:“都是白蘇墨!從她入京之后,敬亭哥哥你時時處處都陪著她。她聽不見,你便帶她逛京中!她在京中沒有朋友,你便帶她來許府和顧府,讓我和淼兒同她一道做朋友!可我從未有過半分喜歡她,只是因為敬亭哥哥回回都會來相府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