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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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蘇墨笑:“你怎知他是我良人?” 寶澶幼時便跟在她身邊,她這邊說話,寶澶分明聽出些什么,當即懶散側坐的模樣立即坐得筆直,挑眉道:“我家小姐可是有意中人了?” 白蘇墨笑而不答。 “哦~”寶澶頓時明白了,便干脆也不扇扇子了,直接問道:“可是京中哪家的世族公子?” 白蘇墨放書卷放在一側,“并非京中,并非世族公子?” 寶澶意外:“那可是新進入京的新貴?” 白蘇墨笑道:“也非新貴?!毖粤T將書卷放在她跟前:“拿去,我要睡了,等日后有機會告訴你?!?/br> 寶澶歡喜接過:“放心吧,小姐,我替你保密。管他是世族公子,新貴,還是旁的,只要是我家喜歡的,便是好的?!?/br> 白蘇墨也笑笑。 熄燈前,寶澶又嘆:“小姐,您能聽見,實在太好了?!?/br> 白蘇墨擺擺手喚她上前。 寶澶疑惑。 白蘇墨悄聲道:“其實,我有時候仿佛還能聽到旁人心頭的聲音……” 寶澶以為她故意打趣,便也問:“那小姐可能聽到眼下奴婢心中在想什么?” 白蘇墨笑:“我又不是時時刻刻都能聽見,也說不好,就是有時能,有時不能,有時不想聽的時候聽了一大堆,有時想聽的時候,一句都聽不到?!?/br> 寶澶來了興致:“聽到誰的了?” 白蘇墨笑:“尹玉?!?/br> “尹玉?”寶澶好奇,“真的?那她在想什么?” 白蘇墨悄聲道:“那日晌午,我見她盯著一處出神,卻忽然聽到她心中在想水晶肘子,四喜丸子,西葫蘆絲,八寶鴨子……” 寶澶噗嗤一聲笑出來:“是了,尹玉最饞,”只是頓了頓,又道:“不過,這些倒真是尹玉最愛吃的,大凡她餓了,就終日在念叨這些,也怕是小聲念叨,嘴皮子又沒怎么動,小姐便以為是她心中想了去?” “興許吧?!卑滋K墨嘆了嘆,“秦先生也說是幻聽?!?/br> 寶澶卻笑:“其實奴婢倒是覺得,若真能聽到旁人心里的聲音才是當真有趣的事呢,比方說,下次尹玉再想的時候,奴婢就同她說,水晶肘子要吃哪家的,她定然嚇一跳?!?/br> 寶澶倒是歡喜,白蘇墨哭笑不得。 “睡了?!贝虬l她起身。 寶澶便熄燈。 白蘇墨牽了牽薄紗被蓋好,眼底只余了一抹笑意。 ****** 翌日,寶澶便開始收拾去朝郡的行裝。 朝郡雖離得不遠,但梅家畢竟是老太太的娘親,同小姐的關系畢竟是遠了些,本就是客居幾日陪老太太,不好一去一堆人喧賓奪主。 八月中秋和中秋前的太后壽辰,清然苑中還有許多事宜都要流知張羅,流知實在走不開,這大丫鬟中便是寶澶再跟著去,再加上緲言和胭脂兩個二等丫鬟,再有便是跟去的小廝就盤子一人。至于隨行的侍從,于藍挑了十余二十人,便又是另一回事了。 七月中下旬離府,要呆到八月上旬回府,便是從簡,隨身要帶的東西仍舊不少。畢竟是公侯家小姐,便是去遠親家中,東西少了也叫人看清。好在寶澶回來,白蘇墨房中的東西本也大都是寶澶在管,寶澶又慣來利落,收撿起來比旁的幾人要快,不到半日的功夫也都妥當了。 另一樁,便是去梅府哪有空手的道理? 流知在張羅送禮之事。 蘇家的親戚,流知倒是清楚,但梅家便算是遠親了,流知弄不清梅府的人??纱朔谐虝r間緊湊,若是等表公子來了再準備怕是來不及,流知便按了多的準備著,等表公子來看過了,臨走前再看怎么帶合適。 總歸,有寶澶和流知二人在,白蘇墨沒多cao心去梅家的事。 …… 第三日上頭,夏秋末和錦繡坊,琉璃坊的人一道來。 錦繡坊和琉璃坊聽說此番太后壽辰,國公府小姐的衣裳不是鼎益坊做的,而是一家喚作云墨坊的新店做的,這云墨坊還未開張營業,便能得了國公府的另眼相看,錦繡坊和琉璃坊也都好奇得很。 今日來得被就是錦繡坊和琉璃坊的當家師傅,見久夏秋末這么個年紀輕輕的姑娘給你便是云墨坊的東家,不免都有些踟躕。 入宮赴宴的衣裳可不比旁的游園賞花會,尤其是太后老人家親自賜下來的料子做衣裳,那是容不得半分差錯的,錦繡坊和琉璃坊原本心中也是沒底。但見夏秋末將衣裳樣式的草圖拿出來,大致形容一番,又覺眼前一亮,似是同鼎益坊的中規中矩不同,這才忽得有了興趣。再加上一側的白蘇墨對這夏秋末很是信任,錦繡坊和琉璃坊的當家師傅也都慢慢對夏秋末刮目相看。 衣裳的大致概念有了,剩余的便是各自配合著衣裳設計匹配了,本也并非什么難事,只是頭一遭同云墨坊合作,卻不知對方的手工究竟如何,幸好時間充裕。八月十四便是壽辰,七月底第一次將衣裳和鞋子,頭面搭配試便好。 誰知一側的寶澶姑娘竟道白小姐隔兩日會離京,怕是要八月十日左右回來,那時間便忽然緊了,若是真有大的瑕疵,怕是連改的時間都沒有。別說錦繡坊和琉璃坊,就是連夏秋末心中都稍稍掂量了幾分。 好在流知周全:“各位的衣裳,鞋子,頭面照舊做,月底前一并送來,我安排府中的人送去朝郡,小姐那邊也請裁縫幫忙看看,若是試過后有需要修改的,再讓人一并取回來,提前送給各位修改,等八月十日小姐回府再試各位修改過后的?!?/br> 三人這才相繼點頭。 …… 等送走三人,剩余的事便需流知在府中留心跟著了。 這幾日在籌備給梅府禮物的事,流知也忙得沒有多少空閑,倒是寶澶陪在白蘇墨身邊的時日多些。 寶澶逗弄櫻桃時又忽然想到:“小姐,櫻桃可要一同帶去?” 小姐喜歡櫻桃,路上還可解悶。 只是貓不同狗,許是要怕生。 這櫻桃的品種嬌貴,也不知會不會同外面的野貓打架,打不打得過? 她擔心的事,白蘇墨只道天馬行空。 不過有胭脂在,倒可一路照看著。 “那便帶著吧?!卑滋K墨應聲。 寶澶同胭脂都歡喜。 不多時,尹玉快步來了苑中,朝白蘇墨福了福身,道:“小姐,表公子來了,正在萬卷齋同國公爺一道說話呢,國公爺說就在盡忠閣一道用飯了,請小姐收拾收拾便過去?!?/br> 外祖母的信中,便是說讓晉元來京中接她去朝郡。 白蘇墨的娘親是梅老太太的長女,也是唯一的女兒,后來嫁到了國公府。 梅老太太還有兩個兒子。 蘇家大爺,蘇家二爺。 蘇晉元便是蘇家大房的兒子,也是梅老太太最喜歡的嫡親小孫子。 蘇家世代書香世家,媳婦也多是書香門第之后。 也就白蘇墨的父親和蘇晉元的母親是將門之后,故而這蘇家一眾孫子輩中,寧國公也是最喜歡蘇晉元的。 加上梅老太太的書信大多是由蘇晉元代筆的,逢年過年來京中替梅老太太拜訪的也是蘇晉元,故而白蘇墨與蘇晉元也比蘇家旁的后輩子弟親近,往來多了,同寧國公也自然熟絡。 蘇晉元是盡忠閣的???。 蘇晉元來,白蘇墨自是高興的,攜了寶澶一道,便往盡忠閣那邊去。 清然苑過去不算近,等到盡忠閣時,蘇晉元已同寧國公喝上了。 要說飲酒,寧國公最喜歡的便是同蘇晉元飲酒。 許是沾了親戚的緣故,蘇晉元在他面前沒太多拘束勁兒,用寧國公的話說,就是能在一處好好飲酒的人。寧國公本就貪杯,同蘇晉元喝得最是暢快,寧國公常說,晉元才是他的忘年交。 故而蘇晉元來京中,回回都住在國公府,回回便都是醉的,就沒幾日是清醒過的。 此番許是第二日便要走,寧國公也沒同蘇晉元一道酣暢淋漓。倒是問起梅老太太和蘇府近況,蘇晉元便洋洋灑灑說了一通。蘇家不似白家,蘇家人丁興旺,等蘇晉元將大房說完又說二房,正準備說到這梅家的時候,天色便都很是晚了,白蘇墨扯了扯他衣袖。 蘇晉元果真噤聲。 翌日要啟程去朝郡,這頓飯不似平日吃那般久,寧國公也沒留他二人太晚。 蘇晉元宿在驕蘭苑。 白蘇墨回清然苑路上正好送他。 蘇晉元比白蘇墨小上一兩歲,生得又眉清目秀,在蘇家中是最討梅老太太和家中長輩喜歡的。蘇晉元母親雖出身將門,但許是在家中耳濡目染的緣故,書讀得倒是好,卻能文不怎么能武,打打架成,要將武略就差了一大截。 寧國公還嘆息過,可惜了這么好的苗子。 蘇家終歸是書香門第,白蘇墨倒覺得沒什么不好。 一路往驕蘭苑去,蘇晉元感嘆:“呀,似是這些年,頭一遭沒被人抬去驕蘭苑?!被鼗氐奖M忠閣都喝多,都不知怎么去的。 白蘇墨笑:“怎么,回去再尋爺爺大戰三百回合?” “別別別?!碧K晉元惱火:“國公爺是老當益壯,我哪喝得過他老人家,今日是沾了祖母和表姐的福,嘿嘿?!闭f到此處便已笑了起來。 白蘇墨也跟著笑笑。 蘇晉元身邊就一小廝,寶澶也遠遠跟在身后,蘇晉元悄聲道:“表姐,方才在國公爺面前沒說,你可知祖母為何此番要來朝郡?” 白蘇墨搖頭,她上哪里猜去? 蘇晉元悄聲笑道:“那你可得替我保密,要是國公爺知曉了,日后定是不讓我進這國公府的大門了?!?/br> 白蘇墨睨他。 蘇晉元道:“祖母她老人家最關心表姐的親事,表姐的婚事遲遲定不下來,祖母是對國公爺有些意見,說國公爺眼光獨到,非得雞蛋里挑骨頭,能文的不成,非得找能武的。這么挑下去,整個京中都挑不出來幾個好的。梅家是祖母的娘家,聽說梅家這一輩的幾個子弟中不乏有成氣的,又知根知底,祖母是想借著此中機會看看有沒有合適的,若這梅家的后輩子弟中真有合適的,祖母怕是要直接殺到京中來?!?/br> “……”白蘇墨看他。 蘇晉元就笑:“這底兒我可給你透露了,回頭可不能說是我說的,我看祖母這番就是來找國公爺興師問罪的。聽說啊,當年姑姑的親事,祖母就不滿意,祖母想給姑姑尋個書香門第,結果姑父是武將出身,聽說是姑父在祖母面前跪了三天兩夜,再加上姑姑真的喜歡姑父,祖母這才心軟的。這回呀,就算梅家沒有祖母中意的子弟,祖母怕是也要來京中,好好逼一逼國公爺。祖母說,便是你姓白,也是她梅老太太的親外孫女,看來,是這親事定不下來,祖母就得留京中不走了……” 白蘇墨忽覺頭疼了起來。 還倒此番去朝郡,能見到外祖母了,也不必禁足了,還能清閑些,沒想到外祖母這頭心思卻是盤算好了的。 臨到驕蘭苑了,蘇晉元又道:“表姐,其實祖母也同我說起過,興許表姐心中有中意的人,只是國公爺不同意罷了,表姐你若是真有喜歡的人,可記得讓祖母給你做主。雖然國公爺在國中素有威望,可我們蘇家也不是好捏的柿子,祖母若非要計較起來,國公爺也拿祖母沒辦法的……” 白蘇墨睨他。 蘇晉元便笑:“表姐,今日真飲多了,不同你多說了,明日還要趕早出發呢!我們需得在入夜前到許鎮,免得走夜路,國公爺也不放心。表姐,明日見?!?/br> 白蘇墨哭笑不得。 寶澶也跟在身后,朝蘇晉元福了福身。 蘇晉元甩了甩衣袖,大大咧咧便往驕蘭苑中去了。 他每回來都住驕蘭苑,早已輕車熟路,驕蘭苑中又有打掃的粗使婆子,倒也不用特別cao心了。 寶澶這才上前:“許久未見,表公子似是一點都沒變過?!?/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