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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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唐覺得少東家被馬蜂蟄了過后,整個人都不大正常。 譬如眼下,方才還分明還夸他做事有長進,這苑子尋得不錯,就喘息的功夫,整個人便跟換了張臉似的,可他都不知有人這怒意打哪處來! “去備馬車!”錢譽惱火。 肖唐哀怨:“少東家,又……又要搬啊……這蒼月京中的苑子哪這么好尋?人白小姐才幫了忙,我們這一晚上都還沒睡過呢,怎么同人家白小姐說啊……” 錢譽氣不打一處來:“誰說要搬了?我讓你備馬車,去德儀布裝!” “哦……”肖唐趕緊照做。 錢譽頭疼。 片刻,肖唐駕了馬車駛出小苑。 錢譽今日本就準備去趟德儀布裝。 七夕游園會前,程老板送來的那身衣裳,不僅做工精細,別出心裁,做衣裳的人心思還應當相當靈巧,盡數避短揚長。 做布料生意,有時候討巧之處更在做衣裳的人身上。只有做出來的衣裳出彩,旁人才會留意到做衣裳的布料上來。 他早前去拜會鼎益坊的東家便是此意。 但鼎益坊是蒼月京中有著百年歷史的老作坊,哪家的布料于鼎益坊來講都一樣,即便錢家花大價錢,主動權也在鼎益坊手上。鼎益坊久負盛名,講究的是穩妥,不見得會用巧思來博出彩,錢家的布料在鼎益坊翻不出花來。 同鼎益坊合作這條路,是下下策。 但程老板給他那套衣裳便不同。 能花心思做這樣衣裳的人有野心,不固守成規,這樣的人不滿于現狀。若是能合作,錢家在蒼月的生意,興許能打開一番新局面。 多投些銀子進去也值得! 七夕那日,白蘇墨身上的衣裳應當出自同一人之手,當日在紫薇園已有不少人在打聽白蘇墨衣裳的出處。 生意上的事向來不缺乏機會,而是如何挑在合適的時機。 錢家想在蒼月京中打開局面,眼下便是好時機! …… 思緒中,錢譽撩起簾櫳。 馬車正好轉出鵲橋巷,鵲橋巷中的國公府和鹿鳴苑便遠遠拋在了身后。 錢譽心底好似一松。 前日在紫薇園,是為了躲避馬蜂,諸事都可說事出從權,他在白蘇墨面前亦不用多避諱。但昨日在錦湖苑,他稀里糊涂鬧了一場烏龍,他同白蘇墨都很窘迫。白蘇墨口中的翌日,不過是借故抽身,他若是還在錦湖苑,白蘇墨進退維谷。 不日離京,日后興許再不會見面。 當避則避,何必空留念想? 他是想尋處新苑落,偏偏肖唐還死心眼兒跑去找人家幫忙! 白蘇墨豈會不猜他的心思? 這廂全然亂了。 撩起簾櫳的手一直忘了放下,都駛出鵲橋巷許久了,錢譽才回過神來。 心底莫名燥意。 ****** 清然苑內,顧淼兒上前擁她:“蘇墨蘇墨!你真的能聽見了!” 白蘇墨險些被她撲倒,幸好許雅在一側扶她。 白蘇墨笑瞇瞇應了聲“是”。 許雅淡淡笑笑。 顧淼兒的笑意全然寫在臉上,止都止不住,“蘇墨,你終于能聽見了,不晚不晚,如何都不晚!” 顧淼兒慣來喜怒形于色。 白蘇墨的耳朵能聽見了,她比正主還要歡喜上幾分。 整個清然苑中都是顧淼兒的笑聲。 許雅似是佯裝般,捂了捂耳朵:“淼兒,你能抵得上三千只鴨子?!?/br> “三千只便三千只!”顧淼兒上前去挽白蘇墨胳膊,“只要蘇墨能聽見,我便是六千只鴨子也成?!?/br> 許雅嫌棄一瞥。 顧淼兒哪里介意,忽得站直,雙手合十,虔誠道:“阿彌陀佛,肯定是上次去容華寺的時候,佛祖聽到我的祈求了,蘇墨,也不枉我在佛祖面前跪了這般久,定是佛祖顯靈了?!?/br> 許雅清淺道:“你怎么不說是秦大夫的醫術高明?” “對對對!”顧淼兒一身的活力就似用不完一般,許雅說完,顧淼兒便連忙跟著點頭:“既是佛祖顯靈,又是秦大夫醫術高明,還有,我們蘇墨命好……” 白蘇墨微怔。 分明是許雅的聲音,卻透著揶揄。 許雅還在梨渦淺笑看向一側正在說話的顧淼兒,其間并未開過口,而臉上的笑意清淺,哪里似這般語氣的模樣? 白蘇墨稍稍愣住。 許雅應是也發現白蘇墨在打量她,白蘇墨眸間那股疑惑,似是要將她看穿了一般,偏偏巧不巧,就在她心猿意馬的時候,許雅心底稍稍錯愕。 “蘇墨?”許雅心底微顫。 白蘇墨卻是沒有再到過先前那道聲音。 方才那聲,可是她幻聽……? “蘇墨,怎么了?”顧淼兒也回神。 白蘇墨莞爾,伸手從許雅肩上拂了拂,摘下先前沾上的幾根白色的長毛來:“是方才抱櫻桃留下的吧?!?/br> 原來是見她肩上留了那小撮貓毛,許雅眼底好似一舒,溫和笑道:“方才進屋,櫻桃好似纏人般非要我抱,我就抱了一會子,應當是那時候留下的?!?/br> 許雅說完,心中的戒備之意似是去了多半。 顧淼兒笑道:“我想起來了,櫻桃還是許雅你早前送給蘇墨的呢!許雅,你怎么不也送我一只,果真偏心得很!” 分明是打趣的話,許雅眼中卻是一滯。 眼中飛快閃過一絲不悅,開口時卻消散無蹤,只聽清淺的聲音道:“我也就這么一只,還上哪里去送一只給你?” “知曉你好?!鳖欗祪荷锨巴S雅鬧。 許雅好似嫌棄。 顧淼兒也不顧,還是同她鬧成一團。 看她二人在屋中追逐。 白蘇墨也笑笑,許是因為有心,方才許雅的表情,她盡收眼底。 …… 晌午過后,許雅便要回府。 許相管教嚴,不似顧侍郎寬松,顧淼兒便還想在白蘇墨這邊賴上些時候。 許雅送時,白蘇墨去送。 顧淼兒趁著空檔抱著櫻桃玩。 清然苑到大門正好有些路程,兩人一面走,一面說話。 七月盛夏,便是一路綠蔭,還是有阿銘和流知分別在一側,給她二人撐傘。 “蘇墨,你能聽見,我心中真的高興?!鳖欗祪翰辉谏砼?,許雅才道起。似是說早前顧淼兒太過喧嘩,也沒留她說的余地,便將話都說完了。 白蘇墨笑:“有你心意在便好,有淼兒在,誰能搶得過她風頭不是?” 許雅也笑笑,應是贊同。 同許雅的一路,許雅話雖少,卻讓人如沐春風。 許雅是許相親自教養出來的女兒,知書達理,才情兼具,如何看都是京中貴女的典范。許相對女兒嚴苛,不驕縱,京中皆知。 便同國公爺待白蘇墨不同。 許雅性子多內斂,深得旁人,尤其是長輩喜歡。 但由得性子稍冷,身旁的朋友卻不多,白蘇墨和顧淼兒是為數不多的幾個。 顧淼兒慣來熱忱,許雅性子卻偏冷,有白蘇墨在中間便恰到好處,故而三人自幼就親近,是一處長大的閨中密友。 …… 言辭間,竟也不覺得遠,便臨近正門。 盤子先前便去了馬廄喚相府的馬車,許雅同白蘇墨行至正門時,相府的馬車已在國公府門外等候。 “蘇墨,勿送了?!痹S雅駐足。 白蘇墨卻笑:“你難得來趟國公府,我豈有不送的道理?” 許雅也笑笑,便也不推辭了。 白蘇墨送至馬車前。 車夫置好小凳,云銘扶許雅上了馬車。 許雅撩起車窗簾櫳,同她話別。 末了,又問及:“秦大夫可有說何時來復診?” 白蘇墨道:“應當就這幾日?!?/br> 許雅這才點頭,叮囑道:“那你這幾日多休息,勿勞神?!?/br> 白蘇墨頷首,似是也忽然想起一事,正好問起:“對了,下月便是你生辰了,我尋思了許久,本想送你一方石墨硯臺的,可都曉你喜歡文房四寶,我便怕同旁人送的重復了,你可有旁的希望說與我聽,正好與我解圍?” 云銘和流知都掩袖笑笑。 白蘇墨也笑。 許雅垂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