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殿下請更衣 完結+番外_分節閱讀_2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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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那年輕的模樣,似乎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久到溫禪自己都沒有一點相關的記憶,但每一個細節,梁宴北都畫得清楚。 他把畫掛在那簡陋的床榻邊,成了整間屋子最干凈,也最漂亮的一處。 做完這些后,他搬來房內唯一的一張,自己動手做的破椅子,坐在上面,仰頭看著這幅畫,久久的注視。 看了許久,梁宴北又抱著酒壺,低聲自語,“太久沒動手,把你畫得都不俊俏了,不過沒事兒,你在我心里,永遠是最好看的?!?/br> 溫禪猛然想起,自己曾經對梁宴北說過這樣一段話。 “最好看的河,要在山上看;最好看的雪,要在漠北看;最好看的花,要在沙漠看;最好看的人,只能在心中看?!?/br> 他走過了高山,走過漠北,走過沙漠,每一處都刻下了一個禪字。 一壺一笛一匕首,凡是他經過的地方,都是溫禪最想去卻又不能去的地方。 梁宴北又喝光了酒,提著酒壺出門,先去酒鋪中打了個滿壺,然后又去買了一把鋤頭和一把鐵鍬,拎著倆東西,就進了小鎮后的荒林。 梁宴北轉了一會兒,停在一處山根下,把鐵鍬往旁邊一方,灌一口酒,便開始刨地。 這是要開墾農田了?溫禪心想。 他打死也想不到,梁宴北有一日會親自種地,成為一個務農,曾經的他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天之驕子,那雙手握過毛筆,握過畫筆,也握過保家衛國的利劍。 想必也是第一次握種地的鋤頭吧。 梁宴北悶頭鋤地,餓了就在林中打些野味烤了吃,吃完就繼續干,整個過程中很沉默,一句話也不說。 這里也沒有人來,他就一個人從日光高照鋤到月明星稀,擦了一臉的汗,帶著東西回去。 第二日起了個大早,依舊是那樣,待將地松的差不多了,他又開始拿鐵鍬鏟。 溫禪這才覺得不對勁,若說種地,也不應該挖那么深的坑啊,他到底要干什么,難道是想挖個坑把畫和笛子埋起來,在這個地方開始新生活? 隨后,溫禪便意識到自己想錯了,他確實是要埋東西,不過不是那些,而是他自己。 他用了幾日的時間,從早到晚,挖出了兩個深坑,又用了幾天的時間,親手做出兩塊石碑,坐在坑前仔細的在上面刻字。 做完這些后,他在鎮上訂了兩副棺材,運到了林中,引起很大的非議,不少人覺得這個外來客是個怪人,但他毫不在意那些流言。 梁宴北把其中一副棺材中放入了他畫的那幅畫,自己一人將棺材推進了坑中,對著棺材道,“我不會看風水,也不懂奇門八算,只覺得這個地方空氣好,而且安靜,可能委屈了你,你別生氣?!?/br> 溫禪忽而覺得自己心頭被撕裂了一個口子,所有的心酸痛楚一并涌出,瞬間將他扼住,疼到窒息。 他一直認為自己承受的痛苦已經夠多了,認為自己足夠堅強,能夠將這些痛苦忍住,從不在人前表現出來,沒人能夠察覺。 然而梁宴北卻更要強大,他不管是人前人后,都是這副平靜的模樣,即使是整日整夜的一個人,他要么在勞作忙碌,要么就喝酒發呆,看不出任何一樣,就像一個傻子,不懂得思考一樣。 可只有溫禪知道,這才是他真正難過到極致的表現,以前的梁宴北是一個在日常中都帶著笑的人,淺淡而從容的笑,開心的時候,那雙漂亮的眼睛都是笑,生氣的時候,嘴角掛的是冷笑。 俊美的臉上,總是有表情,活生生的,令人移不開眼睛的各種各樣的表情。 可現在的他卻沒了那種生氣,他發呆時雙目出神,只有偶爾回憶到了什么,面上才會有一些變化,讓溫禪整個心都揪起來,一陣一陣針刺一樣的疼。 這不是他的梁宴北,不是那個一挑眉一瞪眼就讓人心情愉悅的梁宴北,眼下的他不管做任何事,都讓溫禪心抽抽的疼。 梁宴北一鏟土一鏟土,把棺材埋住,把坑埋平,把石碑豎在棺材前頭。 做完這些,他就累得癱坐在地上,喘著氣喝酒。 接著,樓慕歌就出現了,他站在不遠處,看著梁宴北,“他已經走了,你這樣不值得?!?/br> 梁宴北似乎見過他,甚至一點都不為他的出現而驚訝,抬眼看向他,一陣微風拂過,吹的樹葉嘩嘩作響,他平靜道,“不對?!?/br> “他沒有走,一直在這里?!彼噶酥蛔约旱男目?,“不論這世間有多少紛亂艱險,我在這里都為他留有一方凈土,把他裝在里面,永遠保護起來,誰也別想傷害他?!?/br> 他的語氣淡然而堅定,樓慕歌沒再接話。 “你來得正好,有一件事我想拜托你?!绷貉绫睆囊慌阅闷鸬炎?,又說,“待我死后,把我埋進這個坑里,連同這個笛子一起?!?/br> “我要永遠留在這里,和他在一起?!彼哪抗庖晦D,落在那塊豎著的石碑上。 狂風呼嘯,將一切聲音消融,只見眼前的景色越變越小,坐在地上的梁宴北和站著的樓慕歌也越來越遠,而后整片荒林都收緊眼底。 風景疾速的掠過,穿過山間白霧,繞了一個大圈,再次轉回來時,林中已經沒有了人影,只有兩座整整齊齊的墳碑,緊緊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