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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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猶他頌香,我討厭你!討厭你!無比!非常!迫切!無所不用其極討厭你!”大聲嚷嚷著。 背后傳來很近的一聲“還有嗎?” ???她還以為把他甩得夠遠了,她都跑了一陣子,讓她很討厭的被單尾巴也沒掉在地上讓她腳老是踩到,那么,它們去了哪里呢? 很快,蘇深雪就知道它們去了哪里。 猶他頌香一只手正拽著她很討厭的被單尾巴呢。 看樣子似乎拽了一陣子,跟她跑了一陣子。 被單是她的,他連這個也要來和搶嗎? 總是會在她臨睡前出來和她打招呼“未來世界的女戰士蘇深雪”已經被猶他頌香搶走了,他還要來和她搶被單不成。 怎么都不會給的。 大力拉扯著被單,企圖奪回被控制在猶他頌香手上的部分,然而,她兩只手用盡全力還抵不過他一只手,而且,他的表情,看她眼神都好像在表達著:蘇深雪你就是一個笑話。 再一次。 大聲說著,嚷著:“猶他頌香,我討厭你,討厭你,我就是要讓年輕小伙子畫我的身體,看我的身體,我也不介意人們看我的身體,我還非常愿意人們被我的身體迷住,我——” 下一秒,所有話被卡在喉嚨處。 猶他頌香出手很快,那番話還沒說完,被單被他當成武器,牢牢纏住她的喉嚨,使得她一句話也說出來。 猶他家長子露出了獠牙:你敢?! 蘇深雪瞬間清醒過來,她怎么這么沉不住氣,本來是想繞開話題但因一時之氣又把話題繞了回來。 企圖開口,但連呼吸都變得舉步維艱。 猶他頌香的臉近在眼前,還是很漂亮,但眉梢眼底的陰郁讓他變得有點陌生。 “我的女王陛下,毀滅其實只是一個眨眼間的事情?!豹q他頌香一字一句,“沒人會為一副香消玉損的軀體著迷?!?/br> 鎖住她喉嚨的被單在收緊。 眼前一片發黑。 所以,她這是要死了嗎?她這是要死在心愛的男人手上了嗎? 蘇深雪知道,讓伊蓮娜沉迷于藥物的人是誰。 伊蓮娜死時二十六歲,她比伊蓮娜多活了兩年。 她死后,他會想念懷念她嗎? 思想間,制壓于她咽喉的重力彈開,像重新回歸海面的溺水者,蘇深雪跌回一個懷里。 什么也顧不了,大口大口呼吸。 她被小心翼翼抱在一個懷里。 耳畔是他焦灼的聲音。 焦灼,懊惱,自責,喃喃在說:“看看我都對你做了什么?!”“是啊,我總是叫‘深雪’‘深雪寶貝’我總是喜歡叫‘深雪,深雪寶貝’?!薄翱?,看看,我都對深雪寶貝做了什么?!?/br> 是啊,看看猶他頌香都對蘇深雪做了什么?她怎么還呆在他懷里,怎么能呆在他懷里。 手徒勞去推他。 他把她抱得更緊,他還說了,都是你的錯。 “怎么想,都是你的錯?!薄笆堑?,就是你的錯,你就不應該說出,你想、你愿意讓年輕小伙子描繪你的人體畫像?!薄耙磺惺タ刂??!薄拔覠o法忍受有這樣一個人一筆一畫勾勒你的曲線,光是想象我就已經無法忍受?!薄笆堑?,無法忍受?!薄拔抑?,我知道,這是一種藝術行為,但誰都不能保證面對著那樣的一副身體能不想入非非,從她那頭濃密的頭發到她纖細膠白的腳趾頭”“深雪,光是這些就讓我憤怒,發狂?!薄吧钛?,我自己也很害怕這種情緒,更無法解釋這種情緒的源頭,更無法掌控這種情緒?!薄熬瓦@樣,一切失去了控制?!薄疤K深雪,你就不該說那樣的話,所以,都是你的錯,就是你的錯誤?!?/br> 這么類似于喃喃自語,毫無邏輯的一番話,她怎么會這么認真去聽,這么集中精力去聽。 而且,特別奇怪地是,他犯的錯到他嘴里卻成為她的錯,這分明是一種顛倒黑白的行為,而她居然不怎么生氣。 不,分明是不生氣,不僅不生氣,還聽得入了迷。 前幾分鐘,無理取鬧的人是她。 而這一刻,無理取鬧的人變成了他,他一直在強調著“蘇深雪,你別做夢了,蘇深雪,你休想?!?/br> “休想什么?” “休想去見會人體描繪的小伙子?!?/br> 蘇深雪在心里嘆了一口氣。 不會了,不會出現一副以蘇深雪為人物的人體畫像。 “頌香,壓根就沒有會人體描繪的小伙子?!彼吐曊f,“我是和你鬧著玩的?!?/br> 這句“我是和你鬧著玩的”讓她吃了不少苦頭,在一晃一晃的光線里頭,她控訴他看她的眼神像把她當成笑話,他聲線艱澀,被汗漬浸透的眉頭捎帶一點點難得一見的靦腆“那猶他頌香也是一個笑話,深雪,你那個樣子有點迷人?!薄澳膫€樣子?”“抱著被單,赤腳在房間跑,說討厭我的樣子?!?/br> 蘇深雪維持著那個姿勢以及有小會時間了。 被單大面積垂落至地毯上,小部分鋪在四方柜上,極小的一部分還在她身上,四方柜挨著墻,頭擱在墻上以此作為支撐,鋪在四方柜的被單皺得厲害,和她垂落至肩膀的頭發有得一拼,此時此刻,那從四方柜垂落懸在半空中腿還在微微抖著,蘇深雪都要懷疑,此刻著地的話,它是否能支撐住自己的身體,這會,累的還有眼皮,眼皮都快睜不開,它只能維持半瞌的姿勢,但眼睛還是透過垂落于臉上頭發的縫隙去找尋。 很快,她就找到了他。 他在打電話,打電話內容大致是讓管家上來收拾房間,這語氣和平常讓準備晚餐倒杯水沒什么差異,嗯,是得收拾,她那一鬧,弄亂了不少東西,在電話里猶他頌香還強調要換新被單,他說得是云淡風輕,可她聽得卻是心驚膽戰的,老師,學生那“漂亮朋友”真是壞得很,老師,那時我心里急一再提醒他沒戴,他不管不顧,還說她是傻妞,說傻妞傻妞到時候就明白了。 那么她現在明白了沒有? 雙頰發燙,半垂著的眼眸落于鋪在被單的某個定點處,蘇深雪忽然想起某個時段的自己,怎么會那么蠢呢?具體發生地點她已經想不起,就記得墨綠色的斯諾克臺上有看起來像膠水的黏糊糊物體,當時她還以為那是小動物的排泄物呢,現在,蘇深雪知道了,那壓根就不是小動物的排泄物。 太丟臉了,真是。 還有,待會上來收拾房間的英國老頭會怎么想的,能肯定地是,英國老頭肯定不會以為那是小動物的排泄物,她明天早上會留下用早餐,到時…… 英國人上來收拾房間時。 蘇深雪和猶他頌香正在浴室里,雙人浴缸貼著落地玻璃擺放,她以他作為墊板,透過浴缸沿看鵝城夜景。 一邊看鵝城夜景,一邊聊天。 這次,可不是她要求的。 “女王殿下,想和我談點什么嗎?”猶他頌香先開得口。 顯然,這是首相先生在為接下來的第三顆糖做準備;顯然,他對第二顆糖的口感很滿意。那時于她耳畔的“深雪,深雪寶貝”有前所未有的濃情蜜意,還有……占有欲,那樣的猶他頌香讓蘇深雪既喜歡又害怕。 面對猶他頌香發出的聊天邀請,她懶得去理會。 他還真想和你暢談人生???得了吧,這不過是一種帶有nongnong目的性的手段。 “說看看,整個何塞宮,女王陛下最討厭的人是誰,女王陛下最喜歡的人是誰?” 蘇深雪暗地朝猶他頌香做了一個鬼臉,緊閉嘴。 “何塞宮,女王陛下最討厭的人和最喜歡的人是誰?”猶他頌香自問自答了起來,“何塞宮,女王陛下最討厭的是克里斯蒂,最喜歡的人是何晶晶?!?/br> 最喜歡的人是何晶晶不難看出,最討厭的人是克里斯蒂這個怎么被知曉了? 蘇深雪討厭克里斯蒂是沒錯,但她從來不表露出來,不僅沒表露出來,還總是裝出一副對克里斯蒂很尊敬的樣子。 論裝模作樣,蘇家長女是個中好手。 克里斯蒂可是猶他家族人脈網比較重要的之一。 “我沒討厭克里斯蒂?!钡仲?。 猶他頌香笑了笑,也不和她爭辯。 “那么,一天當中,女王陛下最討厭什么時間點?”他又問。 這一次,蘇深雪想也沒想,答出:“黃昏?!?/br> “為什么?” 垂眸,說:“因為不像白天,也不像夜晚?!?/br> 像白天不像白天像夜晚不像夜晚的黃昏最討厭地是:周末,一排排等在學校門口的車永遠不會出現她的親人,接她回家的不是管家就是保姆。 觸及往昔,蘇深雪絮絮叨叨講開,講那些拿著她支付的薪金的可恨雇員們。 她的體型教練天天盯著她的食譜;她的發型師把她的頭發當成試驗田;她的衣櫥總管背地里,總愛說女王陛下是兩個極端的存在,找到適合她的服裝是天仙,一旦服裝出錯就是車禍現場。 最可惡地是逢人就講“我為女王服務”的攝影師…… 說到攝影師,蘇深雪氣上來了,一個翻身,附在猶他頌香身上,細數那位不是,把他罵了個狗血淋頭。 “那家伙惹得女王陛下很生氣?”猶他頌香問。 點頭。 “那……讓那家伙卷鋪蓋走人?” 搖頭,一再搖頭。 雖然,攝影師先生平日一投入工作對她毫無客氣可言,但,那是最了解她每一個角度每一個瞬間定額的人。 看著猶他頌香,蘇深雪猛地想起。 在她和他發了這么多牢sao過程中,猶他頌香沒有搬出“蘇深雪,記住你是女王,不是普通人”的言論來教訓她。 不僅如此,他還所她要是不喜歡的話,可以炒掉王室首席攝影師。 這是怎么了?用低得像蚊子般的聲音問“頌香,你怎么……怎么……” “怎么沒適當提醒你‘蘇深雪,你是女王,發牢sao埋怨是普通人的行為’?!豹q他頌香又化身為讀心者。 抿嘴。 “老實說,我也不知道這是為什么,”他啞著聲音說,“會不會是因為糖太好吃了?” 蘇深雪臉瞬間紅透。 透過浴室監控,管家連同首相生活理事正在收拾房間。 一些掉落在地上的物件回到原來的地方,床單被單也換好了,就剩下枕頭,她讓他等那兩人離開他不愿意,他說這里的隔音設備是頂級的,說完,又以遺憾的語氣說“隔音差一些會更好?!薄盀槭裁??”她問,他附在她耳畔“我不介意讓那兩位聽到首相夫人叫起來有多撩人?!庇?,又使壞了,你以為光讓他在語言上討她便宜就可以了嗎?直到那兩人身影在監控視頻上消失,蘇深雪緊咬的嘴角這才敢于松開。 這個夜晚,她卷縮于他懷里,透過浴室落地玻璃窗看呈魚肚白的天光。 那一刻,蘇深雪以為,她觸到愛情的羽翼。 一年后,她再去看這個瞬間,知道,她只是滿足他感官的愉悅而已。 也許,比感官愉悅多出一些什么,但那都和愛無關。 五月中旬,蘇深雪接到桑柔學院負責人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