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謹遵jiejie教誨?！绷歧土祟^，作恭謹模樣。

    與方才作態簡直一個南一個北，杜羽綾心道奇怪，正想開口再回她一嘴，不想攆車一拐角，正見洛墨攆車往自己二人這邊抬來。

    “見過皇后娘娘?！睅兹艘煌掳?。

    “這天兒真是一天比一天冷了，秀妃你說是不是？”洛墨淡淡開口道。

    “回娘娘，是?！?/br>
    “秀妃娘娘這說話也一天比一天犀利了，”洛墨拍了拍手，然后道，“但是不知是哪里寫得規矩，能叫你公然嘲笑低階妃嬪的出身？”

    “并無?！倍庞鹁c捏緊了手帕。

    “先帝便是鄉野出身，故而建立大昌的第一條規矩便是不問出身，”洛墨頓了頓，“不知秀妃你對先帝的規矩可有異議？還是說，你覺得身在京城便生來高人一等？”

    “回娘娘，不敢?！?/br>
    “不敢還那么說，那你是明知故犯？”洛墨厲聲道。

    “請娘娘恕罪，羽綾知錯?！眲傊逼饋淼纳碜佑止蛄讼氯?，額頭抵在冰冷的雪地上一動不敢動。

    “哦，那你可知該如何做？”

    “……抄宮跪千遍，禁足于宮中悔過整五日不得進食，并在壽康宮門口跪上四個時辰?！倍庞鹁c低聲道。

    “規矩背得倒是不錯，但你是不是漏了一點？”洛墨湊近了問道。

    “……半年不得承寵?！边@六個字幾乎是被杜羽綾將擠又擠給說出來的。

    “恩，回去吧?！?/br>
    “謝娘娘開恩，羽綾告退?！?/br>
    杜羽綾磕了個頭，身子仍然伏在地上，待洛墨的鳳攆行遠了才抬起頭瞧了只留給自己一個背影的柳云瑛一眼，這才立起來坐回攆車上。

    “回秀櫻宮?！?/br>
    ……

    “云瑛謝過娘娘?！绷歧跀f上對洛墨行了個半禮。

    “無妨，本宮職責所在?！甭迥鼗亓艘痪?。

    此后二人一路無話，畢竟人多眼雜。

    卻沒想到，洛墨這邊剛處理了秀妃跟婉姬，那邊距離壽康宮門口不遠處的兩架攆車又出了事。

    只聽兩聲尖叫傳來，洛墨便趕忙令抬著鳳攆的宮人加快步子。

    就那么一瞧，洛墨、柳云瑛以及在場宮人們的表情各異，但都極為精彩——那相碰的兩架攆車竟然是嘉延宮和仁德宮所屬。

    換句話說，這幾個月以來鬧得各宮較尋常更加謹言慎行的兩人碰到一塊了，一個羅婧，另一個阮紅袖。

    “愣著干什么，快過去把人扶起來??！”見身邊的幾個宮人已然傻了眼，洛墨趕忙下令道。

    宮人還沒跑到跟前，一邊的阮紅袖先驚叫著不要扶她，往下一看其身下已流出了不少血，而她旁邊的羅婧則更嚇人，裙擺上、胳膊上，還有血順著腿正往下流。

    這下可鬧大了，洛墨心道。

    更難為的還是附近沒有比壽康宮更近的宮殿了，若是要處理，還得把人都抬進壽康宮才行……以太后那個性子，洛墨不禁捏了一把汗。

    “你們幾個，去請幾名太醫來，”指了兩個瘦的去叫太醫，然后洛墨接著道，“你們幾個，把兩位娘娘都抬進壽康宮，跟我過去！”

    然后就當先提著群袂往壽康宮跑。

    心里不住地希望自己能跑得再快一點，畢竟人命關天，羅婧跟阮紅袖兩人的嘴唇都白了，恐怕堅持不了多久，而且看那情況搞不好要鬧出人命。

    本是安然待在正殿里的太后，遠遠地就瞧著從外頭跑進來一個身影，瞇眼辨了辨，對身后的赤梅嬤嬤道：“赤梅，你看那人，可是皇后？”

    “回太后，應是皇后了?！?/br>
    “哼，大清早就這么鬧騰，平?？粗膊皇悄敲凑舻娜??！碧蠛吡艘宦?，似是對洛墨的行為極不滿意。

    “皇后一向端莊穩重，并非那般毛躁之人，”赤梅嬤嬤覷著太后的神色，緩緩道，“想必是外頭出了什么事?！?/br>
    這方剛說完，洛墨已然進到了大殿里來。

    氣還沒喘勻，也顧不得衣服是不是凌亂了，當即快速地說了一通阮紅袖跟羅婧的情況，又言明需得暫借壽康宮大殿一用。一番話說完下來，后背已滿是汗水了。

    “什么？兩臺輦車相撞，還是嘉妃和仁妃？”太后一聽，也顧不得維持表面上的威嚴了，猛地站了起來，“定省第一日就鬧出這等子事，真是太不讓人省心了?！?/br>
    洛墨心中冷笑，但還是道：“兒臣已叫人去請了太醫，過不了多久便會到，屆時還要暫借母后的壽康宮側殿一用，還請母后準許?！?/br>
    “恩?！?/br>
    太后敷衍地應了一聲，而后不耐煩地擺了擺手。

    “謝母后，兒臣告退?！?/br>
    福身一禮，洛墨快步走出了大殿。

    先去瞧了羅婧所在的寢殿，太醫已經到了，省去那些不必要的繁文縟節之后，只聽為羅婧診治的太醫道：“皇后娘娘，仁妃娘娘雖然看起來傷勢極重，其實受得是些皮rou傷，并未累及腹中胎兒，只是驚嚇過度需得靜養?！?/br>
    “那便好?！甭迥媪艘豢跉?。

    于是轉身出了去，還沒到阮紅袖所在的寢殿，僅在門口就能聽到一陣凄厲的喊叫，這么猛地一聽驚得洛墨直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洛墨進了門，正巧碰見李顯站在內室拐角處擦汗。

    室內正亂，無人在意此處，李顯左右看了看然后上前行禮，低聲道：“娘娘，按著您的吩咐診過脈了，嘉妃娘娘懷的胎兒早在一月前便已經死于腹中?！?/br>
    “恩，我知道了?！?/br>
    李顯點點頭，然后又回到內室去了。

    內室的門已被關上，這里只剩下洛墨一個人，比起羅婧那邊的虛驚一場，阮紅袖這邊才是真的令人心驚rou跳。

    剛才洛墨在內室轉角處一瞥，除了滿頭大汗的阮紅袖身上散發的變得有些奇怪的玫瑰花味，個中還混雜著nongnong的血腥之氣。

    “娘娘……您臉色不太好，要不咱們回鳳儀宮歇歇去？”

    進去幫忙的荔枝被忙碌的太醫趕了出來、內里只留兩名嘉延宮的宮人，到了外室正見洛墨臉色有些白，且嘴唇也沒什么血色，不禁擔憂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