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當頭棒喝和絕技
雖說有點沒搞明白是怎么回事,可越是這樣,反而越勾起了張天華的好奇心。 “那……我還是等等吧?!?/br> 說完,他便干脆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關建明見這年輕人也不走,便好奇的和他搭話。 “小兄弟,你也玩箭???玩了多久?主要玩傳統弓還是反曲弓?” 張天華擺了擺手。 “不久,從五歲在英國系統的學習射箭開始,到現在為止,剛好玩了十六年左右吧?!?/br> “弓的話,沒什么特別的要求,反曲弓也有所涉獵,主要還是玩各國的傳統弓與獵弓,還有騎射?!?/br> 聽見張天華的話,關建明心中暗自咂舌,這年輕人來頭不小,難怪有這底氣敢過來踢館。 一邊這樣想著,關建明一邊會屋里,摸出一張表格,坐在張天華旁邊。 “對了,小兄弟,還沒請教你貴姓?” “姓張,名天華?!?/br> 聽完,關建明就開始埋頭在表格上寫寫畫畫個不停。 張天華見狀,好奇道 “我說,老板,你寫啥嘛呢?” 關建明只是平和的笑了笑 “沒什么,趁著有空,順手先幫你會員申請表給填了?!?/br> 張天華聞言一愣,申請表,為什么要申請? 隨即,他反應過來。 合著,這位關老板的意思,是我穩輸不成?居然還提前幫我把會員申請表給填好? 張天宇心中頓時有些生氣,他也不想和這位關老板作什么口舌之爭。 他已在心里暗下決心,只等那臭小子來了,我一點情面都不留,一定狠狠給你們一個好看! 誰曾想,這一等,便是四個多小時,時間臨近黃昏,場館里練箭的人,來了幾個又走了幾個,最后都紛紛離開。 然而,那個所謂的教練,依然沒來?。?! 張天華臉色有些難看了,在這干等了一下午,卻什么收獲都沒有,他甚至都懷疑,是不是這個關老板串通館里的客人,在這里故意騙自己? 關建明把凌亂的場館收拾打理好,走到張天華面前。 “要不…你明天再來?” 張天華氣得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在這里干等了一下午,你就這么一句話? 正要發火,腦后突然傳來腳步聲,面前關老板微笑著開口。 “喲!景大師回來了?” 景大師?這小子不是個教練嗎?這老板怎么管他叫大師? 懷著疑惑,張天華轉頭一看。 只見一名其貌不揚的少年,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地攤貨,雙手揣兜,懶洋洋的走進場館。 “嗯,我回來了?!?/br> 張天華坐在原地沒有動靜,心里有氣的他,不想說什么,只等著關老板自己說明。 關建明看了一眼張天華,便對著景欣道 “景大師,你看,這邊來了個小兄弟,說是要來踢館的,等你一下午了?!?/br> 景欣一愣,看了一眼大爺模樣坐在椅子上的張天華,心里便有了數。 “關老板,對于這些來踢館的,我一定要接嗎?” 關建明一愣,擺了擺手。 “這當然是取決于你自己,你愿意接就接,不愿意接就不接,我沒意見的?!?/br> 景欣點了點頭,隨即一擺手。 “那行,我不接,關老板,麻煩您關門送客!”‘ 說完,景欣就大步往里走。 張天華一臉懵逼的坐在原地,看著景欣的背影。 啥?這乳臭未干的臭小子說什么?不接?我一下午白等了? “站??!” 張天華終于忍不住了,猛地站起來。 “你不是這館里的教練嗎?一大早就把學員丟在這里,自己出去逛街;對于來踢館的,也不知道站出來維護一下場館的名聲;我說你這人,到底有沒有責任感???” 聞言,景欣腳下一頓,轉身上下打量了一下這位盛氣凌人的挑戰者。 景欣面上冷冷一笑 “責任感?就你這樣的,還用責任感來指責別人?” “那我問你,你知不知道,對于一個弓術館而言,名譽有多么重要?” “你知不知道,為了心中的愛好和信仰,在國內努力維持一個弓術館的運行整整十年,有多么不容易?” “你知不知道,站在你旁邊的那個男人,將自己的一生都壓在了這間場館上?這間弓術館,就是他的青春,他的理想,他的奮斗與熱愛?!?/br> “而你現在,正在做的是什么?” “閑的無聊,就學武俠劇踢館是嗎?這樣做,很帥是不是?” “你踢贏了,破壞了別人的聲譽和苦心經營,給那些追逐理想的人臉上狠狠踩上一腳,很爽是不是?” “你踢輸了,反正又沒有任何損失,因為本來就沒人知道你;很安全是不是?” “你知道,別人要用這個場館來賺錢養家嗎?你知道這個場館的老板,背后背負的家庭責任嗎?” “你知道,你是在破壞別人的理想,否決別人的奮斗,羞辱別的努力嗎?這樣讓你很樂在其中,是嗎?” “我問你,你這樣的人,你這樣的舉動,又有什么責任感可言?告訴我!” 被景欣這么怒目一喝,張天華驚訝的發現,他居然無從反駁。 他只感覺,面前這個年輕人,忽地變成了,他記憶中很懼怕的,家族中早已過世的,那位一身正氣的太爺爺。 以前,每當家族里有人犯了德行上的差錯,太爺爺也是當著全家族的面,這么橫眉怒目的質問,每次都會嚇得旁觀的小張天華膽戰心驚。 景欣見張天華面色通紅的站在原地,心中羞愧不已。 擺手,景欣轉頭繼續大步往回走。 “關老板,麻煩送客!” 關建明站在一旁,卻感覺鼻子里直發酸。 雖然這位景大師箭術很好,可實際中,關建明心里還一直把對方當小孩看的。 可聽了景欣這一席話,沒想到句句都撞入他的心坎上。 關建明不由自主的,又回想起,自己為開這個弓術館,到處去求人;為了場館運營,在大街上發傳單發到深夜12點;甚至忙于場館,沒時間照顧家里,導致妻子一氣之下,丟下孩子和別人男人跑了。 一想到那些日子,他眼淚都差點當場掉下來。 關建明總是表現出一幅硬朗可靠的模樣,好像什么壓力都壓不跨他。 可事實上,他這是為了給女兒鼓氣,只有他頭發中根根白絲,知道他背負的壓力有多大。 雖然景欣沒做什么,僅僅只是隨口說來,可關建明卻覺得自己心里熱乎乎的,忍不住就想淌眼淚,這是一種被人認可和尊重的感覺。 本來,他對于景欣連來踢館的人都不接,還是有點想法的;可現在,關建明什么想法都沒有了,只覺得景大師不愧是大師,真的有大師風骨! 男兒有淚不輕彈,關建明偷偷用衣袖抹了一把臉,紅腫著眼,便扯著張天華往外走。 張天華也被景欣這一句話,頓時驚醒。 他回想起,之前踢的那些場館。 有的場館,圍觀的學員們當眾圍著老板,要求退款退課;有的場館,被他帶走招牌時,老板大哭,死活不愿意招牌被張天華拿走…… 之前張天華還覺得這一切非常有趣,可現在被景欣這么一當頭棒喝,他心里突然生出無數愧疚。 這些被踢館的人們,都有自己的家人,他們也在努力的投注熱情,為自己的理想奮斗。 自己只是借著接受過優越的教育,便去肆無忌憚的羞辱別人。 就如同之前,那位作曲界的泰斗,當眾羞辱自己一樣。 我,正在變成我最深惡痛絕的人嗎? 張天華悚然而驚,木在那里,任由關建明拉著他,往外走。 正走到掛在墻上的一個箭靶前,兩人突然被景欣開口叫住。 “等等!” 關建明和張天華,轉頭朝景欣望去。 只見景欣從身旁隨手抽出弓和箭,握在手里。 “你這人還懂得什么叫做禮義廉恥,看在你不算不可救藥的份上,我稍微給你露一手,讓你明白,什么叫做真正的弓術!” 說完,景欣搭箭上弓,抬手一箭,就朝著張天華頭部射去。 張天華萬萬沒想到,景欣居然會開弓射自己,瞬間沒來得及反應。 生死瞬間的高度緊張下,張天華只覺得,連時間都被放慢了,他只能看著眼前,距離自己越來越近的那枚箭頭,腦海中一片空白。 完蛋了,萬萬沒想到,我今天居然要死在這里! 誰曾想,箭竟在半空中,拐出一個微妙的弧度,繞過了張天華的腦袋,命中了他身后,掛在墻上的那個箭靶。 張天明渾身雞皮疙瘩,他木然的緩緩轉頭,看著赫然插在墻面箭靶上,十環中央的那只箭,箭的尾羽還在不停顫動。 腳下一軟,張天華一屁股坐在地上,渾身顫抖,上下齒嘚嘚的磕個不停。 這次與以前,那做了很多保護措施進行的極限運動完全不一樣,完全出乎預料的死亡危險,那一瞬間,在景欣的殺氣下,張天華是真的以為,自己就要死了。 跨過生死邊界那一瞬間的恐怖,遠遠超過以往所有在死亡邊界試探冒險,這是一種對他整個生命與人生的叩問。 關建明在一旁,也是被景欣嚇了一跳,看著箭靶上的箭,他親眼看見景欣是瞄準張天華頭部射的,可是箭卻在空中拐出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弧線,這是傳說中的轉彎箭,能越過障礙物,射擊后面的目標。 此刻,關建明除了心服口服外,再無一句話可說。 見景欣已經收弓回房間,他便從抽屜里摸出剛才填的那張表,塞在張天華懷里,關了場館的大門,將他帶到路邊。 見張天華還是一幅混混僵僵的模樣,關建明也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便自顧自的哼著小曲,走了。 過了十來分鐘,張天華才突然回過神來,他這緊閉的弓術館大門,再看一眼手里的表格,張天華立即從胸口掏出一只筆,在表格背面的空白處,行筆如飛。 一邊寫,還一邊癲狂的哈哈大笑。 “有了!靈感有了!” “哈哈哈哈!源源不絕!源源不絕??!” 路旁的行人,紛紛用異樣的眼光,看著這位趴在車上,瘋瘋癲癲寫著什么的年輕人。 “mama快看,那邊有個瘋子!” “別看了,趕緊走?!?/br> 一位路過的母親,嫌棄的看了一眼張天華,拉著她的孩子快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