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瀕死體驗
據說,人在完全死亡前的6到12分鐘,大腦依然保持活動。 這時的人腦里,又有著怎樣的奇特體驗呢? 以前,我不知道;現在,我知道了。 沉重的水流,仿佛厚重的裹尸布,將身體死死纏住。 黑暗與強烈的窒息感,讓我死命掙扎,卻感知不到手腳;想張嘴大喊,又發不出聲音。 終于,痛苦超出意識所能承受的極限。 一瞬間,這個世界突然安靜了。 我一下失去所有的觸覺,感知與情緒。 靜靜佇立在虛空中,這里是一片無聲的領域。 視線前方,湖水與大地,被切割成光暗交接的橫截面,水下的那人,在水底胡亂揮舞四肢。 陽光透射水底,一切都是那么清晰而又閃亮。 甚至可以看見水草輕輕的搖動,粼粼的水波在四處游蕩。 水底那人,是我嗎? 我才發現,不知何時,自己已離開那具朝夕相處十多年的rou體,正在一旁平靜地看著‘他’,如何在水里竭力掙扎。 心里沒有恐慌,也沒有驚訝,沒有畏懼,也沒有害怕。 世界在我面前不斷解體,我像是坐在電影院的觀眾,宇宙是一臺巨大的投影儀,膠片演繹著世上的一切。 在這里,沒有天堂與地獄,也沒有神靈和輪回。 我正與這片世界結為一個整體,世界也與我不分彼此。 在我眼里,世界仿佛一張完美無暇的白紙,我仿佛紙上的一個凸起,思維和情緒則是凸起上沾染的污垢。 一張白紙的我,褪去了所有名為情緒的污染,只剩下難以言喻的安寧,從里到外將我貫穿。 以平靜的目光,默默注視水面下的軀體,看著他逐漸變得越發疲軟,并終于失去掙扎的力氣。 最終,那軀體一動不動的漂浮在水面上,一直死死按在他頭頂的那只手,也從水里收了回去。 水面上,一名帥氣的高大男子,身穿一襲戰士盔甲,他嘴角露出一抹盡在掌握中的淡笑,轉身離開。 只留下這具失去氣息的rou體,還在水面上靜靜漂浮。 我,死了嗎? 無動于衷的看著這具身體,沒有絲毫的懊惱以及難受。 仿佛,不小心弄壞了一張自己并不喜歡的面具。 毫不關心,也毫不在乎。 這一刻,我認識到。 時間,原來只是一個幻覺。 整個世界被解構為一個奇異的平面,仿若可以一眼看穿的水墨畫,與自身完全不在同一個層面上。 停佇在這個一覽無余的宏偉世界,眼前飛速閃過我人生中的一幕幕場景,他們匯聚在一起橫貫天際,仿佛憑空拉開一幅遠古畫卷,任人挑選。 畫卷上,絕大多數的人生畫面,就像黑白熒幕里一樣黯淡;只有極少部分畫面,才是彩色的,閃爍著迷人閃光。 每遇見一副這樣閃閃發光的畫面,我都會略微停頓,將其‘拾取’。 最終,拾取結束,面對人生中僅有的三張閃光場景,我陷入長久的停頓。 轉頭,重新看向這幅黯淡的人生畫卷,我往后飛速翻動,當畫卷退回到某幅畫面中時,便一頭扎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