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路江湖_分節閱讀_153
柳云生心里本能一悸,立馬知道衛殊行下一句會說什么,突然間便堅定了,搶在他前頭,直接截斷了言語:“你不能趕我走,衛兄,我不會走的?!?/br> 衛殊行早就知道他會如此回答,目光深深望向落空的遠處,嘆氣道:“……那可怎么辦呢?!?/br> “我這人平時沒什么心愿,我只是想陪你久一點罷了?!绷粕穆曇魩е屓藷o法掙脫的低纏,“我既已知道最壞的結果,你還怕我會痛苦嗎,令我痛苦的事,應當是明明你知我心意已定,還要將我推開?!?/br> 衛殊行將臉靠在柳云生的肩上,緩緩閉上眼:“如果我死了……” “如果你死了……”柳云生聲音有些飄,就像要被風吹像悠悠遠空,“如果你死了,我便在你金陵的院落里栽滿花樹,把你葬在花下,然后連你的一份繼續活下去,做你想做的事,去你未能去到的地方,待每年開春,我就回金陵在花下為你釀酒,同你說這些故事……江湖上再也不會有別人知道我們的事情,所以我要記憶旺盛,然后長命百歲,待到空乏之時,再一遍一遍的回憶和你的日子,——這些我生命中最開心的日子?!?/br> 衛殊行眼眶莫名有些熱,低沉的嗓音帶著沙啞的哽:“我本以為,人這一生,獨來獨往,獨生獨死,皆苦樂自當,衛某何德何能,不曾妄想有過今日相伴……想來世間長久本就是奢望,從此往后,每相守一天,都是我多得的幸運?!?/br> 柳云生的手指指腹溫柔地擦過衛殊行的臉,深沉道:“是你妄自菲薄,老天本就欠你良多?!?/br> 衛殊行輕聲笑了:“看你都把最絕望的結果都輕松說出來了,我突然就不為你難過了,就讓我自私一點吧,——我此生唯一的私心,就是和你待在一塊兒了?!?/br> 柳云生小挑了挑眉:“不要小瞧我,我這個人可豁達了,我怕的就是你沒有私心?!?/br> 待衛殊行再次睡下休息,柳云生才出了屋,抬頭看見湯云谷站在遠處的高坡上,月亮在他頭頂懸得澈亮。 柳云生輕功落到湯云谷身側,聞他發問:“如何,辭別的話說完了?” 柳云生搖搖頭,笑道:“還沒有,等你們要回去時,我再對你們說吧?!?/br> 湯云谷面露微訝,又很快釋然了,感慨道:“原來師父并不曾全然了解過你,是為師自以為是了?!?/br> 柳云生略帶調侃道:“師父,雖然江湖人都以為你無所不知,但或許你真的未曾全然了解過任何人?!?/br> 聞言湯云谷竟怔了半晌,才恍然嘆了口氣:“……罷了?!?/br> “所以,你還未曾回答過師父的問題,倘若有一天衛殊行走火入魔,你會殺了他嗎?”湯云谷鄭重地看向柳云生,重新問道。 柳云生毫不猶豫:“會?!?/br> 他沒有看湯云谷神情的變化,只是自顧自解釋,眼神卻是罕見的漠然:“但我并非因為恪守仁義道德,或是有像師父這種悲天憫人之心,我會這么做,僅僅是因為,——這是他所希望的。有時候我甚至懷疑,除他之外,我對這個世間真的還存有多余的感情么?我表現得像個紅塵世俗之人,現在我才發覺,我的紅塵世俗里,只有他?!?/br> “你當真下得了手?” “如果事情真的如此發展,無法挽回,那他便早就死在了那副軀殼里?!绷粕坏?,“我殺了他,健康活著的人是我,痛不欲生的人也是我,而他早已不會感受到任何痛苦了,甚至可以在束縛中被解脫。他既不會再痛苦,我又為何下不了手?!?/br> “你既痛不欲生了,如何過活?” “不知道,到時候再看吧,人總不可能會一直悲痛吧,總得讓我休息一下?!绷粕嘈?,“如果我現在就把將來的問題思考完了,那以后的我思考什么,這對他不太厚道?!?/br> 湯云谷道:“為師竟有些看不懂你了?!?/br> “興許山人的妙計也沒那么好使吧?!绷粕?,“別把人想得太簡單了,師父?!?/br> 作者有話要說: 之前太忙了,謝謝大家愿意等我,這幾天假期會把正文努力一點一點更完 還有,真的不會虐he 第66章救人與包圍 白芷從昏迷中醒來,頭疼欲裂,睜眼發現自己被關在鐵籠里,像被擒住的什么鳥獸。她抬頭觀望四周,看見伏淵微微低著頭,抱胸靠在門邊,眼光卻在瞟她。 氣氛安靜得詭異,白芷在內心斟酌了一番現在該說什么話對自己的情況更加有利,而伏淵卻沒有給她這個機會,開門見山:“我知道白術殺了王卿月?那你呢?” 白芷知道事情已經敗露,虛弱地將頭靠在鐵桿上,并不打算隱瞞什么:“幫了一點微不足道的小忙,比如裝成逃出來的侍女給你們無方堂通風報信,好讓你們能當場逮住衛殊行?!?/br> 末了,她又嘲諷般添了一句:“不管洛城和你們達成了什么交易,你們不會真的打算相信他了吧?” “洛城?誰去管什么洛城?!狈鼫Y并不知道白芷為何突然談起這個,聽得莫名其妙,“我現在說的是你,堂主和少堂主都已經知道了真相,你和白術都活不了?!?/br> 白芷稍稍怔了怔,瞇了瞇眼,看著伏淵冷笑一聲:“所以你是來提醒我的?實話實說,我被感動了,師兄——” 她有意將最后兩個字拖長,眼中全是漠然的諷意:“我真希望爺爺死之前,你也能來提醒一下,你覺得呢?” 伏淵繃著臉注視她良久,突然笑了,笑得森冷、無奈而又落寞?!昂米詾橹?,小芷?!彼酉乱痪湓?,便離開了。 門上沉重的鎖鏈重重扣了一聲,響得有些驚心動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