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日后，歲晏騎著一匹白馬，神色不虞地跟著歲珣在城外遛馬。

    歲珣策馬而來，仔細看了看歲晏的神色，皺眉道：“你怎么看起來有點不高興？”

    歲晏看歲珣是真的打算關心他，只是方法從來用不恰當。

    他知道自家兄長努力了，盡力了，已經到極限了，所以也不好拂了兄長好意，隨意找了個理由：“這幾日不是有人盯上我了嗎，這荒郊野嶺的，若是碰上了刺客，哥你可得護著我?！?/br>
    歲珣道：“那是自然?！?/br>
    歲晏點點頭，這句話聽著還像是個人話。

    歲珣又道：“……只要你不亂跑?！?/br>
    歲晏：“……”

    歲晏揉了揉眉心，沒再說話了。

    城外一片白雪皚皚，因為剛下了一場雪，沒多少人出門，兩人慢悠悠策著馬一路前行，在雪地上留下一串串馬蹄印。

    幾個家將在后面不遠不近地跟著，歲晏隨意瞥了一眼，實在是沒忍住，對一旁的歲珣道：“今日到底又有什么事情，你做什么瞞著我？”

    歲珣隨意道：“沒什么，就是想帶你出來散散心?！?/br>
    歲晏想想還是覺得不太對勁：“那刺客……”

    歲珣淡淡道：“五皇子和寧貴妃昨日已經以謀害太子的罪名下罪了，你不必再擔心，日后想去哪里玩就去哪里?！?/br>
    歲晏一愣，怎么才一晚上過去，那兩人還沒翻出點浪花來，就這么突然被定罪了？

    歲晏試探道：“是太子殿下……嗎？”

    歲珣點了點頭，沒有多說。

    兩人又在城外遛了會馬，正要回去時，一輛馬車從官道上緩緩而來，在路過歲晏面前時，黃色的明簾突然被人撩開。

    “侯爺?！?/br>
    歲晏瞳孔一縮，握著韁繩的手猛地收緊。

    端如望看著歲晏似乎有些忌憚的眼神，輕輕一笑，道：“外面風雪大，阿晏不如到馬車來避一避風？你身子骨這么弱，臨到年關病了可就不好了?！?/br>
    歲晏皺眉，這三年來因為端明崇的緣故，他和端如望也早就撕破了臉，歲晏對端如望也沒什么好臉色看：“你叫我什么？”

    端如望笑道：“阿晏啊，太子不就是這么喚你的嗎，難道你不喜歡這個稱呼？”

    端如望那雙狹長陰冷的眸子輕飄飄看過來時，歲晏恍惚間有種似乎被他看透了一般的驚慌，渾身不自在起來。

    他微微頷首：“二殿下說笑了，還是喚我忘歸吧?！?/br>
    端如望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此時在一旁的歲珣也策馬過來，瞧見端如望稍稍詫異，但是還是不卑不亢地行禮：“二殿下?！?/br>
    端如望沖歲珣笑了笑，才收回目光，含笑瞥了歲晏一眼，壓低聲音道：“侯爺身份尊貴，想要什么得不到，何必要在榆木腦袋的太子一棵樹上吊死？他遲早會成為一國儲君，你以為他那樣的人會同一個男人糾纏在一起嗎？”

    歲晏一僵，一瞬間幾乎按捺不住心中的駭然。

    他……知道？

    歲晏深吸一口氣，頃刻間將情緒收拾得干干凈凈，沒讓端如望看出任何一點端倪，他淡淡道：“二殿下在說些什么，忘歸有些不懂，正如您所說，現在天寒地凍的，您還是早些回宮吧，若是傷到病著了，可是忘歸的罪過了?！?/br>
    端如望含笑，直接忽略了他的話，自顧自地輕聲道：“侯爺知道那晚去侯府專門刺殺你的，到底是誰的人嗎？”

    歲晏淡淡道：“我不想知道，我也沒興趣知道?！?/br>
    端如望沒有絲毫尷尬，淡淡道：“侯爺還當真是執拗，那若是有朝一日你后悔了，盡管來找我?！?/br>
    歲晏沒說話。

    端如望微微一點頭，似笑非笑地將簾子放下，馬車倏地動起來，緩緩離開了。

    歲珣皺起眉，道：“你們剛才在說什么？”

    歲晏抬起頭，如同琉璃一般的眸子定定看著歲珣，道：“兄長，前些日子闖入侯府的刺客，你審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