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問瀾又無可奈何嘆一聲，“小瘋子?！?/br>
    這小瘋子從沒認過什么天理人情，也從不感嘆什么人情冷暖。這世道如何與他無關，身不由己太多他也不認，自不量力說了也不聽。

    他可以被拉下神壇，一千次一萬次都行，他可以為了沈問瀾低下頭，但沈問瀾不能被拉下去。他見過沈問瀾發光，也見過這發光的風被埋沒。他不愿意沈問瀾低下頭，也不愿意沈問瀾被埋沒。

    “你要發光?！奔緸榭筒恢挂淮涡南?，“你要好好的?！?/br>
    有人說季為客是荒原上一道驚雷，有人說是一陣刮骨的凜冽寒風。

    都是些轉瞬間消失而去的東西，但沈問瀾覺得不是。

    被打了就打回來，被拉下去就爬回來，他還是那股狂勁，很多人想毀了他，但誰也撼不動他絲毫。

    他就算在扭曲的環境里長大，就算世間一切都想讓他扭曲成慘不忍睹的怪物，他一身的正氣也不會歪一絲，他一身的傲骨也不會彎一毫。

    季為客永遠只向著一道光生長，這道光若歪了滅了埋沒了，季為客就要重新讓他發光。

    這道光也心甘情愿永遠為他發光。

    “我答應你?！鄙騿枮懙?，“找回來，想什么辦法都要找回來?！?/br>
    “好?！?/br>
    “然后把想把你毀了的人揍一頓……我想打很久了?！?/br>
    “你指哪我打哪?！奔緸榭蜏惿先追?，道，“要報酬?！?/br>
    “什么報酬？”

    季為客歪了歪頭，伸手攀上去，道，“我打一群，你親我一口?！?/br>
    “那先來交一個，看看你滿意不滿意?！?/br>
    說罷沈問瀾將他整個人都攬了過來，抱在懷里，交了個綿長的報酬。

    第二天天還沒亮，王由生就上門咚咚咚咚的敲起了大門。

    沈問瀾起床氣八百年沒被人召喚過了，這么一通砸門自然他不樂意，一腳飛出去就砸在了王由生的臉上。王由生從善如流的退出來，在空地里和他耍拳腳耍了好幾個回合，你來我往了一炷香的時間。

    季為客拿著他那帶著兔毛領子的外袍，打完了之后把他包了個嚴嚴實實，之后摟著他的脖子就掛到了他身上，整個過程行云流水，非常熟練。

    “干嘛這么早?！奔緸榭蛼煸谏騿枮懮砩?，一副沒睡醒的樣子，“太陽都沒出來呢?！?/br>
    “晚了就看不見了?！蓖跤缮?，“走了，這邊離北億不遠，到了差不多趕上?！?/br>
    沈問瀾起床氣發完了之后心情也不好，表情比平時還冷，暴躁道：“所以看什么，看北億美好的一天如何從清晨開始嗎？！”

    “不?！蓖跤缮?，“看北億分裂的未來如何從清晨開始?！?/br>
    沈問瀾：“……”

    “走吧?！奔緸榭痛蛄藗€哈欠，對沈問瀾道，“反正白師叔也在那邊，順道去看看?！?/br>
    到了北億時朝陽剛剛升起，三人鉆進了山莊，躲在了背陰處。

    沈問瀾縮著脖子，幽幽道：“給我一個不能從正門光明正大進來的理由?！?/br>
    “那么做的話就看不見了?！?/br>
    王由生話音剛落，沈問瀾也沒來得及問他看不見什么了，就聽見了由遠及近的腳步聲。三人同時噤了聲，這個時候應當是晨練的弟子。

    晨練還未開始，來得早的等著后面來得遲的。等著也無事，便開始三三兩兩的閑聊起來。

    一人起了頭，道：“真不知道少莊主怎么想的，斷袖之癖也就算了，竟然還和決門的成了親……”

    另一人附和道：“就是，列祖列宗怕不是要氣死了?！?/br>
    “說到底，為何我們要和決門同盟？”

    “誰知道，我們明明風頭正盛，這下可好，全被這傻子攪和了，一把好牌到他手里，打了個稀巴爛?！?/br>
    兩人說的正歡，又有一人道：“別說了，少莊主上位不是一兩年了，這么多年來做得如何，大家都看在眼里，同盟也是無可奈何……”

    “這有什么無可奈何的？”被插話的人怒道，“老祖宗的規矩就該守著，做人不能忘本，不論以前如何，他破了規矩，沒了規矩還怎么管下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