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陳鐸習慣性的給了一個尾音，尚研卻挺熟悉的，他應當是喝了酒。

    他喝醉之后總愛笑，爾后發出一個低低的尾音，微微上揚。

    尚研平靜的說：“今天是我們孩子的預產期?！?/br>
    陳鐸那頭頓了下，爾后瞬間變得煩躁，“靠！尚研你什么意思？那踏馬是我的孩子嗎？”

    “嗯？”尚研笑了下，聽起來有些陰沉，“不是你的還能是誰的？”

    “我怎么知道?！标愯I說：“靠，你別再來煩我了，我真的不愛你了！你太可怕了?！?/br>
    “我可怕？”尚研重復了一遍，聲音壓得很低，她笑著說；“是挺可怕的?！?/br>
    “我們之間?！标愯I那邊也平靜了下來，“也就這樣了?！?/br>
    “嗯?！鄙醒袘?，卻又問:“今天是孩子的預產期，你不去祭拜他一下嗎？”

    “靠?！标愯I說：“尚研你是瘋了嗎？你給一個流掉的孩子祭拜？你是不是還給他搞了個墓？”

    “對啊?！鄙醒行χf：“不可以嗎？如果他能夠依照正常順序來到這個世界的話，今天應該是他看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天?！?/br>
    “cao！”陳鐸那邊連著罵了幾句，然后悶聲道：“尚研，你能不能不要再折磨我了？”

    “折磨嗎？”尚研低聲呢喃了幾句，爾后輕飄飄的問：“你覺得明鳶和阿清像嗎？”

    陳鐸那邊陷入了沉寂之中。

    良久之后，陳鐸說：“那雙眼睛很像啊?！?/br>
    “所以，是照著阿清找的嗎？”尚研平靜的問：“沒了我，再找一個阿清的替身”

    “我不是?！标愯I說：“我沒把你當成替身?！?/br>
    “有沒有的?！鄙醒行α?，“我看不出來嗎？”

    陳鐸許久沒說話，他掛斷了電話。

    尚研再打過去，還未開口陳鐸便說：“我們之間再討論這些已經沒意義了。都過去了，你現在退圈，我的事業也一落千丈，跟從前再不能比，說再多有什么意義?！?/br>
    “可是孩子呢？”尚研低聲說：“他多無辜?！?/br>
    “他無辜又怎么樣？”陳鐸嘆了口氣：“我也不是故意的。我不想再討論這些話題了，都過去了。我放過你，你也放過我行么？”

    “明鳶呢？”尚研問：“你和她在一起了嗎？”

    “沒有?！标愯I說：“不適合?！?/br>
    “而且，我也不愛她?！?/br>
    “不愛也能上床？”尚研說完又兀自笑了，“對你來說，也沒什么不行?！?/br>
    這話里帶著nongnong的譏諷，惹得陳鐸皺了眉，“尚研，我們分手了?！?/br>
    尚研又笑，“沒分手你也能和別人上床啊。你不就是在跟阿清沒分手然后和我上床了嗎？”

    “還不是你趁我喝醉勾引……”陳鐸話還未說完就被尚研給打斷，“陳鐸，你是真不記得還是假不記得？”

    尚研的語調輕飄飄的，平靜的敘述事實。

    “那天我把你扶到房間里，我都打算走了，是你拉著我，抱著我，最后和我上了床。其實說到底，不過是我不堅定而已?！?/br>
    “要不是因為喜歡，我怎么會這么賤?！?/br>
    “你說的對，我就是賤。因為你，我賤的沒底線沒原則?！?/br>
    陳鐸沉默良久，“尚研，這么說就沒意思了?！?/br>
    “你和萬汐聯手對阿清下手的時候，難不成也是因為我么？”

    “不是啊?！鄙醒姓f：“那會兒我只是想看阿清跌落塵埃的樣子。她太耀眼了，你的眼里只能放下她。我在想，如果她被大眾唾棄的話，她是不是還能保持原來那副天真無邪的樣子，你是不是不會再在床上叫她的名字，后來我如愿以償看到了?！?/br>
    但她其實并不快樂。

    她每天晚上做噩夢，夢里都是阿清凄厲質問她的樣子。

    陳鐸沉默了許久，他說：“沒意思。就這樣了，過去吧?！?/br>
    尚研說：“嗯，我也想開啟新生活了?！?/br>
    陳鐸：“和關景明？”

    “你知道他？”尚研從陳鐸的嘴里聽到關景明的名字，有種破次元壁了的感覺。

    陳鐸說：“他人挺好的，值得托付?！?/br>
    尚研笑了下，“你這樣說，我還真的以為你是在關心我?！?/br>
    陳鐸忽然很認真的喊她的名字：“尚研?！?/br>
    “嗯？”尚研尾音上揚。

    “雖然我們再也回不去了，但我希望你變得更好?！标愯I說：“我也希望你能過得好，既然退圈了就好好生活，這個圈子里太亂了?！?/br>
    “如果好好演戲的話，像景明一樣，其實不亂的?！鄙醒姓f：“是你想要的太多了?！?/br>
    陳鐸嘆了口氣，“或許是吧?！?/br>
    “尚研?！标愯I低聲喊她，好似酒醒了些。

    尚研沒說話。

    陳鐸說：“別愛我了，我不值得，去找值得你愛的人吧。這些年反正也攢夠了錢，去做點小生意也挺好的，雖然沒有了鏡頭和舞臺，但你還能做自己?！?/br>
    “就這樣吧?！?/br>
    尚研忽然開口，“陳鐸?！?/br>
    “我想見你最后一面?！?/br>
    “在‘水林間’，我們第一次見面的地方?！?/br>
    “我想和過去，好好告別?！?/br>
    **

    《長渡》劇組晚上還有場夜戲，拍完都八點多了。

    關景明的狀態不好，ng了七八次，遠超平常，急得辛柒導演都飆出了方言。

    但幸好，還是過了。

    宋清漪晚上沒回北城，辛柒導演喊了主創演員一塊吃飯。

    他請客。

    其中自然有關景明。

    兩個主要的女演員都還是學生，面容青澀，剛入這個圈子不久，一個文靜一個跳脫，都挺符合劇內形象的。

    因為有辛柒導演的高壓政策，組內演員都沒時間鬧什么齟齬，常常還會下了戲背著導演吐槽幾句，是故這個劇組的氛圍還不錯。

    宋清漪拿著手機，在垃圾箱里還有昨天過了零點后，陳鐸發來的一條短信：阿清，情人節快樂。

    她今天也搜了一下陳鐸新女友的照片，那雙眼睛確實和她很像。

    想的太入神，連辛柒導演喊她也沒聽到，還是程逸戳了她一下，她才回過神來，先看向程逸，程逸朝著辛柒導演抬了抬下巴，“辛導在和你說話?！?/br>
    宋清漪慌張把手機放在桌上，結果一不小心掉在地上。

    她和程逸同時彎腰去撿，卻不小心碰了頭。

    魏嘉起哄笑道：“四舍五入，你們這算夫妻對拜了啊?！?/br>
    宋清漪抬起頭來，臉通紅。

    程逸一只手給她揉了揉頭發，宋清漪卻把他的胳膊拿開。

    辛柒導演幽幽道：“我總算是知道宋編劇為什么不來了?！?/br>
    “??？”宋清漪懵。

    辛柒：“你要是來了，我這個組的男演員魂都要被勾走了?！?/br>
    同組的一個女演員低聲問魏嘉，“這是什么迷幻的故事走向？我為什么沒看懂？”

    魏嘉一挑眉，“介紹一下。那，我南哥，宋編劇，我南嫂！”

    女演員：“……”

    這瓜有點大。

    宋清漪卻頗覺尷尬，匆忙和辛柒導演轉移了話題。

    這頓飯雖是為了宋清漪的到來吃的，但并未圍繞著宋清漪進行。

    魏嘉話多，跟同組另一個女演員都可以組相聲了，一會兒一個段子，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宋清漪趁著間隙刷了下手機，如今已近十點。

    熱搜上還是白天的那些新聞，不過是換了個順序罷了。

    席間關景明的電話響了，是一首很陌生的歌，但宋清漪憑著對文字的敏銳度聽到了一句歌詞：我是荒野的星火山谷的風鈴極地的星辰。

    關景明的唇角微微上揚，他起身去外面接電話。

    宋清漪望著他的背影離開，程逸捏了下她的手指，“怎么了？”

    “沒事?！彼吻邃袅晳T性的說。

    說完之后又皺眉，拿過手機然后低聲和程逸說：“我去趟洗手間?！?/br>
    沒等程逸回應她便起身離開。

    走廊很空曠，關景明在隔著包廂十幾米的地方打電話，那有一個長方形的玻璃窗，從那里俯瞰下去能看到這個城市的車流，宋清漪剛過來的時候就注意到了。

    那正好是洗手間的方向。

    宋清漪慢慢走過去，她甚至感覺自己像做賊。

    腳步放緩，她聽到關景明說：“別太晚。如果有事就給阿三打電話，他離得不遠?！?/br>
    說完之后卻忽然回頭，和宋清漪的眸子徑直遇上。

    宋清漪尷尬的站在原地手足無措，幾秒后她指了指洗手間的方向，解釋道：“我去洗手間?！?/br>
    說完之后匆匆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