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吃飯大家都很愉快。吃完飯理所當然我和卓遠一起。

    我們在玄武湖畔散步。夜色闌珊，對面的南京火車站燈火輝煌。岸邊垂柳搖曳飄動。冬夜里的南京也十分活潑。

    自從2005年開始，城市建設可謂是翻天覆地。老南京是六朝古都，太多的故事曾在這里上演。據說南京曾經是中國風水最好的城市，秦始皇南巡時發現風水比西安爆棚，就給切斷了龍脈。

    卓遠說：“玄武湖曾經消失過兩百多年！”

    我知道他說的是王安石曾經把玄武湖填了的事情，南京的每個古跡都有斑駁的印記，有數不盡的滄桑故事。

    但是他這是要給我普及歷史知識么？我默默的跟隨著他的腳步，沒有搭話。實際上在秦家明之后，除了與賀東在網上能暢快溝通，我好像喪失了與人交流的能力。

    卓遠并不理會我的沉默，他接著說：“這些故事都是小時候我姐告訴我的?！?/br>
    我確實的有些好奇了，螞蚱姐看上去不像是一個愛歷史文化的人。

    “她小時候也像你一樣，干干凈凈的，學習成績很好。她大我六歲?！?/br>
    “嗯？”我終于意識到卓遠要跟我說螞蚱姐的故事了。他為什么要跟我說這些？給螞蚱姐交待么？

    但是我是有興趣聽螞蚱姐的故事的。

    “她高考那年，我爸媽遇到事故去世了，家里蓋新房還欠十幾萬元外債?！?/br>
    原來他們姐弟倆相依為命，我看了看卓遠。他的外表如同玄武湖的湖水。一泓平靜，看不出內在的任何蒼茫。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如果不是卓遠說起來，看他年紀輕輕就做了老板，已經是人中龍鳳，還有什么不滿足的？

    莫名其妙的我想起賀東。我和賀東認識兩年，我們交流天文地理，交流生活點滴。成長經歷也好，戀情艷遇也罷，我們交流起來都毫不廢事。卻從未說過最深處的心結。例如秦家明的事情我一個字也沒有說過。跟一個男人說情感上的悲傷有什么意義呢？他并不能給予你撫慰。傷痕終究是需要自己來痊愈。

    現在卓遠和我并不是很熟，他為何要告訴我這些？

    “你別看我姐現在一片聲色犬馬紙醉金迷的，高考時她考上了南開大學的?！?/br>
    “呃……那她沒去讀么？”我想起我第一次見到螞蚱姐的時候，她說她就喜歡特會讀書的女的。原來曾經的她比我更會讀書。

    “債務壓身，加上我要上學?！弊窟h說的跟舊社會的萬惡電影似的。

    “親戚們都沒有伸出援手嗎？”我問。

    “我們家親戚都一個賽一個的窮，哪怕愿意伸出援手，我姐也不好意思去接呀！”

    “那然后呢？”

    “然后我姐就沒去上大學，去賺錢還債供我讀書?！?/br>
    卓遠沒說卓瑪是怎么賺錢的。我想他說這些話是不期望任何人小看卓瑪。

    而我沒有小看卓瑪也沒有高看卓瑪。他跟我說不說這些對于我來說，區別并不大。我從未因為一個人的外表職業之類而去判定別人。我只認同自己的感覺。

    感覺很好就是很好，感覺不好就是不好。

    卓瑪給我的感覺是充滿善意的。

    王嘉和她是什么關系我倒是還不清楚。

    卓遠此時給我的感覺像個小孩子。我不由得微微笑了。

    “你冷么？”卓遠看著我裹著羽絨。

    “有點，我們走吧！大冬天的圍著湖散步像有病似的?！?/br>
    “有的人會覺得這樣是浪漫！”卓遠覺得我像是很不解風情。

    “得，我年紀大了，我適合的浪漫是裹著狐裘，在溫暖的屋子里，透過落地玻璃窗看窗外紛紛揚揚的雪花……”

    “像小李飛刀似的？”

    “你也知道小李飛刀？”

    “開什么玩笑，初中時代的最愛！”

    “別扯了，走吧！我回家還要趕方案?！?/br>
    “你這么用功呢？”

    “總得活下去！”

    “要不你嫁給我吧？”

    卓遠沒頭沒腦的這句話蹦出來，我都驚呆了！我們兩連人生都沒有談過幾句，他讓我嫁給他。

    “我是說真的！要不你考慮考慮？我沒有很多錢，但是生存是沒有問題的！”卓遠手插在口袋里，像是很認真又像是漫不經心的樣子。

    我不怒反笑，溫和地說：“別說這些了，走吧！如果你不走，那我就自己走了！”

    卓遠沒有再說什么，我們默默的從大門走出去。對面就是赫赫有名的獅子橋，霓虹燈閃爍著渲染著整個夜。

    過去這里是有個很有名的夜市的，我和秦家明逛遍每個角落，吃遍所有的美食。

    我輕輕嘆口氣，裹緊外套。這冬夜很快就會過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