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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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自己的一生贖著罪,到了最后卻連看自己愧對的人一眼都不敢。 這場葬禮的司儀就是宮徵羽本人,他簡單陳述了賴老先生一生,三言兩語便結束了,那樣短暫,卻又那樣不同。 文喬在他說話時和其他人一起注視著他,她一直知道他聲音好聽,那樣的聲音說起情話或者談起工作都讓人移不開視線。她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還能聽見他這樣的聲音在葬禮上響起,成為一場告別儀式的司儀。 天漸漸陰了下來,周圍刮起了風,吹起了墓園地上的落葉,文喬攏緊了黑色的長風衣,微微顰眉看著在做結束語的宮徵羽,他始終都沒看她,哪怕在她看他的時候。 林蔭站在文喬身邊,觀察到閨蜜那個眼神,猶豫著自己是否該把之前和宮徵羽的對話告訴她。 在葬禮徹底結束的時候,天空開始下起雨,雨下得很急,來勢洶洶,豆大的雨點落在人身上,如果不是穿的比較厚,幾乎會感覺到疼。 沒看天氣預報的文喬和林蔭沒有隨身帶傘,傘在車上,而車在停車場,現在去拿顯然來不及了。兩個女孩正無所適從的時候,石陽拿著兩把黑色的傘跑了過來,一把遞給了宮徵羽,一把遞給了樊女士的管家。 管家和樊女士撐一把傘,宮徵羽自己撐一把,石陽站在一棵樹下簡單避雨,沒有要撐傘的意思。 看來他們的傘也不夠,否則石陽不會選擇自己淋雨。文喬不再看那邊,收回擋在頭上的手,放棄了用手遮雨這種只能帶來心理安慰的作法。 “葬禮也結束了,咱們不如趕緊走吧?”林蔭在雨中說,“你都快濕透了?!?/br> 文喬沒說話,只是安靜地看著仍然站在那不肯移動的樊女士,她過了一會才對有些著急的林蔭說:“你先回去,我再等一會?!?/br> “可是雨越下越大了?!绷质a皺著眉說,“現在天氣越來越冷了,你還穿著裙子呢,這樣下去肯定會生病的?!?/br> 文喬說:“我再等等,沒事的,實在不行你可以先去拿傘,然后回來接我?!?/br> 林蔭看了看其他人,覺得也只有這個辦法最好了,便撐起外套遮住自己,往停車場的方向跑。 其實文喬和林蔭的對話聲在雨中并不算小,站在他們不遠處的宮徵羽即便沒去看她們,也將她們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 他握著傘柄的手緊了緊,幾次想要上前把傘給文喬,都努力控制住了。 他想起林蔭的話,只有他不再糾纏不清文喬才能開心快樂,而他最開始的目的不就是希望給她帶來幸福么。 從什么時候起他的感情變得那樣自私,非要把她留在自己身邊不可,哪怕讓她傷心難過,煩惱焦躁。 不應該這樣的。 即便石陽勸過他,讓他想什么就說什么,可他也得仔細考慮一下,到底什么對文喬來說才是最好的。他已經自私過一次,不該自私第二次了。 在越來越大的雨勢之中,宮徵羽終于還是望向了文喬,文喬好像有心電感應般也望向了他,兩人隔著雨幕對視,宮徵羽保持緘默,但身體還是動了。 他一步步走向她,纖塵不染的黑色皮鞋在雨中被打濕弄臟,文喬垂下眼,注意到他西褲下擺也被打濕了,雨下得實在太大了,周圍的味道亂七八糟,雨水混雜著泥土的味道充斥在鼻息間,也不知道他習不習慣。 依稀記得,他從法國歸來那個夜晚就下著雨,那時他提了離婚,這時他又要說些什么? 宮徵羽什么也沒說。 他只是默默把傘遞給了她,在她下意識接過去之后用最快的步伐回退,和她拉開了距離,繼續望著賴老先生墓碑的方向,好像什么都沒做過似的。 沒了雨傘的遮擋,雨水快速將他整個人淋透,他一身昂貴西裝算是報廢了,黑色的短發也**的,但這一點都不影響他的英俊。 潮濕的雨水為他更添清冷氣質,他安靜地站在充滿沉郁氣息的墓碑前,周身是枝葉開始干枯的樹木,在這喪到極致,頹廢到極點的場景中,他那松石般的溫潤高貴與如畫的眉眼,實在太具有殺傷力了。 “傘我拿回來了……” 林蔭的聲音打破了文喬的思索,她收回落在宮徵羽身上太長時間的視線,看了一眼林蔭手里的傘,低聲道:“你回來了?!?/br> 林蔭單手撐傘,另一手還握著一把。 她抿著唇沒說話,也看見文喬手里的傘了,并且看見正在淋雨的宮徵羽了。 事實上連林蔭現在都覺得心情復雜。她認識宮徵羽,在文喬和宮徵羽三年的婚姻生活中,作為文喬關系最好的閨蜜,她不止一次見過對方。 每次看見對方,她都會忍不住感慨——啊這樣的人居然也會有七情六欲居然也會喜歡人,喜歡的居然還是女人!難道這種冰山白月光型帥哥不該都有男朋友了嗎?搞定對方的居然還是自己的好閨蜜,真是讓她不得不佩服文喬的段數。 在她印象中,那樣一個幾乎是高高站在神壇之上的宮徵羽,竟然會做到如今的種種,實在非常出乎她的預料。 “喬啊?!绷质a打開了手里另一把傘,問道,“要我幫你把傘還給他嗎?” 文喬回眸看了一眼宮徵羽的方向,搖搖頭說:“我自己去就好?!?/br> 她抬手接過另一把傘撐好,隨后拿著全黑色的傘走向宮徵羽。 這時雨已經沒那么大了,她穿著黑色的高跟鞋,黑風衣里的黑色連衣裙剛好在風衣下擺處露出一條邊兒,風衣下擺壓著裙子邊,隨著她走路的動作微微搖曳,姿態嫵媚極了。 順著裙邊往下看,就是她非常漂亮的腳踝,她穿著黑色的細高跟鞋,走路非常穩,顯然是習慣了穿高跟鞋的。 她的鞋跟踩在地面上,濺起一點點水花,弄臟了她的小腿,但她顧不上那些了。 她停在宮徵羽面前,也沒說話,直接把傘遞給他。 宮徵羽的視線緩緩從她身下移上來,不曾猶豫地接過了她遞來的傘。 “謝謝?!蔽膯滔肓讼?,還是道了謝。 宮徵羽握緊了傘柄,撐在頭上遮住了打得他幾乎睜不開眼的雨水。 “不客氣?!弊焐险f著不客氣,可他回答她的語氣可太客氣了。 文喬有點沖動,想說什么,但在她開口之前,樊女士在管家的攙扶下走了過來。 她有些慶幸地閉上了嘴,倉促地閃開視線,避免被人看出自己的窘迫來。 “辛苦你們了?!狈亢孟窈芷胶?,說話時甚至輕輕笑了一下,“這場葬禮簡單安靜,弘雅看見肯定會很滿意的?!?/br> 宮徵羽撐著傘道:“您說賴先生會滿意,那他肯定會滿意?!?/br> 樊女士笑笑,將目光從宮徵羽身上轉到文喬身上,問她:“方便的話,我想和文小姐單獨聊聊,可以嗎?” 文喬立刻點頭:“當然可以?!?/br> 樊女士走到文喬傘下,兩人慢慢走向一邊,將林蔭和宮徵羽留在原地面面相覷。 哦對了,還有樊女士的管家,但他好像感覺到了林蔭和宮徵羽之間微妙的氣氛,點點頭就撐著傘走開了,這讓林蔭更慌了。 “啊,啊哈哈,石陽好像還淋著雨呢,我這有傘,我借他撐一下?!绷质a趕緊找了個理由跑路,正在樹下艱難避雨的石陽懵懵地看著跑過來給自己撐傘的女孩,臉一紅,低低地道了謝。 樊女士和文喬稍微走出一段距離就停下了。 雨漸漸小了一些,樊女士站在傘下,朝文喬伸出手說:“殯儀館的人給了我這個,說是在他手里發現的?!?/br> 文喬面露驚訝,她朝樊女士攤開手,樊女士把自己手里攥著的東西交給了她。 是一張紙條,文喬仔細看了看,紙條上只寫了三個字,字跡清晰工整,帶著不屬于這個年代的風骨。 這是賴老先生的字跡,在他的圖樣手冊上文喬看到過。 當她看清賴老先生在紙條上寫了什么之后,眼眶瞬間潮濕起來。 他到底還是道了歉。 約莫是猜到在他死后樊女士會出現,所以他在紙條上寫了“對不起”三個字,然后緊緊攥在手里,直到殯儀館的入殮師為他整理儀容,才發現了他手里的東西。 文喬抬起頭,對上了樊女士淺笑的臉,她忍不住問:“所以您算是原諒了他嗎?” 樊女士遠遠望向賴老先生的墓碑,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但她說了這樣一句話—— “等我百年之后也埋在這里吧,宮先生很會挑選墓地,這里風景真好,尤其是下過雨之后?!?/br> 這不算是直接的回答,卻是最有力的回答了。 文喬記不太清自己最后是如何坐上了林蔭的車,林蔭一邊開車一邊瞄她,在等一個紅綠燈的時候,她左思右想了半晌,還是說出了自己想說的話。 “喬喬?!绷质a握著方向盤,斟酌了一下用詞道,“你還記得上次你讓我跟宮徵羽聯系的事兒嗎?” 文喬愣了一下道:“嗯,怎么了?” 林蔭望著亮閃閃的紅燈說:“當時我是按照咱們商量的跟他說的,不過在那之后他問了我一個問題,我好像回答得不太好,讓他做出了什么會讓你不高興的決定了?!?/br> 林蔭的語氣有些自責,文喬不解道:“他問了什么?你回答了什么?” 林蔭咬了咬唇說:“宮徵羽問我,是不是真的認為他不再糾纏你、徹底放棄你了,你才會開心?!?/br> 文喬緩緩靠在車椅背上:“你的回答……” “我說是?!绷质a面露愧意,“我特么的斬釘截鐵地說是!” 第六十四章 林蔭給宮徵羽的回答其實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但問題就出在這回答是沒問題的,林蔭卻對她含有歉意這件事上。 文喬表情僵了一瞬才說:“綠燈了?!?/br> 林蔭猛回神,立馬發動車子往前走,車子開出去一段距離,她才聽見坐在副駕駛的閨蜜慢慢說:“你為什么會覺得你的話讓他做出了令我不高興的決定?你不覺得你說得很對嗎?” 林蔭握著方向盤語氣復雜道:“我當時是這樣想的啊,我真覺得自己說得沒毛病,可是……”她飛快瞟了一眼文喬,嘆息道,“可是看你今天的樣子,還有這幾天時不時走神的狀態,我就知道事情沒我想得那么絕對?!?/br> 文喬笑了:“沒那么絕對的意思是什么?” “你自己明白?!绷质a無奈道,“你還想著他,別否認,我又不是瞎子,我看得出來?!?/br> 文喬沒有立馬反駁她,好像被踩中尾巴一樣急于申辯。 她安靜地坐在副駕駛上思索了一會,才不疾不徐道:“也不能說是還想著他吧,只是最近發生的事情讓我想了很多,大概真的沒以前那么堅定了?!?/br> 林蔭沒說話,文喬又想了一會繼續說:“也許是我曾經在他身上抱有太多美好的希冀了,所以哪怕到了這種地步,我嘴里心里都在憎恨他,不想靠近他,卻也沒辦法真的徹底遠離他?!?/br> 林蔭似懂非懂道:“說白了就還是有感情,我分析得對嗎?” 文喬坦坦蕩蕩地笑了:“你說得也不算錯,我以前也覺得自己對他沒感情了,是真的走出來了,可經過了樊女士和賴老先生的事,我發覺那其實都是我在自己騙自己,我騙過了所有人,當然也騙過了他,所以現在不過你一句話而已,他就做了個決定?!彼D了頓道,“他大約是不會再來糾纏我了,因為他可能真覺得你說得對,他不再出現,我才會開心?!?/br> 林蔭忍不住道:“那你真的是這樣嗎?今后他真的不再來挽回你,你會開心嗎?” 文喬過了一會才回答說:“沒什么不開心的,也沒什么可開心的,總歸不過是生活罷了,生活不僅僅只有感情,還有很多東西,我也沒多少時間和精力分給一段不值得在意的感情。說我還喜歡他,這有些過了,我應該是不喜歡他了的,只是仍然會因著過去的熟稔而去好奇他的一舉一動?!?/br> 林蔭沒談過戀愛,她不太明白文喬話里的深意,但作為好閨蜜,她知道自己的義務是什么。 “放心吧,只要你需要我,不管做什么我都會陪著你做的?!绷质a一字一頓道,“我就是你堅強的后盾,累了痛了就找我,開心了幸福了也記得找我?!?/br> 文喬發自真心的微笑:“有你在,我就更沒心思去考慮其他人了?!?/br> 林蔭洋洋得意道:“那是,我爸一直都說我特別容易吸引人的注意力?!?/br> 文喬笑著附和,內飾可愛的mini里播放著歡快的歌曲,是文喬和林蔭都很喜歡的歌。兩人對視一眼,默契地跟著唱了起來,在歡快的歌聲里,煩惱好像飄到了很遠很遠的地方。 這份煩惱,大約乘著風,和著云,飄到了宮徵羽和石陽所在的地方。 淋成落湯雞的兩人在酒店洗了澡,換了衣服,一起坐在客廳里擦頭發。 石陽難得沒有在兩人獨處時一直關注宮徵羽,他神不守舍地坐在那,說是在拿毛巾擦頭發,但毛巾都擦到脖子上了,頭發一直在滴水,卻被他徹底忽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