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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嘀——門開了。 他愣在原地,不可思議地望向門內,文喬正因為門口有人不斷嘗試輸入密碼而前來查看。 她看見門開了。 也看見了站在門外的男人。 想到自己的開鎖密碼,她以為這個男人這輩子不會再來,來了也不會想到她還會用結婚紀念日當做密碼的。 誰能想到,她所有的以為,都沒有一個是對的。 文喬立在門里,面色蒼白地看著站在門外的宮徵羽。優秀的調香師可以讓香氣與人的記憶融合,他身上噴了香水,是她在石陽身上聞到過的那款。冷冷冰冰,死氣沉沉,她那個時候說這不適合石陽,卻很適合他,現在依然認可這個想法。 宮徵羽是真的很適合這款香水。 香水的中調,木質麝香般的味道,像即將下雨前土壤蒸發出來的味道,像沙漠中帶著沙土粗糲感的空氣的味道,像讓人傷心難過,但重來一次,仍然會愛上的味道。 第十九章 有陣子沒見,文喬好像和他記憶中不太一樣了。 確切地說,是和他近些年記憶中的她不太一樣了,但和他最開始認識的她越來越靠近了。 遠離了家庭生活,遠離了他,她好像又找回了曾經的自己,雖然這里面夾雜著些頹廢和沮喪,但他能夠感受到她的意氣奮發,她的蠢蠢欲動。 她不再是安于現狀的她,不再是墨守成規的她,這樣的轉變讓宮徵羽感到欣慰,但也有些難言的失落,大概就是那種——啊,果然如此,離開了自己,她變得像過去一樣好了,果然是跟著他,因為他,才讓她變成后來那沒有自我的樣子。 站在門外的男人不言不語,讓門里的文喬感到焦躁萬分。 她現在已經夠苦惱了,已經有足夠的東西讓她感到不安了,實在不需要再添一個前夫進來了。 哪怕她見到他的一瞬間竟會有一絲放松的感覺,也實在不需要了。 “宮先生大駕光臨肯定不是來跟我面對面發呆的,有什么話趕緊說,沒有我就關門了,我現在沒時間待客?!蔽膯汤浔匕l言,“待客”二字可真夠傷人,但也遠不如宮徵羽執意的拋棄來得傷人。 宮徵羽自己也能想到這些,但心中的不平還是難以抹去。 他沒說話,直接越過她走進了屋,文喬睜大眼睛望向他:“你干什么?我沒有邀請你進來?!?/br> 宮徵羽沒理會她趕人的話,直接坐到了客廳的沙發上,松了松領口道:“林蔭出了什么事,你們怎么鬧到了公安局?!?/br> 他問了個和他們感情無關的話題,文喬看了看敞開的門,對面住戶要開門出來,她不想被人看笑話,所以只能暫時先關了門。 “林蔭是我的朋友,不是你的朋友,她出什么事都和你沒關系?!标P好門,文喬就毫無感情地說。 宮徵羽靠到沙發背上,他看上去有些累,舉手投足之間散發著一股厭世又消極的氣息,看得文喬微微發怔。 “我只是希望可以幫上忙?!彼麕е┚胍忾_口,一邊捏了捏眼窩一邊解開外套紐扣,就那么自然而然地脫了外套。 “你身上有鉛筆味,你在做什么?!彼謫柫藗€問題,問完就站起身朝臥室的方向走去,那旁若無人的模樣好像他們還是夫妻似的。 文喬忍無可忍地追上去,正想斥責他的不禮貌,甚至打算打電話給物業讓保安把他給趕出去,就發現了他拿起了臥室桌上的設計圖。 那些設計圖上的內容讓文喬瞬間熄了所有氣焰,不是因為不氣了,是因為設計實在太爛無法令人滿意而產生了一種莫名其妙的卑微感。 她走上前,語氣局促道:“還給我,不要亂動別人的東西,你為什么那么沒禮貌?!?/br> 宮徵羽側過頭看著他的前妻,片刻后又將目光轉到設計圖上,問她:“這是你畫的?” 文喬語氣惡劣道:“關你屁事,還給我,你算什么人,憑什么進我的房子里對我的東西指指點點?” 她伸手去奪設計圖,因為怕宮徵羽不給所以用了很大力道,誰知宮徵羽其實根本沒阻攔的意思,她自己又用了太大力氣,這一扯就直接把設計圖撕了。 紙張撕裂的聲音有些刺耳,一時間兩人都沒說話,目光都落在被撕壞的設計圖上。 文喬深深吸了一口氣,將設計圖放到桌上,一點點鋪平,看著上面沒有任何出挑的設計,酸澀與不安充滿了她的心臟,折磨著她的心弦。她也不知道怎么的,眼淚就聚滿了眼睛,一不留神淚珠就掉落下來,啪嗒一下侵濕了被撕壞的設計圖。 事情發展成這樣實在不是宮徵羽的本意,他今天來的目的也不是弄哭她。 自從離婚之后,這也不是他第一次見文喬哭了,之前他克制著不去管這些,不去看她,就裝作不知道她在哭,但現在也不知怎么了,這份克制很快就進行不下去了。 他皺起眉,試著朝她伸出手,在靠近她手臂時被她使勁甩開。 “別碰我?!蔽膯處е且襞?。 宮徵羽只穿著襯衣,白色的襯衣襯得他肌膚越發白皙,整個人都帶著一種纖塵不染的美。 要怎么形容他呢?風度翩翩的貴公子,這個句子最合適了。 “抱歉,弄壞了你的設計圖?!弊詈筮€是宮徵羽先道了歉,“是我的錯,你別哭了?!?/br> 他最后那句“你別哭了”說得可真是干巴巴,文喬覺得他好像很為難似的。 其實他也的確該為難,畢竟設計圖壞掉可不是因為他,是她自己失誤造成的。 文喬對自己的自我厭棄在此刻達到巔峰,她深吸一口氣,抬眼望向身邊的男人說:“我還沒有不理智到污蔑別人的地步,是我自己不注意撕壞了設計圖,你今天來要是沒別的事就趕緊走,再不走我就不客氣了?!彼銖姵镀鹱旖?,“你也不希望被我罵吧?你好像還沒聽到過我罵人?我向你保證,你絕對不想體驗一下的?!?/br> 宮徵羽站在那沒動,半晌才說:“我聽過?!?/br> 文喬愣了愣,一時沒反應過來。 宮徵羽直接道:“你上次罵過我?!?/br> 文喬腦子混亂了一下,好像記得是有這么回事,那次她怎么說的來著?哦對了,她當時跟宮徵羽說——我tm謝謝你了,你在這兒跟我客氣nm呢? 文喬表情古怪地變了變,突然就悲傷不起來了。 她抹了抹眼淚,張口想要再次趕人,但被宮徵羽搶了先。 他拼湊好那張沾染了她眼淚的設計圖,像是認認真真研究過一樣,語氣平靜,帶著些中肯的建議道:“這張設計圖的風格很像你,應該是你畫的,我沒猜錯吧?!?/br> 文喬抿唇未語,宮徵羽盯著那張設計圖繼續道:“但和你之前的水平相差甚遠?!?/br> 文喬嗓子里提了一口氣。 “時隔多年再次動筆,確實會有些生疏,畫得不夠好也沒什么不對?!睂m徵羽這樣說了一句,還不待文喬心里舒服一點,他就話鋒一轉道,“但也差得太多了一些?!?/br> 文喬睜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望著他,問他:“你現在是要做什么?在拋棄了我之后再來羞辱我的專業嗎?” 宮徵羽黑色的眼睛落在她身上,薄唇輕抿道:“我沒有要羞辱你,我只是就事論事?!?/br> 文喬可笑道:“你是我什么人?你憑什么來我這里就事論事?我請你這么做了嗎?你為什么一點自覺都沒有呢?我們已經離婚了,我的事和你沒有半點關系!你不要再來嚇摻和了好不好?我自己的設計圖畫得怎么樣我自己心里清楚,不需要別人再來戳我痛處了!” 文喬近乎聲嘶力竭的質問讓宮徵羽到了嘴邊的話說不出去了。 他深邃的眸子定定地看她許久,轉身離開了臥室。 文喬立在那,沒有送他離開的意圖,眼睛木訥地盯著被撕壞的設計圖。 宮徵羽走到客廳,拿起沙發背上的外套,看樣子是打算離開,但快走到門口的時候又折返了回來。 他站在臥室門口,看著文喬的背影說:“我那么說,的確不是要羞辱你?!彼蛔忠活D道,“我有什么必要那么做?我是你的前夫,不是你的敵人,文喬,你不要對我太有敵意?!?/br> 文喬背對著他冷淡道:“所以呢,不是要羞辱我,那你是想怎么樣?” 宮徵羽良久才道:“我只是想提醒你,你現在的作品之所以不如從前,是因為你的作品里夾雜了太多功利心,你不再像以前那樣單純熱愛設計,你只是在努力完成一件比過去更好的作品。你的功利心讓你的設計充滿了匠氣,完全沒有了過往的精巧靈活,你是有靈感和才華的,你只是沒擺正心態。如果你一直是這種心態,只想著要證明自己,急不可耐去動筆,你永遠不會有什么進展?!?/br> 說到這他頓了一下,低沉的聲音里帶著些復雜的情緒:“我知道你想證明給我看,讓我知道跟你離婚是我的損失,讓我明白離開我你可以過得更好,但你不該把這份堅決糅雜進你的設計,這是你停滯不前甚至退步的原因。我要說得就是這些,以及?!彼俅晤D了頓才道,“我今天確實不該來,你說得對,林蔭是你的朋友,你和她出了什么事都與我這個前夫無關。我希望你們的事情已經得到解決,如果沒有,有需要我的地方,你可以給我打電話,或許我能為此略盡綿薄之力?!?/br> 文喬轉過身麻木地看著他:“你愿意幫我?為什么?用這個來彌補你不負責任拋棄我之后心里所產生的愧疚嗎?” 宮徵羽平靜地看著她:“你這樣想也可以?!彼穆曇舾筛傻?,毫無起伏,一點感情色彩都沒有,像蒸餾水一樣乏味,“總比你認為我是來這里對你指指點點要好?!?/br> 話說到這里,他眼瞼一垂,轉身走了。 這次他沒再折返,房門被緊緊關上,門外腳步聲響起,漸行漸遠,就像處于兩條平行線上的他們一樣,仿佛再無相交的可能。 文喬慢慢轉回頭盯著桌上那張被撕毀的設計圖,嘲弄地勾了勾嘴角道:“想不到最后竟然被前夫看穿缺陷和問題所在,真是諷刺?!彼裏┰甑貙⒃O計圖全部團成紙團扔進紙簍,重新坐回椅子上,握住筆打算重新開始畫,卻又忽然停住了。 她站起身走到窗邊,拉開窗簾,透過紗窗朝外看,虛虛實實間,她看見了那個化成灰都不會認錯的身影。 宮徵羽走出了大樓,慢慢走向黑色的豪華轎車。他的步子那樣沉穩,像沒什么可以打亂他的基調一樣。他向來如此,任何時刻都能保持理智,連這些年的房事上都沒有失去過理智。 有時文喬很想看看他發瘋是什么樣子,誰能想到她還沒那個機會看見,他們就再也沒關系了。 如果宮徵羽知道他今天的提醒能夠讓她重新畫出滿意的設計,找回當年的手感,然后因此進入jr和他成為不同部門的同事,他會作何感想? 文喬覺得渾身熱血沸騰,想到能讓他驚訝甚至失措她就激動得不行。 “渣男?!编刂淞R了一句,文喬抓緊了窗簾,壓低聲音自語道,“但是個很帥的渣男?!?/br> 她真的很吃他的顏和氣質。 隔著遠遠的距離看著他跨上車的連貫動作,香車美人,令人著迷,古來如此,誠不欺她。 第二十章 在幽冥梵音正式發售之后,宮徵羽的工作進入了一個新階段。 這次他要調配的是一款既適合女性也適合男性的香水。他大概有這樣一個概念,也得到了集團所有人的支持和贊賞,但其實他并沒什么具體的想法。 坐在實驗室里,穿著白大褂的宮徵羽與其說像個調香師,不如說更像是醫生或者科學家。 他面前是整面墻的大櫥柜,櫥柜里擺放著各種香精原料,天然的,合成的,各種各樣。打開櫥柜,打開它們的蓋子,就能聞到分布在世界各地的各種各樣的味道。 石陽立在宮徵羽背后,手里拿著筆記本,正在記錄他的話。 “中國是用香大國,從古至今在使用香料方面都占有重要地位。屈原的《九歌》里有‘蕙肴蒸兮蘭藉,奠桂酒兮椒漿’這樣一句話,蕙、蘭、桂、椒是他的詩歌中常會出現的天然香料。不論是古時候的君子佩戴香囊,還是用香祭拜或陶冶身心,都說明香料在中國文化發展上不可或缺?!彼蜷_櫥柜,從里面取出一瓶香料,遞給石陽,“打開聞聞?!?/br> 石陽接過來打開聞了聞,合上蓋子道:“是檜木香?!?/br> 宮徵羽接過瓶子放回櫥柜里,淡淡道:“對,它的味道讓你聯想到什么?” 石陽猶豫了一下道:“……墨的味道,但要稍微柔和一些、淡一些?!?/br> 宮徵羽微微頷首:“用它做香水的尾調會給你怎樣的感覺?!?/br> 石陽這次回答得有點慢,他撓了撓頭說:“我也說不好,我不太會形容這個,我只能簡單表述一下……大概就是給我一種,很有文化的感覺?” 宮徵羽斜睨了他一眼,轉過身去不說話了。 石陽翻看著自己剛才的筆記,忍不住感慨道:“哥,我發現你對傳統文化或者文學作品里關于香的內容都信手捏來啊,屈原詩歌里的你都知道,你還知道什么?” 宮徵羽背對著他沒有任何情緒道:“這些正是你欠缺的地方,一個好的調香師本就該了解這些。不單單是中華文化,西方文化,任何一種文明中有關于香的表述,你都應該知道一些?!彼謴臋还窭锬贸隽讼懔线f給石陽,石陽接過來打開聞了聞,差點沒吐出來。 “這是什么?”他大驚小怪道,“這也叫香料?太難聞了吧,誰會把這東西加進香水里???” 宮徵羽收回瓶子,裝好放回櫥柜里,冷淡地說:“這是古埃及人用來涂抹尸體的香料,單獨聞起來并不好聞,但與其他香料整合,或與人死后的皮膚結合,會發出令人驚艷的復雜香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