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魔道祖師_分節閱讀_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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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無羨道:“恐怕真的不會。咱們都站了這么久了,你們誰聽到走尸的動靜了嗎?” 話音剛落,那名少女的陰魂便倏然出現在一口棺材上。 由于之前在魏無羨的引導下,他們都已經仔細看過了這名少女的模樣,連她雙眼流血、張嘴拔舌的狀態都看過了,所以此刻再見,并沒什么人感到緊張害怕。由此可見正如魏無羨所言,嚇著嚇著膽子就大了,能鎮定面對了。 這少女沒有實體,靈體上發出淡淡的幽光,身形嬌小,臉盤也小,收拾干凈了就是一個楚楚可憐的鄰家少女??煽此嬷鹊淖?,卻是半點也不秀氣,那根充作盲杖的竹竿斜倚著棺木,兩條纖細的小腿垂下來著急地晃蕩著。 她坐在這口棺材上,用手輕輕拍打棺蓋。末了又跳下來,圍著棺木打轉,對他們比劃手勢。這次的手勢很好懂,是一個“打開”的動作。金凌道:“她要我們幫她打開這口棺材?” 藍思追猜測道:“這里面會不會放的是她的尸體?希望我們幫她入土為安?!边@是最合理的推測,許多陰魂都是因為尸體得不到安葬,這才不安寧。魏無羨站到棺材的一側,幾名少年站到了另一側,想要幫他一起打開,他道:“不用幫忙,你們站遠點。萬一不是尸體,又噴你們一臉尸毒粉什么的?!?/br> 他一個人打開了棺材,將棺蓋掀到地上。一低頭,看見一具尸體。 不過,不是那名少女的尸體,而是另一個人的。 這人是個年輕男子,被人擺成合十安息的姿勢,交疊的雙手下壓著一支拂塵,一身雪白的道袍,下半張臉的輪廓俊秀文雅,面容蒼白,唇色淺淡。上半張臉被一條四指寬的繃帶纏了一層又一層,繃帶下原本是眼珠的地方卻看不到應有的起伏,而是空空地塌了下去。那里根本沒有眼睛,只有兩個空洞。 那名少女聽到他們打開了棺材,摸摸索索靠了過來,把手伸進棺材里一陣亂摸,摸到這具尸體的面容,跺了跺腳,兩行血淚從瞎了的眼睛里流出。 不需要任何言語和手勢來告知,所有人都明白了。這具被孤零零地放置在一座孤零零的義莊里的尸體,才是真正的曉星塵。 陰魂的眼淚是無法滴落的。那名少女默默流了一陣淚,忽然咬牙切齒地起身,對他們“啊啊”、“啊啊”,又急又怒,一副極度渴望傾訴的模樣。藍思追道:“還需要再問靈嗎?” 魏無羨道:“不必。我們未必能問出她想要我們問的問題,而且我覺得她的回答會很復雜,很難解?!?/br> 雖然他并沒有說“怕你應付不來”,但藍思追還是略感慚愧,心中暗暗下定決心:“回去之后,我還得勤加修習《問靈》才是。一定要做到像含光君那樣,倒彈如流,即問即答,隨解隨得?!彼{景儀道:“那怎么辦呢?” 魏無羨道:“共情吧?!?/br> 各大家族都有自己擅長的從怨靈身上獲取情報、搜集資料的方法。共情就是魏無羨最擅長的。他這個法子沒有別家那么高深,誰都可以用,那就是直接請怨靈上身,以己之身為媒介,侵入亡魂的魂魄和記憶,聞之所聞,觀之所觀,感之所感。若亡魂情緒格外強烈,便會被它們悲傷、憤怒、狂喜等情緒波及,故稱之為“共情”。 可以說,這是所有的法門里最直接、最簡便快捷、也最有效的一種。當然,更是最危險的一種。對怨靈上身,無人不恐避之而不及,共情卻是玩火自焚,稍不注意,便會自食其果。一旦怨靈反悔,趁虛而入,伺機反撲,最輕的下場也是被奪舍。 金凌抗議道:“太危險了!這種邪術,沒一個……”魏無羨打斷道:“好啦沒時間了。都站好吧,趕緊的,做完了還要回去找含光君呢。金凌,你做監督者?!?/br> 監督者是共情儀式里必不可少的角色。為防止共情者陷入怨靈的情緒里無法自拔,需要與監督者約定一個暗號,這個暗號最好是一句話,或是共情者非常熟悉的聲音,監督者隨時監視,一旦覺察情況有變,立刻行動,將共情者拉出來。金凌指自己道:“我?你讓本……你讓我監督你干這種事?” 藍思追道:“金公子不做的話,我來吧?!?/br> 魏無羨道:“金凌,你帶了江家的銀鈴沒有?” 銀鈴是云夢江氏的一樣標志性佩飾,金凌從小被兩家養大,一陣兒住蘭陵金氏的金麟臺,一陣兒住云夢江氏的蓮花塢,兩家的東西都帶著。他神色復雜地掏出了一枚古樸的小鈴鐺,銀色的鈴身上刻著江氏的家紋九瓣蓮。魏無羨把它拿給藍思追,道:“江家的銀鈴有定神清明之效,就用這個做暗號?!?/br> 金凌伸手奪回鈴鐺,道:“還是我來!” 藍景儀哼哼道:“一會兒不愿意,一會兒又愿意了,忽晴忽陰,小姐脾氣?!?/br> 魏無羨對那少女道:“你進來吧?!?/br> 那名少女擦了擦眼睛和臉,往他身上一撞,魂魄整個兒的撞了進去。魏無羨則順著棺木,慢慢地滑了下來。眾少年七手八腳拖了一堆稻草過來給他墊著坐,金凌緊緊捏著那枚鈴鐺,不知在想什么。 那少女剛剛撞進來時,魏無羨忽然想到一個問題:“這小姑娘是個瞎子,我跟她共情,到時候我豈不是也成了瞎子,看不到東西?這效果可大打折扣了。算了,能聽也差不多?!?/br> 一陣天旋地轉后,原本輕飄飄的魂魄仿佛落到了實地上。那少女一睜眼,魏無羨也跟著她睜眼了,豈料,眼前不是一片漆黑,而是清晰明朗的一片青山綠水。 竟然看得見! 想來,這名少女記憶中的這個時候還沒有瞎。 共情中,呈現在魏無羨面前的,是她記憶里感情最強烈、最想傾訴于他人的幾個片段,安靜看著,感之所感即可。此時兩人的一切感官通用,那少女的眼睛就是他的眼睛,她的嘴巴就是他的嘴巴。 這少女坐在一條小溪邊,對水梳妝。雖然衣衫破爛,但基本的干凈還是要的。她用腳尖打著節拍,一邊哼著一支小曲,一邊挽頭發,似乎怎么挽都覺得不滿意,魏無羨感覺一根細細的木簪在頭發里戳來戳去。忽然,她一低頭,看到水中自己的倒影。魏無羨的視線也隨之下轉,溪水倒映出了一個瓜子臉蛋、下巴尖尖的小姑娘。 這個小姑娘的眼睛里沒有瞳仁,一片全白。 魏無羨心道:“這分明是個瞎子的模樣,可是我現在看得見???” 那少女挽好了頭發,拍拍屁股一躍而起,拿起腳邊的竹竿,蹦蹦跳跳地沿路行走。她邊走邊甩那只竹竿,打頭頂枝葉、挑足邊石頭,嚇草里蚱蜢,片刻不停。前方遠遠有人走來,她立即不跳了,規規矩矩拿著那根竹竿,敲敲打打點著地,慢吞吞地往前走,一副很小心謹慎的模樣。過來的是幾個村女,見狀都給她讓開道路,交頭接耳。這少女忙不迭點頭道:“謝謝,謝謝?!?/br> 一名村女似乎看得心生憐憫,掀開籃子上蓋的白布,拿出一個熱乎乎的饅頭遞給她:“小妹,你小心點。你餓不餓?這個你拿著吃?!?/br> 這少女“啊”了一聲,感激地道:“這怎么好意思,我、我……” 那村女把饅頭塞到她手里,道:“你拿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