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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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霜膏可是女孩子都稀罕的玩意兒,真說起來可比以前送的禮物正常多了。 “可姑娘又沒受傷,開陽王送云霜膏干什么?” 蔻兒琢磨了一下,搖頭:“也是,云霜膏雖然珍貴,但兆頭不好,看來開陽王還是不行呀?!?/br> 廚房內,秀月滿眼擔憂:“姑娘,您受傷了?” 駱笙干脆撩起衣袖露出手腕,笑道:“一點事都沒有?!?/br> 秀月看了一眼那盒云霜膏,欲言又止。 “不要說那些不切實際的事了。我喝多了酒,去屋里歇一歇?!瘪橌限D身離開了廚房。 秀月走到廚房門口,望著那道孤零零的背影嘆了口氣。 駱笙走進屋中枯坐片刻,打開琺瑯瓷盒,把清涼雪白的藥膏一點點涂抹到手腕上。 手腕處早就不痛了,但送到手中的心意,她不想辜負。 涂過藥膏,駱笙往床榻上一躺,翻了一個身,又翻了一個身,不知過了多久才入睡。 再醒來,窗外已拉開了夜幕。 “姑娘,您醒啦?!鞭旱穆曇繇懫?。 緊接著就是一杯蜜水送入駱笙手中。 駱笙喝了兩口蜜水潤喉,問蔻兒:“到開門的時候了么?” 蔻兒笑吟吟道:“大堂里都快坐滿了?!?/br> 駱笙把蜜水喝完,接過蔻兒遞來的外衣穿好往外走去。 掀開夾棉的青色門簾,大堂中的煙火氣便撲面而來。 駱笙下意識掃了一眼靠窗的位子,不見那道熟悉身影。 這是喝多了,錯過了晚飯? 晃過這個念頭,駱笙吩咐道:“蔻兒,隨我回府?!?/br> 蔻兒應一聲,得意掃了一眼紅豆。 紅豆正忙著上菜,懶得搭理挑釁的小蹄子。 夜涼如水,冷清的月光灑在青石路上,凝成白霜。 已經快要到酒肆打烊的時候了。 駱笙被冷風一吹,攏了攏素色披風,迎頭碰上一名女子。 駱笙認出來這是酒肆斜對面那家脂粉鋪的女掌柜,聽蔻兒提過姓韓。 那家脂粉鋪早成了蔻兒、紅豆甚至女掌柜無事消遣的好去處。大都督府的吃穿用度再精細,女子逛街買東西的熱情是擋不住的。 韓掌柜見了駱笙,忙福了福身子。 駱笙頷首回應,與之擦肩而過。 女掌柜早已與脂粉鋪的韓掌柜熟悉了,見她進來上前熱情招呼:“韓掌柜來吃酒啊,快進來,里面正好還有位子?!?/br> 韓掌柜環視四周,看起來有些不安。 女掌柜低聲安慰:“沒事,常來吃酒的貴人們脾氣都好著呢?!?/br> 韓掌柜點點頭,由女掌柜領著在一張桌旁坐下。 紅豆過來問:“韓掌柜吃什么呀?” 韓掌柜猶豫了一下,道:“就來一碗陽春面吧,一直聽你們說酒肆的飯菜好吃,來嘗嘗?!?/br> 紅豆想說什么,女掌柜忙遞了個眼色。 酒肆的陽春面可不便宜,更何況別的,脂粉鋪的掌柜可不能和那些貴人們比。 不多時一碗熱氣騰騰的陽春面端了上來。 韓掌柜抿了抿唇,小口小口吃起來。 女掌柜帶著幾分自得問:“怎么樣,jiejie沒騙你吧?” 韓掌柜點點頭。 女掌柜優越感油然而生,拉長語氣嘆道:“想當初,我也是一家脂粉鋪的掌柜的,誰能想到有今日呢……” 每天都能吃到貴人們個把月舍不得吃一次的酒菜呢。 “來客人了,韓掌柜先吃啊?!迸乒襁z憾停下了炫耀,向柜臺走去。 駱笙回到閑云苑,沐浴更衣洗去白日去大牢的晦氣,披散著濕漉漉的青絲任由蔻兒擦干。 梳妝鏡中,映出來的少女正在思索。 永安帝給平南王府定的兩大罪名,一是以巫蠱之術詛咒帝王,一是誣陷鎮南王府謀逆。 今日平南王府的人已經得到應有的懲罰,卻遲遲沒有給鎮南王府平反的風聲傳出。 想到那位無情的帝王,駱笙只想冷笑。 既然平南王府因誣陷鎮南王府獲罪,就等于告知天下人鎮南王府是冤枉的。 給受冤屈的人昭雪,恢復聲譽與身份本是順理成章的事。 永安帝遲遲沒有動靜,看來是打算裝糊涂混過去。 鎮南王府早在十三年前便傾覆,與鎮南王府親近的人死的死,避的避,如今朝廷中并無替鎮南王府說話的人。 思及此處,駱笙陡然想到一個人——駱大都督。 駱大都督護住了寶兒,無論是何原因,心中定然親近鎮南王府,但他錦麟衛指揮使的身份更不可能先開口。 駱笙抿緊唇角,神色冷然。 靠人不如靠己,還是讓她來好了。 光線明亮的室中,駱笙輕喊一聲:“蔻兒?!?/br> “姑娘有什么吩咐?”蔻兒梳理青絲的手一頓。 第453章 新的鎮南王 梳妝鏡中的少女神情淡漠,語氣平靜:“把皇上為鎮南王府沉冤昭雪的仁善之舉傳揚開來?!?/br> 既然永安帝不做,那她就用民意逼著他去做,讓他嘗嘗趕鴨子上架的滋味。 蔻兒應了一聲是,想了想道:“姑娘,這種傳聞涉及皇上,大都督會知道的——” “無妨,照我說的去做就是?!?/br> 蔻兒不再多言,輕輕為駱笙梳理一頭青絲。 京城的大街小巷很快有了一則傳聞:皇上早就懷疑鎮南王府是被平南王府誣陷的,所以去年鎮南王幼子被找到后才沒被處死,而是以軟禁的名義保護起來。如今平南王府倒了,鎮南王府終于沉冤昭雪,后繼有人…… 消息傳到駱大都督耳中,駱大都督久久沉默著。 “流言傳得很快,請義父放心,孩兒正在追查源頭?!?/br> 駱大都督回神,深深看了云動一眼,拍著他肩膀道:“查吧,不過流言就如無根浮萍,源頭哪是那么好查的,量力而行就好?!?/br> 云動覺得義父這話有些深意,一時不大理解。 落在他肩頭的手加重了力氣:“去吧,你是義父最信得過的?!?/br> “孩兒告退?!痹苿颖顺鰰?,走著走著突然腳下一頓,回頭深深望了一眼緊閉的書房門。 義父的意思……是讓他不必深查? 這是為何? 好奇一閃而逝,云動面無表情向前走去。 無論是什么意思,總之他照著義父的吩咐辦就是了。 駱大都督立在窗邊沉思片刻,推門而出。 “皇上,駱大都督求見?!?/br> 永安帝剛從蕭貴妃處回到養心殿,便聽到了駱大都督求見的稟報。 “傳?!?/br> 不多時駱大都督進來,躬身行禮:“微臣見過皇上?!?/br> “有什么事?”面對近臣,永安帝開門見山問。 “外頭都在傳鎮南王府昭雪平反了……”駱大都督把聽來的傳聞講了,分明看到永安帝臉色一沉。 好一陣,永安帝淡淡問:“流言是怎么來的?” “微臣正在查?!?/br> 永安帝皺了皺眉,對能查出第一個傳流言的人不抱期望。 流言就是如此,一傳十,十傳百,想要追溯源頭太難了。而一旦傳開便如星火燎原,最是令人頭疼。 打發駱大都督下去,永安帝來回踱步,衡量著鎮南王府的事。 周山立在一旁,不敢打擾。 “周山,你說為何會起這樣的流言?”永安帝忽然問。 周山低頭道:“奴婢覺得百姓多愚昧,往往聽風就是雨,最愛想當然。見平南王府被處置,就想到鎮南王府復起了……” 永安帝眼神微閃,看著越發深沉。 平南王府的其中一項罪名便是誣陷鎮南王府,如今鎮南王府復起的消息傳得沸沸揚揚,百姓深信不疑,就不是裝聾作啞可以敷衍過去了。 永安帝有些惱火,卻不會讓惱火沖昏了頭腦。 在位這些年他早已明白,并不是坐在這個位子上就能隨心所欲,很多事都要平衡,要妥協。 當然,平衡的前提是不會危及皇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