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9.七街亭外誤相遇
桃之夭夭,糜糜有爾;桃之華華,灼然入心。 凌晟瀟匆忙趕到后花園的時候看見的便是這樣一副景象。 在他的意識被催眠的最后一刻,他的腦海忽然出現了一幅畫面。 有一個身著大紅色嫁衣的女子,用血跡斑斑的手撫著他的面旁,睜著血色妖異的眸子對他笑的開心。 郢都城外,七街亭。 “白辰,甩掉他們了嗎?” 白瓊嶼精致的小手輕輕的一下一下的點著石桌,緊皺著眉頭。 “小姐,已經甩掉了大部分暗中跟蹤的人,可是還有幾個來歷不明的人一直在跟著?!?/br> 白辰雙手握劍,唇角微抿,一招藏劍式蓄勢待發,似乎白瓊嶼一聲令下,他就會沒有絲毫猶豫的將他們一一除去。 涼風輕拂過白瓊嶼的發捎,卷攜著絲絲的涼意,她微閉著眸子,神色冷然。 “殺?!?/br> 瞬息之間,暗處出現的七八個緊身黑衣女子,以一種極快的速度向四個不同的方向遁去。 輕微的破空聲夾雜著兵器碰撞的聲響從一里之外傳來,空氣緩慢的流淌著,似乎下一秒就會被凍結。 幾息之后,空氣中,淡淡的血腥味混雜著絲絲沁甜的鳩尾花香,絲絲縷縷縈繞在白瓊嶼的鼻尖。 白瓊嶼起身,衣袖拂起一陣花香,衣袖中的八個白瓷瓶迅速向八個身影的方向彈射過去。 她神色微緩,如冰雪初融的雪山,眼眸波光瀲滟,緊皺的眉頭也慢慢舒展開來。 “照顧好自己,未名湖畔見?!?/br> 八個略顯疲憊的黑衣女子即使身受重傷,卻仍筆直的站立著,堅韌如松。 她們一貫面若冰霜的臉上忽然露出一抹柔色。 “是!主上?!?/br> 她們俯身作揖,又如來時那般消失的無影無蹤。 “白辰,我父親他們……怎么樣了?” 白瓊嶼一直輕敲著石桌的指尖抑制不住的顫抖著,聲音忽然變得輕弱疲倦。 只剩一刻鐘了,她一定要撐到得知父親他們安全抵達的消息才能放心的昏迷過去。 “小姐放心,老爺已經到達未名湖畔?!?/br> 白瓊嶼一直緊繃著的心終于放了下來,她緩緩走出亭外,凝眸望向天際。 一輛馬車在天地的交界線處疾馳,遠遠的只能看見它的一剪影子在風中飄蕩。 “白辰,那是我們的馬車嗎?” 正午的陽光刺的她有些發暈,讓她眼前略有恍惚。 眼前那馬車重重疊疊,使她有點看不清楚,那個馬車是在天際,還是在眼前。 “小姐,那個車夫……” 白瓊嶼的腦袋已經昏昏沉沉的了,她的耳里出現了嚴重的耳鳴。 眼前的景象也如同電影底片一般,她只能看見白辰的嘴張張合合的,似乎在說著什么。 她轉身一步一頓的走向越來越近的馬車,陽光下的唇瓣似是被抹上了一層血般,原來妖異的血色眸子變得黯淡卻耀眼。 她顫抖的指尖因為離開了石桌的支撐而愈發的顫抖著,可是她的身體卻倔強的挺直著,更顯得她小小的身板在寒風中脆弱不堪。 白辰本想拉住她,可是男女授受不親,更何況他只是她的一個侍衛,種種思慮竟使他和他伸出的粗糙的大掌只能呆呆的僵硬的停留在原地。 “吁~” 急促的拉馬車聲響起,馬在韁繩的拉扯下痛苦的跪下了前蹄,不停的扭動著頭顱,不耐的呻吟著。 馬蹄前方,白瓊嶼紅色的身影無力的倒下,她似是靈魂被抽離的娃娃一般躺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發生了什么?” 馬車里傳來男人好聽的聲音,似是雨霧紛紛灑在竹葉上,又似是山間叮咚的滴滴清泉。 “回殿下,前面有一個昏倒的女子攔住了我們的去路?!?/br> “哦?既是女子,為何那樣會昏迷在路中?” 清脆的佩環碰鳴的聲音自馬車內響起,白辰然后看見一只撩動車簾的手。 那只手骨節分明,白皙到陽光都可以透過。那上嵌著扇貝一般粉嫩的指甲,溫潤如同一提軟玉。 接著他又看見那人藍色的衣袍露出了一角,那柔軟亮澤的綢緞上面繡著大片墨色的雪山。涼風拂過時,空中似乎也翻飛起片片晶瑩雪花。 “殿下!” 車夫聽見自己身后的動靜,趕忙過來扶住了起身準備下車的墨峻兮。 墨峻兮因為前些日子偶得風寒,現在風寒未好,身體也是虛弱的緊。 “本宮并無大礙,你且扶本宮去看看那位姑娘怎么樣了?!?/br> 剛剛他在車中便遙遙望見一個身著紅衣的女子在向他們的馬車靠近,不過那女子看起來很是虛弱,他也未曾戒備。 只是身在宮中多年,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他需要時時刻刻提防各種各樣突如其來的暗殺。 況且方才明明和這女子在一起的那個男子,在他的目光之下,卻也突然消失的無影無蹤。 墨峻兮白色的不染一塵的薄靴靜靜停在早已昏睡過去的白瓊嶼的面前,他彎下身,靜靜的打量著眼前這個女子。 長長的睫毛在陽光下投下一季剪影,微微有些泛白的唇色和蒼白到沒有一絲血色的臉頰使她看上去就像被冰雪覆蓋了一般。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眉間那一點桃花印,紅艷到快要滴出血來,似乎在靜靜的流淌著。 紅到極致的妖嬈,白到刺骨的冷淡。 世間所有的妖嬈與冷淡都在她的身上糾結著,交纏著,又似乎早已在她的身上融為了一種更為耀眼的顏色。 “姑娘?” 墨峻兮溫柔的桃花眼中露出一絲驚艷和疑惑,他慢慢伸手輕觸白瓊嶼的手腕脈搏。 從脈象來看,雖然她的氣息虛弱到若有似無,但是脈象搏動平穩,顯示她只是昏睡了過去。只是似乎要昏睡很長時間。 這世間眉間桃花印的只有一人,便是楚國郡主白瓊嶼。 墨峻兮修長好看的手收了回來,微微皺起了眉頭。 只是聽聞前幾日楚國郡主被楚國皇帝賜婚,現今正軟禁在丞相府中,她真的是楚國郡主嗎? 如果是,又怎么會這樣昏迷在路上呢? 墨峻兮心里的疑問越來越大,他沒有發現自己已經伸手將躺在地上的人抱在了懷中。 似乎這所有的動作,都是本能一般。 本能的想要抱住她,本能的想要把她護在懷里。 車夫在一旁木訥的站著,驚愕的看著這一切,不敢吭聲。 殿下他,不是不甚親近女色嗎?難道那個女子她,不是個女子? 呆呆的車夫被自己的想法震驚到了,他連忙收回自己的想法,眼觀鼻,鼻觀心,什么也不想。 墨峻兮感覺到懷中的人兒突然猛然間掙扎了一下,纖長的睫毛不安的顫抖著,似乎是想要醒來一般。 可是她終究也只是在無意識中伸手抓住了墨峻兮的衣袖,以一種更舒服的姿勢依在他的懷中。 墨峻兮的心微微一顫,有那么一瞬間,他錯覺的希望懷中的女子一直都不要醒來,那樣他就可以一直這樣的抱著她了。 如蝴蝶迷失在了花叢,流星沉醉在了夜空一般。 墨峻兮希望她迷失在自己的懷抱中,就像他已經迷失在了她的夢里一樣。 似乎這樣,才更公平一點。 他動作輕柔的,小心翼翼的,將她抱緊了車內,放在了自己的軟塌上,后又溫柔的給她蓋上了薄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