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樂昌鏡(好的這是150豬的欠條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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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凱安排好后面幾組拍攝,遛了兩圈又回化妝休息區,只見周楊二人都不在,奈奈仍舊兩手捧臉癡癡望著蘇佑,卓靜言正在她身邊拉開一把椅子坐下來。 “喲,不好好專心探班,上哪兒逛去了?”他一臉戲謔望著她。 “出去透個氣啊,歐總監忙得團團轉,終于有空來聊聊了?” 歐凱笑瞇瞇地擺手:“不聊,不聊,我當然知道你是來看誰的。我去找湘姐嘍?!?/br> 他探著脖子望見林湘正在不遠處跟后期和設計低聲討論,于是拔腿就往她那兒跑。兩人挨著腦袋說了幾句,林湘又回過頭來看卓靜言,露出一絲心照不宣的微笑。 卓靜言也對她點點頭致意,心下卻恍然——好像,誰都知道我是為了你來的。 蘇佑就在離她不到十五米的布景前,神情專注對著鏡頭,并沒有看她。攝影師不停按下快門,口里提著各種指導和要求。 “來,阿佑,給一個正面,下巴再抬一點點……好,很好! “揮一下劍,帶點殺氣,冷一點,對對對,就這樣,對對…… “現在給一個看著煙羅的眼神,鄭修看煙羅,帶著悲哀眷戀,再帶一點舍不得,好,就這樣……非常好!” 卓靜言感到蘇佑好像若有似無瞟過來一眼,只一眼,夾雜著真正的濃郁的眷戀與悲哀。那目光輕飄飄也沉甸甸的,慢慢將她推入進退不得的艱難境地。 他似乎已經覺察到她的出現很不對勁,沉默中的拉鋸式角力又一次在兩人間展開。等了這么久還等不來她的信任,遇上事兒永遠都下意識要往回縮。他只能無奈地自嘲,她若夠狠,盡管大膽撂開手,讓他躺到荊棘叢里扎個千瘡百孔好了。 攝影師終于喊了停,這場拍完,便要換最后一次的布景。工作人員分批上前挪動那些沉重的石柱和木雕,蘇佑仍舊被幾個造型師圍在化妝臺前,換佩劍,拆頭飾,解外衣,一切都進行得匆忙有序。 很快就要結束了,然后就到了說暫別的時候。 卓靜言望著那個被人簇擁著的背影怔怔出神,直到他站起來,轉過身,緩步行來。那一身造型是按她伏案許久畫出來的圖樣設計的,黑發低束,輕裘緩帶,幾無雕飾,正襯出他溫潤干凈的氣息。 蘇佑一步一步走過來,她仍有些恍然,幾乎不敢確定他是朝自己來的,站起身迎了幾步又頓足,很迷惘的樣子。 他眼里含著溫煦的笑意,注視著她。 她聽到身后有重物緩慢拖曳,摩擦著水泥地發出滯澀的動靜。然后“嘶啦”地一聲響,是布帛斷裂的聲音。 “靖小姐!” “小靖作家!” “言言!” 許多人一齊驚叫著。 卓靜言不及動作,只見蘇佑一臉驚惶猛地撲過來將自己護住。她被他帶得向后跌倒,壓住了他的兩臂,緊接著便感覺他肩頭往下一沉,又聽他悶哼了一聲。 旁邊工作人員已經亂成一團,七手八腳地把砸到蘇佑身上的道具又抬起來。 一片嘈雜中,歐凱在響亮而憤怒地大吼:“怎么做事的!這么重的柱子也不固定好就開始挪,砸傷了人是鬧著玩兒的??!” 卓靜言仍舊被緊緊擁著,凜冽入脾的草木氣息洶涌而來,鋪天蓋地像海洋包裹住她。 “蘇佑……” 耳邊是他略微急促的喘息聲,似乎正在極力忍痛。 卓靜言抬起頭,一雙濕漉漉的黑眼睛就在距她極近的上方,帶著如釋重負的神情俯視她。因為背對著眾人,他這目光便只她一人看得到,繾綣纏綿中帶著一絲壓抑的痛苦。 “你疼不疼?”她又輕聲道。 蘇佑額頭上沁著層薄汗,臉色慘白卻很輕松地,帶著調笑的意味壓低了嗓子:“你不疼就好?!?/br> 歐凱指揮著人挪開道具,彎下腰打量地上相擁的兩個人,也不知該氣該樂:“倒是起來吧,二位?!?/br> 蘇佑瞟他一眼,也沒握住他好心伸來的手,只扶著卓靜言一同起身,替她拍了拍肩頭的灰塵。 “沒事兒吧?傷到了沒?!睔W凱又湊上來。 卓靜言緊張得很,繞著蘇佑轉了兩圈卻看不出異常,詢問的話說不出口,只得抓著他衣角扯了扯。 “不嚴重,就撞了下而已,最多能有些淤青?!彼矒岬匦π?,聲音低沉得很溫柔。 歐凱在一旁長舒一口氣:“那你急個什么勁兒呢,我看那柱子倒的方向歪著呢,沒準兒根本不會砸到——靖小姐的。你要不撲過來,還省了這一摔?!?/br> 蘇佑自然而然回道:“小靖作家肩膀有舊傷,經不得那樣的重物撞擊。虛驚一場也好過追悔莫及,對吧?” “嘖,”歐凱望著天花板,“我忽然覺得牙挺酸?!?/br> 他將二人打量一番,沉吟道:“你看你這反正最后一套造型,剛又受傷了——拍完這組單人提前收工了吧,楚楚和妍兮姐余下的合影可以再調整下時間?!?/br> 這話有些突然,蘇佑瞟了瞟他,沒應聲。 歐凱于是湊得很近,貼在兩人耳邊,一臉揶揄:“你倆再這么待下去絕對得穿幫,說不定明兒就能被攝影棚這幫人傳出點什么。雖說都是華霆的人,我可不敢百分百打包票保得住秘密?!?/br> 卓靜言臉有些紅,瞪了歐凱一眼。 “行,”蘇佑一派淡定,“拍完這組單人就撤,等下我卸妝的時候你差不多就去車庫吧,我很快就好?!?/br> 后半句是對卓靜言說的。 “嗯?!彼龕灺晳?,心上那塊沉甸甸的巨石又往下壓了幾寸,讓她幾乎要抬不起頭來。 華霆地下三層停車場。 蘇佑已經換上便服,支開林湘和阿青獨自下樓,尋到了角落里那輛白色的GTR。透過車窗便能看到,駕駛位上正伏著個熟悉的身影,一動不動像是睡著了。 他拉開門坐進去。 卓靜言微微動了下,仍將頭埋在兩臂間。 “說吧,看你一直藏著事兒的樣子?!碧K佑心知有異,卻故意用很輕松的語氣,甚至還伸手揉了揉她的黑發。 卓靜言終于抬起頭來,眼圈泛著淺紅,車庫里燈光昏暗,她的眼神不同尋常地顯出一絲奇怪的執拗:“我要搬回家待一段時間?!?/br> 蘇佑愣了愣,心底隱約的不安翻涌上來,攪成巨大的漩渦。他定定注視著她片刻,繼續故作輕松:“回你家人身邊?也沒什么的,偶爾回回家很正常的?!?/br> 卓靜言吸了吸鼻子:“也許很快就會回來,也許——我也不知道要去多久?!?/br> 不情不愿卻又堅決的表情,那堅決是她自我催眠故作而來的,過了頭,甚至像是生硬的兇狠。 蘇佑半晌不語,眉頭擰住許久,又忽然笑了:“言言,你知道我需要一個原因的?!?/br> 沉悶的死寂之后,卓靜言再度開口。 “蘇佑,我們之間,其實客觀上會有一些……不太契合的地方。我也許會給你帶來很多麻煩,甚至是危險。我們身上有太多可能扎傷對方的東西。蘇佑,兩顆仙人球是沒辦法擁在一起生長的?!?/br> “卓靜言,你告訴我,我的刺在哪里?”他仍舊笑著,黑而深邃的一雙眼睛靜靜看著她,“我一顆一顆全部拔下來,好不好?” 面對這樣的蘇佑,她還能說什么? 說什么都顯得殘酷。 她幽幽的聲音像嘆息般幾不可聞:“我只是怕因為我傷到你自己?!?/br> 蘇佑用兩根手指摁住額角揉了揉,頗有些自嘲意味:“這種時候,我總是會很羨慕那家伙?!?/br> 他說的是唐堯,卻更令她無地自容:“對不起?!?/br> “所以結論是什么?你又不要我了?” 卓靜言被各種矛盾的情緒撕扯,只覺得頭痛得很,于是又伏到方向盤上,兩片纖瘦的肩隨呼吸微微起伏,顯露出那么一丁點活物的生氣。 “我們約定過,我會帶你去一個地方,然后告訴你所有的事情?,F在還剩下不到二十天,你就等到那個時候,好不好?” 也許到了那個時候,一切就結束了。她就可以無所顧忌,告訴他所有被掩埋的過去。 蘇佑一直沒說話,沉默像是怪獸噬人的巨口,將兩個人一點一點吞進暗不見光的黑洞里去。她伏在很近的地方,伸手便可及,卻偏偏是一個疲憊得幾乎經不起觸碰的姿態。他多想抓住她,可是微微用力就似乎能捏碎了她。 但凡卓靜言想要的,蘇佑從來都學不會拒絕。 “三小時后我要飛杭州,這幾天就不回北京了?!彼杏X嗓子干得厲害,費了極大力氣才說出這么句話。那尾音輕飄飄地散在空氣里,像一縷煙。 “嗯?!?/br> “牛奶箱里有個紙袋,是你上次摔壞的瓷杯,答應你要再買一個的?!?/br> “嗯?!?/br> 回了洛家一定會有人照顧著她,于是似乎也沒什么可再叮囑的了。蘇佑默然望著她的身影,柔和嬌脆的線條,每一處輪廓都熟悉至極,時而可愛,又時而可恨。他慢慢伸出手拉住她一縷長發,在食指上繞了幾圈,很親昵的小動作。 “你走吧?!彼α诵?。 那修長的手指輕輕彎了彎,緊緊纏繞的黑發立時便散開了。蘇佑抿著唇推開車門,大步往遠處走去,身后似乎隱約有嗚咽的聲音傳來,但仔細一聽,卻好像又什么都沒有了。 ———— 達成今日指標。 大過節的猶豫要不要停一下刀子先番外發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