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紙風箏(80收藏加更完成我真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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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佑把車開得飛快,從公寓樓下到軍區總院只用了不到半小時。 卓靜言呆坐在副駕位上,周身冰涼,頭腦里也一片空白。生離和死別的滋味兒早在十年前就嘗得透徹,可真正重演時候,仍舊會被惶怖和驚恐撕扯得痛楚無比。 薛嫣在電話那頭抽噎到語無倫次,半天才說明白人在哪兒。原來唐堯昨晚就已經被送進醫院,在病床上昏昏沉沉躺了二十幾個小時仍然沒見清醒。薛嫣剛簽了個大合同,下班前突發奇想要約他喝兩杯,電話打過去卻是唐狄接起來的,一問之下才知道人出事兒了。 “身上包得跟粽子似的,臉腫得我都認不出來了……他肯定快死了是不是?” 卓靜言心里一揪,咬著牙道:“你閉嘴?!?/br> 不是親眼所見,她絕不相信唐堯會到那樣的地步。從小到大他打架惹事都是一把好手,去軍隊摔打了幾年身手更有精進,幾乎從沒有過吃虧的時候。拼起命來能撂翻特種兵的家伙,怎么會忽然搞成那樣? 更何況他曾經信誓旦旦承諾過,一定不會再出事。 如果他食言,如果食言……她忽然也不知該怎樣反應,蒼白著臉篩糠一樣顫抖,腦子里亂哄哄地攪成一團。 “到了,”蘇佑將車停在住院樓下,“我陪你上去?!?/br> 他開了車門來扶她,卓靜言腳下發軟,緊緊抓著他的手臂,如同溺水的人抓住浮木:“不會有事的,不會,對不對?” “不會的,”蘇佑輕輕握著她手,湛然目光令人沉靜,“一定不會?!?/br> 卓靜言仰起頭望了望三樓最西邊那扇窗,玻璃后的布簾合得嚴實,隱隱約約有個灰色的側影投在上面,一動不動像個剪紙窗花。她忽生出種決然的心情,放開蘇佑的手,挺直脊背吸吸鼻子。 “我們上去吧?!?/br> 蘇佑跟在她身后,上了三樓扶梯一過拐角,遙遙便見個一身橄欖綠的男人,正站在西頭最末的病房門外,半籠著手里的打火機點煙。再走得近些,能看清那人已是中年,劍眉鷹眼,身形磊落,肩頭掛著兩杠四星,模樣氣質與唐堯七分相似。 卓靜言也已經看到他,腳下滯了片刻,然后加快步伐走過去,到那男人跟前不遠處才停下來,恭恭敬敬地彎了彎腰。 “唐伯伯?!?/br> 幾年不見,唐狄的眉間額頭新添幾道刀刻似的皺紋,他好像并沒想到會在這里見到她,上下一打量,目光里慢慢多了些釋然。 “言言,來?!彼缰搁g的香煙,笑著對她招招手。 卓靜言心里油然生出一股歉疚,想要說些什么,卻又無從開口,只得勉強扯扯嘴角,笑得比哭還苦澀。唐狄心下明白,拍拍她的頭寬慰道:“混小子命大,放心?!?/br> 她不說話,透過門上的玻璃往里看。病床周圍環繞著一大堆儀器和插管,被子里淺淺拱起個人的形狀,隱約可見那枕頭上的腦袋也纏著幾圈紗布,同床被連成了一片雪白,像是個奇形怪狀的繭。 薛嫣背對著門站在床邊,肩頭抽動,不停地抬手抹淚。 卓靜言喉嚨里發哽,紅著眼圈回過身:“他怎么……” 唐狄唇角下壓,又點了支煙,狠抽一口徐徐吐出:“那事兒,還沒完吶?!?/br> 卓靜言一怔,幾乎站立不住,指甲悄悄用力掐進掌心里,以切膚疼痛讓頭腦清醒。 “這小子一直到處追著當年逃脫的那四個人。陸陸續續逮回來三個,最后一個是南浚偉身邊的副手,東躲西藏跑了十年,最后硬是被他從河北的郊縣小莊子里給刨出來了……也算他點兒背,跟到半途被人發現打了一架,好賴沒給我丟人,該撈的魚還是撈著了?!?/br> 唐狄的語氣輕描淡寫,在煙霧中顯出些飄渺的不真實。她卻越聽越心驚,冷汗涔涔直下,幾乎要委頓在地。 那幫人原本窮兇極惡,這些年來四處顛沛逃命,過一天算一天的活法早把他們熬成了末路狂徒。唐堯是瘋了還是傻了,竟然打算單槍匹馬就把他們全逮出來。 從來做事不著調,這次便索性連命也不要了? 她一口氣在胸腔里堵得厲害,比油煎火烤還難受,垂頭半晌才對唐狄輕輕說了三個字:“對不起?!?/br> “他是個軍人,這點傷不礙事?!碧频乙琅f平靜,抖了抖手腕,一截長長的煙灰斷成陣雪飄落,“你父親最近還好?” “他很好,”她道,“只是習慣了外面,不太再想回北京?!?/br> 唐狄不言,抽盡了手里的煙才嘆道:“還是那個老牛脾氣,如果頌妤還在的話……” 她臉色發白,默然站著沒有接話。唐狄凝目看著面前女孩,眉眼如墨,很熟悉的婉然模樣,像極了年輕時候的那個人。心中一時涌起萬千感慨,紛紛擾擾,難以言說。 “不談這個,”他擺擺手,又看向她身后一直悄沒聲息站著的蘇佑,“這是?” 她回首一看,蘇佑臉上淡淡笑著,眼中一片柔和波光:“您好,我是言言的朋友,蘇佑?!?/br> 唐狄沉吟:“這名字有些耳熟,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你?” 卓靜言心虛地垂下眼皮望自己的鞋尖:“他是個演員……您電視上也許看過的?!?/br> 唐狄把蘇佑上下掃了兩圈,仍覺得有種奇異的眼熟感覺。卓靜言幾乎是他看著長大,但這神色溫和的年輕人卻還是頭一次出現在他眼前。雖然一直安安靜靜站著,兩人無聲地眼神交匯之間卻自然有種默契。 他側頭看看病房里躺著的兒子,暗地里嘆了口氣:“丫頭,你們小孩兒的事情,我就不多問了。有空來家里看看老爺子吧,時常念著你呢?!?/br> 卓靜言面上一熱,低眉順眼垂首道:“嗯,我這段時間一直都在國內,周末一定回去探望唐爺爺?!?/br> “唐伯伯!”房門忽然開了,薛嫣一頭撲撞過來,仰臉一見是她,紅著眼圈驚喜道,“快,快,人可算醒了!” 卓靜言始終懸著的心終于松懈,只是從千丈高處落下來,照樣摔得生疼。他醒過來了,她的沉重的負罪感卻仍舊不能減輕半分,甚至連邁進病房都缺乏勇氣。 “丫頭,去陪他聊聊,”唐狄拍拍她肩膀,“這小子跟你比跟我親。小嫣,走,爺爺也好久沒見你了,跟著唐伯伯回院兒里去?!?/br> 薛嫣抽抽搭搭地擤著鼻子:“個混小子,多沒良心呀,聽見門外你們說話,沒多會兒眼皮子就開始抖了……躺了一天一夜不知道醒,偏就這會兒耳朵尖得很……” 余下幾人哭笑不得,卓靜言輕推她一把:“守了這一會兒終于守醒了,真辛苦你了?!?/br> “我知道,我得騰地兒……人想見的可不是我?!彼殖槌鰪埣埥砩w到臉上,一通狠擦,“得,我就去陪老爺子玩兒,還是他疼我……還鐵三角呢,你倆就慢慢折騰吧,反正你現在有……” 她猛地一頓,左右看看蘇佑又看看唐狄,眼珠子骨碌碌轉了兩圈,繼續捂臉長哭:“世上只有爺爺好呀——我要跟唐伯伯回去看爺爺!” 唐狄見隔著門見病床上那小子抬起手對門外顫巍巍地招了兩招,一顆心便已經放下大半——還有這精神頭,顯然是沒什么大礙了。而薛嫣還像幼時一樣,裝模作樣地掛在他胳膊上掩面假泣,拖著嗓子號得十分起勁。 “你進去吧,我先帶小嫣走?!碧频掖笳埔粨],便拉著薛嫣往樓下走了。 蘇佑看著那兩人的身影消失在樓道拐角處,卓靜言正站在半開的門邊,腳尖蹭著地,裹足不前。 “要不要喝點東西?我去買?!彼p聲道。 她回頭看他一眼,眉頭略舒:“要礦泉水?!?/br> 他歪著腦袋,露出個淺淡的笑:“熱牛奶吧,街角便利店一定會有賣?!?/br> “嗯?!?/br> 蘇佑很快便走遠。卓靜言在門口猶豫站了半晌,見唐堯又慢慢抬起手來,她立時慌了,幾步跨到床邊惡狠狠地吼他:“瘋了是不是?手上有傷你動什么動?” 唐堯頭上也纏著幾圈繃帶,似乎連脖子都不便轉動,看到她忽然兇神惡煞地竄到面前卻并無意外,一雙黑亮的眼一瞬不瞬望住她,里面盛滿了快樂。 卓靜言盯著他的臉反復仔細地檢查,雖然從眉毛到下巴全是青紫的瘀傷,好在還不至于像薛嫣說的那樣“腫到認不出來”。她抿著唇,伸手扯住被角就要掀開。他兩手放在被面上,像兩根糊著面粉的搟面杖,死死摁住了不肯松勁。 “別別別,姑奶奶,我沒穿褲子,今兒要賠了清白以后可就沒人要了?!彼阎樳B聲討饒,唇角微微一扯便牽到傷口,歪著嘴的樣子分外滑稽。 還有臉鬧騰! 卓靜言心頭有氣,拖過張椅子坐在床前,繃著臉拉開審問的架勢:“坦白從寬?!?/br> 他一臉滿不在乎:“嗨,沒事兒。好久不動手還真生疏了不少,讓丫鉆空子踹了一腳唄?!?/br> “一腳?一腳能把你踢成個木乃伊?”她瞪著兩眼,活像個廟里的怒目金剛。要不是看他這會兒脆弱的很,非得一巴掌把他拍成個紙風箏才算解氣。 因為不好轉頭,唐堯只拿眼角斜斜瞟著她,歪著嘴輕快道:“嘿呀,一腳之后不就順便又挨了一刀么……” 她立刻勃然大怒:“嫌命不夠長?活不耐煩了您告訴我呀,打小兒的交情,我還不得親自推您下河送您上路???白挨這一頓打,結果怎么著,不還床上躺著死不成么。要再來個半身不遂終生癱瘓的,您是非得讓我背著罪上老人跟前兒替您盡孝去哪?” 唐堯目瞪口呆,半晌才抬起兩手吶吶道:“你看我這哪能癱瘓啊……那什么,要盡孝心不背罪也行,反正早拿你當自家人了……” “放屁!”卓靜言恨他這時候還沒個正形,“你就不能安生點么,手給我放回去,再揮就斷了!” 他又咧著嘴笑:“沒,沒,斷的是肋骨……喂喂喂你這是做什么,別哭啊,我這才斷了一根,就一根……反正一共有十二根呢,不怕不怕……” 卓靜言用手背胡亂擦著淚珠子:“呸,是十二對,二十四根?!?/br> “那敢情好,這么多,斷一根更沒什么大不了?!碧茍虬涯X門和手臂上的白紗掀起一點給她看,“吶,這些都是擦傷,最多破了點皮。全那幫醫生大題小做給我包成這樣,原本傷得一點也不重?!?/br> 卓靜言腦子里仍舊浮著假想中的他半死不活的傷殘模樣,嗡著鼻子不肯信:“我信你個鬼?!?/br> “真的,百分百真的。除了不小心被那刀子拉了個小口子,然后斷了個肋骨,再沒別的了。剩下全皮外小傷,三兩天就能好?!碧茍蜓雒嫣稍诓〈采?,中氣十足地向她保證。 反正,決不能說讓醫生往重傷的造型去包扎是他自己的主意,還有躺床上合眼裝了半天植物人的事情,要讓薛嫣知道了,能活剝了他的皮。 卓靜言透過淚光覷他:“你發誓?!?/br> “我發誓我剛才說的話全都是事實,要有一句跑火車的……”他想了想,“那就讓你這輩子都不可能回心轉意嫁給我了。怎么樣,這夠毒的吧?” 她抽抽鼻子:“……本來也不可能?!?/br> 對啊,本來也不可能嘛。他心中黯然,面上仍舊嬉笑著:“這次我可是立了一等功,領導你不趕緊夸夸我?” 提起這茬,卓靜言立刻又拉長了臉:“那些人跑了多久了,抓不到不抓就是了,犯不著你這么冒險。真以為自己屬貓的有九條命么?照你這玩兒法,九百條命都不夠你嘚瑟的。前頭我可沒開玩笑,你要因為這事兒有什么好歹,最后不管是責任還是罪孽,全得撂我肩上挑著?!?/br> 他卻毫無愧色,一臉君子坦蕩蕩:“你還不了解我?整天閑著沒事兒干。寫寫畫畫的全不懂,總得幫你做點兒什么吧……以前你在外面還不打緊,反正那幾個孫子也翻不出國門。既然現在回來了,不把他們都解決掉,我這心總是揣不穩當。你在這兒呢,千萬分之一的風險也不能有?!?/br> 她一時竟啞口無言,半晌方嘆了口氣:“到底是不是傻啊……本來那些事兒就跟我不相干。就算我以后都在國內不挪窩兒了,他們也未必會再找上我?!?/br> “你才傻,”唐堯望著天花板笑了笑,“當年洛然會花大力氣和警方合作圍堵南浚偉,一多半是因為他打傷你。要沒他插手,怎么會三天不到就能抓到人……這筆賬自然會被記到你頭上。即使他們把矛頭對準洛然,你現如今一個人單住外頭玩兒孤僻,顯然是個最好下手的。我不趁早把那些王八蛋一個個地拎出來送進去,難道非要等他們找上門來才動手么?!?/br> 他挑著眉梢一字一句慢慢說著,一小塊淤血像個暗紅色的膏藥貼在太陽xue邊,襯得那雙眼中的狠戾神色又多了些詭譎和陰翳。 “我該怎么說你才好……”卓靜言從不知道他的執念這樣深。 病床上的男人似乎想到些什么,又歪扯著嘴角笑容朗朗,眼里的陰霾一掃而光:“其實我也沒安好心,就想著拿這個要挾你別和他在一起呢?!?/br> 卓靜言怔了怔,別過臉去:“這兩件事兒不相干?!?/br> 他斜眼瞅她,咧嘴露出一口大白牙:“可你瞧你,多心疼我呀,可見我還是挺重要的一個人?!?/br> “二愣子?!彼锪税胩?,終于下此結論。 他應得歡快極了:“哎——” “混球?!?/br> “哎——” “唐小果?!?/br> “……我說你還能不能叫點兒好聽的了?” 她臉色板正望著他:“你快點好起來吧?!?/br> 難得她這樣專注地看他一回,簡直比總院最好的麻醉師還讓他四肢發軟。唐堯剛斜著眼享受了片刻,便覷到門邊無聲無息多出個身影。他撇撇嘴,不情不愿地朝那邊一瞟向她示意。 “他來了?!?/br> 欠條清空??!今日又是爆肝阿面??! 每更都是35k超長來的,多多少少也20w字啦,真的很需要大家的鼓勵呀。 面面不會刷珠珠也沒有時間弄讀者群互動啥的。三次元有很忙的工作,因為去年底太忙、遇到一些不順利,身體垮了,同時也診斷到中度抑郁。 以前學生時代很喜歡寫故事,這個故事是我幾年前寫到一半沒寫完的,為了給自己一些平靜的私密的空間,釋放一些情緒,撿起來重新開始整理舊稿和寫新稿。最近兩個多月一切都恢復得很好,會努力把這里的故事寫完,希望對得起每一位收藏的評論的閱讀的盆友。也祝愿所有人健康、快樂。什么事情都比不過健康的身體和愉快的心情哦。 (絮絮叨叨很長隨便說說的作者有話說,今天也要開心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