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官賜福 完結+番外_分節閱讀_329
謝憐輕聲道:“……再怎么說,也不可能一點兒動靜也沒有就掠到我們身后,干了這么大的事?!?/br> 就算謝憐不相信自己的洞察力,他也相信花城的。何況,說真的,在對危險的直覺上,他非常相信自己?;ǔ堑溃骸巴刈???纯??!?/br> 二人并肩,原路返回,在洞道中轉轉折折地走了一段后,停住了腳步。 并不是他們自己想停的,而是無路可走了,被迫停下的。他們來的那條洞道,雖然扭七扭八,但只有一條路,可是,如今還沒回到頭,卻憑空多出了一堵冷冰冰的石壁! 二人均是面不改色。謝憐道:“這是幻術還是真的?” 一只銀蝶悠悠飛上前去,在那凹凸不平的石壁上碰了一下,無甚異常,被彈了回來?;ǔ堑溃骸笆钦娴??!?/br> 謝憐點點頭,道:“那就很棘手了?!?/br> 鬼打墻,常見者,有兩種門道:第一種,是使你看到幻象。也就是你以為這兒有一堵石壁,但其實并沒有,幻覺罷了。這種也很好破除,直接上去摸摸,不然就打自己一耳光,潑自己一盆冷水,清醒點再上去摸摸; 第二種,使你對路的記憶、方向感等各種感觀錯亂。這種稍微厲害一點兒。比如,在一個岔路口,你以為自己選了左邊,但實際上,你心神恍惚了,走的是右邊。還有所謂的“鬼轉圈”,不過是個小把戲:人邁左腳和邁右腳,步距本來就有微妙的偏差,非人之物會迷惑你的心神,擴大這個偏差。如此不知不覺,走下來你以為是一條直線,其實是繞了一個大圈,繞回來后就會奇怪:咦,怎么又回到了這里?! 但對他們兩人而言,這兩種門道都是雕蟲小技。這面冷冰冰的石壁,居然是第三種:它是真實存在的。 謝憐正在思考要不要粗暴地打穿這石壁看看后面怎么回事,便聽花城道:“哥哥,把手給我?!?/br> 謝憐:“?” 雖然疑惑,但他還是很順從地把手遞給了花城?;ǔ禽p輕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掌心,另一手覆上,似乎給他戴上了什么東西。 謝憐呼吸也屏住了片刻,須臾,舉起手,奇道:“這是?” 他左手的第三指上,多出了一道細細的紅線,正是花城親自給他系上的。而且,這一道紅線綿綿地延伸了出來,和花城指間的那道紅線連在了一起。 花城舉起自己的手,給他看二人手上一模一樣的小小蝶形紅結,微笑道:“綁在一起了?!?/br> 聽了這句,謝憐感覺臉皮子有點發燙,不知是不是他太敏感了,趕緊用力揉了兩把臉,仿佛怕被花城覺察到自己比平日快了許多的心跳,笑道:“這是什么法術嗎?” “嗯?!被ǔ巧陨哉祟伾?,放下手,道,“雖然我們不會主動分開,但以防萬一。這根線不會斷,不會短。線沒斷,就知道另一端的人沒事。除非人沒了,否則,就一定可以順著這條線找到紅線另一頭的人?!?/br> 謝憐道:“沒了是指?” 花城道:“死了,或是煙消云散了?!?/br> 謝憐正要說話,忽聽遠處隱隱有震動之聲傳來。他凝神細聽片刻,道:“是誰在打拳嗎?” 這個力道和頻率,仿佛有個人正在一拳一拳地重重砸打山體。謝憐道:“這種力量肯定不是普通人,一定是個武神。莫非是裴將軍?” 花城道:“從前方傳來的?!?/br> 這個“前方”,指的自然是他們原本打算去、卻因為裴茗等人半路失蹤而不得已折返的前方。但裴茗等人是在他們身后消失不見的,如何會突然跑到前方?而如果不是裴茗,又會是誰? 二人對視一眼,并肩而行,準確去看個究竟??尚械揭话?,那拳打山體之聲卻忽然消失了,不知是故意的還是力竭了。 但來都來了,怎會半途而廢?于是,謝憐和花城繼續往那聲音傳來之處走去。幾只銀蝶在藍幽幽、黑漆漆的洞道前方飛舞,為他們照亮前路。忽然,謝憐眼尖地瞥見了一旁石壁上的一點異樣,道:“那是什么?紅線?” 遠遠看著,還真不知是什么東西,但詭異得很,像是紅線,但比紅線粗上許多,還在不斷扭動,更像是紅色的長蟲。謝憐緩緩走到石壁邊,仔細看了,道:“這不是半月的蝎尾蛇嗎?” 果然,那就是一條紫紅色的蝎尾蛇的下半身,露在墻壁外,不斷甩動糾結。它的上半身似乎埋進了石壁里,謝憐道:“它這是鉆進了個洞,爬不出來了?” 花城道:“恐怕不是?!?/br> 這蝎尾蛇整個身體懸在半空,蛇又不會爬墻,如何游到這么高的地方才鉆洞?況且這石壁上的洞多得很,就算非要鉆,為何非要鉆這么小的?這“洞”也奇怪,幾乎和蛇身形狀完全貼合,這才活活卡住了它。 謝憐想抓住那蛇拉出來看看,那蛇卻警惕非常,狂甩蝎子尾巴,亂扎一氣,險些扎中謝憐。于是,花城彈了它一下,雖然看似隨手,那蛇卻似乎被這一下嚇呆了,一動也不敢動了。謝憐哭笑不得,正要說話,忽然閉嘴,道:“你聽到了嗎?” 花城也道:“聽到了?!?/br> 二人一齊望向前方。 黑暗中,有一陣低低的呼吸之聲緩緩傳來,非常平穩,非常和緩。 兩只死靈蝶相互嬉戲著,朝呼吸聲傳來之處飛去,越飛越高,那銀光也越升越高。漸漸的,映亮了一雙手。 這是一雙人的手。男人的手。手背血跡斑斑,傷痕累累,死了一般地低垂著。再往上,映出了一個亂糟糟的人頭,人頭也是死了一般的低垂著。 然而,沒有下半身。 是的,高高“掛”在石壁上的這個人,沒有下半身。他只露出了一個上半身,似乎是憑空從石壁里長出來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