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能用理智掩蓋過去，但不論多少次，被病痛折磨的感覺都會像是第一次一樣讓人難以忍受。

    “說了會照顧你就是會，小屁孩成天裝什么堅強嗯？生病了就要乖乖跟大人說，不舒服就要開口喊疼，這樣才會得到大人的關注，懂嗎？”

    她又屈指彈了彈周嵐的額頭。

    周嵐因為生病顯得有些蒼白的臉頰，登時就浮出一點淺淺的紅暈，不知是不是被她教育的有些臉紅。

    盛妍無意讓她尷尬，復又起身，繼續往門口的方向走，不忘對她說一句：

    “不許胡思亂想，吃了藥就蓋著被子好好休息，要是之后我發現你燒的更厲害了，我會生氣的，哼?！?/br>
    “畢竟現在你已經成功取代了論文，成為了我今日最重要的一件事?！?/br>
    她故意用輕快的、玩笑般的語氣，讓周嵐放松下來，不至于因為擔心這擔心那，而拒絕她的照顧。

    直到大門被關上——

    周嵐的目光看向那門的方向。

    方才那人說的話依然在她的腦海中回響。

    痛苦是永遠不會讓人習慣的。

    她垂著眼睫毛，抱著手中溫度慢慢降下來的高筒玻璃杯，扯了扯唇角，抬手擋了擋自己的眼睛，想著：

    或許是吧。

    她以為自己再也不會對什么人報以希望了。

    但現在遇到徐白，她才發現，自己好像還是有些無可救藥。

    以前總是渴望能變得優秀些，這樣母親就能關注自己，于是她幾乎拿自己的性命去拼，換來一次又一次地失望。

    那時候的周嵐總是不明白，母親為什么會瞎了眼對那樣的渣男報以希望。

    她從一開始和母親的同仇敵愾，到后來的失望，到后來的冷漠……

    在母親被所謂的周家女主人逼著死去之前，她以為自己的這輩子就這樣了。

    可直到聽見雨夜里的那聲慘叫，她才發現，原來到母親死之前，她都在等那個女人回頭看看自己，看看已經成長了的，或許能夠保護她的自己。

    但她沒等到。

    現在……

    現在她能對徐白抱以期望嗎？

    一個甚至和她沒有血緣關系的，只是覺得她可憐，出于同情，才將她帶回家的人。

    周嵐想著想著，自己都無聲露出了個笑容。

    那笑容里帶了幾分蒼白的滋味。

    “醒醒，人家只是哄一哄你，只有你當真了?！毙牡子袀€聲音嘲笑道。

    周嵐眼中逐漸出現清明，神情變得冷漠了些，若是讓平日里她班上的同學看到了，定會覺得這表情十分熟悉。

    然而——

    很快心中又有另一個聲音在角落里，小小地問了句：

    “萬一呢？”

    那聲音狡辯著回道：“徐白和別人都不一樣，你見過那么多的人了，你不是知道的嗎？”

    ……

    “嗯？照顧她一輩子？”

    盛妍走在菜市場上，正在讓人給自己剁排骨，聽見系統的問題，不由有些怔愣。

    她最近確實是將周嵐當自己的孩子在養，而且小孩兒又乖巧懂事又長得好看，難免將她體內的本能母愛給喚醒。

    但是……照顧一輩子，這種想法好像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