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疑心重重（一）

    早課已經結束了一段時間，坐在屋中的趙衍百無聊賴，竟然靠在窗邊打起了瞌睡，而正在半夢半醒之際外頭傳來了敲門聲，是洵尚，他來讓自己去后面的經室中，看來是洛銘的安排。趙衍聽后點點頭，走到床邊幫嬴政掖好了被子后就出門去了。

    洵尚還有課業要教授，所以將他帶到后就告辭了，只說讓趙衍自己進去。穿過那層層樓闕之后趙衍就看見了一片開闊無比的花園，說是花園其實也不恰當，因為這園子里沒種什么花倒是以林木為多。趙衍走在闕廊中看著園中的景致，現下是個陰天，日光稀薄下又有涼風作伴，遠遠望去那東邊的天色好像是跟這園中之景融在了一起，讓人覺得神奇非常，而正是在微醉的時候，趙衍卻聽到了絲絲琴音。循著這琴聲他才找到了一處位于隱匿之地的琴臺，那琴臺之下有依山而流的泉水，邊上是一副以整石雕刻成的棋盤，這樣看來真是頗有一種世外桃源之像。

    “大師兄?！壁w衍沖那正在彈琴的洛銘行了一禮，“為何讓我來這里？”

    “當然是為了授課?！?/br>
    “授課？”

    趙衍看了看四周，“這里無書無劍，大師兄要用什么來給我授課？”

    洛銘笑著撥了撥手中的琴弦，“可是這里卻有琴?！?/br>
    “你要教我彈琴？”

    “怎么，難道師弟早已經精通了？”

    “不，只是我對琴棋笛蕭實在沒有興趣?！?/br>
    “既然是求學又怎么光憑師弟的一時興趣？”洛銘起身負手而立，“師弟已經年過弱冠，怎么還能說出這些好比幼童一般的話？”

    “可是，我……”

    還不及趙衍拒絕，洛銘就下來拉起他的手上了琴臺，說：“這琴分七弦五音，有宮、商、角、徵、羽，你既然不曾學過我們就從簡單之處開始?！?/br>
    洛銘握了那人的手，邊說就邊挑抹起琴弦來，對于這方式趙衍顯然大為不適，他忙掙脫開洛銘的手往后退了一些，道：“這些我曾經也知道一二，大師兄你實在不用這么親力親為?！?/br>
    “你知道？”

    “我只是不精通，但樂理還是知道一些?！?/br>
    洛銘聽后也不多言，只是自己坐在琴臺邊彈起了剛才的那首曲子。趙衍安分的坐在一邊聽著，因為聽到其中用力不足才想起洛銘手上的傷處。

    “大師兄，你手上有傷，還是先別彈琴了吧?！?/br>
    “無妨，我傷在左手，這只手只是按弦調音之用，而這首《滄?！繁静皇鞘裁措y曲，單靠著右手就可以彈完?！?/br>
    “這首曲子，叫《滄?！?？”

    “不錯，這是即墨的中曲，上不得什么臺面，但卻是臥岫莊中的弟子大多會彈的一首曲子?！?/br>
    “滄海月明，這曲調跟即墨城倒是很般配?！?/br>
    聽他這么一說，洛銘也趕緊答話：“這曲子其實容易得很，要是師弟覺得曲調尚可不如自己先來試試？”

    “我？”

    “我之所長是法理、劍法，但師弟的劍術造詣已是難得，我這個做師兄的也只好從琴道、樂理著手了，要不然師弟在這臥岫莊怕是時日難度?！?/br>
    “大師兄用不著過謙，我來試一試即可?！?/br>
    趙衍坐于琴臺之前，洛銘說得不錯這曲子簡單好記，而且這曲譜上的標注很是詳細，連他這么一個不怎么接觸五音之人也覺得看曲譜彈起來不是什么難事。

    “師弟，你右手力道拿捏不準，你左手按弦繼續，之后慢慢體會便好?！甭邈懻f著將趙衍的右手拉了下去自己則撫琴而上的和著那人左手的節奏挑撥起來。

    其實，之前的洛銘并不擅于音律，可自蕭默珩走后他便下了苦功夫跟厲楠遠來學習，到如今已經是出師已久，彈琴吹笛都有自己的一番韻律了，也正因為這樣他之前威厲的氣質才有所緩和，在音律課上甚至還有些許溫柔。

    “師弟覺得這樣是不是好一些？”

    “嗯?！?/br>
    洛銘這下側坐在他身邊，因為要共撫一把瑤琴而貼得格外靠近，洛銘的聲音沉穩而富有磁性，說話之時淡而有力，在趙衍聽來這聲音仿佛能直接傳到他心里，細細品味后又覺得這聲線熟悉悠遠，甚至讓他生出了一種莫名的懷念。

    “師弟，趙衍師弟！”

    趙衍渾然一驚，“啊……什，大師兄你說什么？”

    “剛才是宮音，你這位置按錯了?！?/br>
    “是，對了，是……是宮音?！?/br>
    洛銘覺著那人刻意他的目光，冷然的神色中有些羞赧。這反應讓他有些驚訝，趙衍如今也是二十來歲的青年人了，怎么還好像有些不懂人事的稚子幼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