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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人著實奇怪。陸知年沒有多看,綠燈亮起便收回視線準備離開。 景時感受到大小姐冷漠的眼神,想解釋自己不是故意從流放的隊伍中逃出來的。但卻由于驚愕和顫抖完全發不出聲。 意識到大小姐要走,景時心急地向前膝行幾步就要阻止,就這么撞上了啟動的車子。 陸知年反應過來自己撞到了旁邊的人,立馬下車,發現人倒在車旁,腦袋似乎受了傷,而自己的車前也有血跡。 陸知年坐在病床旁的沙發上將手中沒有幾行字的調查資料看完放在一旁,看向床上昏迷中的人。查到的資料顯示,這個男人是兩個月前出現在本市的,全身是傷被市民送往醫院救治,清醒后卻不知所蹤。后來開始在商業中心清掃道路至今。再次之前的任何信息一概調查不到。在人口資料庫中檢索此人的面孔和指紋,也沒有相應的匹配項。難道是華僑或者外籍? 景時睜開眼,又是刺目的白。稍稍轉過頭,待看清坐在沙發上的人,心下大駭。一刻不敢多躺,立刻起身,卻因為受傷重重地翻下床摔在地上。 陸知年一邊思考一邊等被自己撞到的人醒來。只聽到一聲響,再看過去,男人不知什么時候已經醒過來,此刻正摔在地上,還艱難地想要動作。 陸知年幾步走過去,扶住男人的雙臂,想要攙他起身。哪知男人不但沒起來,反而順勢又跪在了自己腳下。 景時卑微地伏在陸知年腳邊,全身克制不住地抖著,開口的聲音更是充滿惶恐:奴不是從流放途中逃走的,奴只是昏迷了,再醒來就已經在此處了求主人莫氣,求主人責罰,奴愿做任何事,只求主人莫要再將奴送官,求主人憐憫! 景時此時滿心都是大小姐也來到了這里,也許主人是來抓自己回去的,因為自己脫離了流放隊伍,可能給大小姐帶來了麻煩??上氲搅鞣磐局械哪切┥蝗缢?,景時無論如何不愿再來一次。如今只能祈求大小姐,即便景時心里清楚地知道,這幾乎是不可能的,因為當初隨便揚手指著自己,將自己送入地獄的就是大小姐啊。 景時嘴里呢喃著:求您,求您,主人,求您一顆心卻不斷下沉,大小姐沒有說話,她現在一定都不屑低頭瞧自己一眼吧。大小姐的褲角平整,此刻卻被自己雙手攥著,生出了褶皺,甚至染上了自己手心的汗漬。景時知道自己又犯錯了,大小姐的衣物,怎么能被一個奴隸玷污呢。大小姐一定會踹開自己,或者讓人砍了自己的手吧??删皶r仍然固執地不愿松開,他寧愿失去雙手也不愿再背上罪名被流放千里,最終死在流放的路上。 陸知年看著腳邊卑微匍匐的身軀,心頭疑惑愈盛。 第三次了,這人已經在自己面前第三次跪下了。搜遍記憶,陸知年很確定自己從未見過此人。這人此刻還口口聲聲叫自己為主人,恐怕是將自己錯認為主人才屢次下跪。 看到那雙手緊攥下發皺的褲腳,輕度強迫癥的陸知年眉頭微皺。 我不是你的主人,放開。 景時聞言一愣,還沒反應過來要松手,陸知年已經后退一步,將褲腳從景時手中抽出,隨即轉身走出房門。 景時看著空蕩汗濕的手心,原本失去血色的臉霎時更加慘敗,雙眼無神地癱倒在地。 病房外,楊恒從醫生那里拿著患者病歷趕來。 陸總,診斷結果是輕微腦震蕩,需要住院觀察,其他地方。但是由于他當時倒在人行道上,所以您有肇事的責任。這人的身份目前還查不出來,可能不是華國籍,在協商賠償時可能比較麻煩。楊恒報告道。 陸知年點頭:這里你看著處理吧,他有什么要求不過分的盡量滿足,我先去公司。 楊恒看著陸知年的神色異常地繼續說道:他醒了,但是人似乎有些奇怪。 楊恒走進門:陸總吩咐我照顧你,你有什么要求可以跟我說。你的傷只是輕微腦震蕩,不算嚴重,過個幾天就能出院。你怎么坐在地上,我扶你去床上。說著就要去扶景時。 景時抬起頭,愣了一下,認出對方是之前幫助自己的奴隸。這才想到竟在那日主人就已經知道自己逃到此處了,而自己竟然還在主人的眼皮子地下再次逃走,還過了這許多天。想來主人今天出現撞破他的腦袋就是懲罰他,接下來的懲罰只會變本加厲。景時痛苦地閉上了眼。 楊恒看著癱坐在地上的人,也想起了這就是之前在醫院向自己問路的帥哥。想到帥哥才從醫院出去沒多久,又被自家老板撞到進了醫院,也不由得生出一絲同情。 景時從十多歲開始,過得幾乎是每日挨打的日子,舊傷好了又添新傷,能活到如今,全靠他發育期時長成的健壯體格。時至今日,即便他每天心如死灰,身體也一如既往地快速痊愈了。 當全身檢查的最后一項也完全符合正常水平時,楊恒犯難了。 景時的身份調查依然沒有結果,當日事故發生在十字路口,已經被趕到的警察立案,如果不能和解那么只能被提起公訴。陸知年管理著偌大的陸氏集團,絕不能成為被告,這對公司的股價將會是巨大的打擊。 但每當楊恒向景時提出和解的要求時,卻總是被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