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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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豈聽過紀嬋幾堂解剖課,知道頸椎是什么,他摸摸脖子后面,解釋道:“紀大人的意思是王妃摔斷了脖子?!?/br> “???” 王妃的幾個親生兒子傻了眼。 怡王世子左寧問道:“脖子斷了,人還能活著嗎?” 司豈道:“能。所以紀大人的意思是,人活著,但動不了了?!?/br> 左二爺怒道:“娘的,不殺那賤婢,我誓不為人!” 司豈懶得理他,問左寧:“有厚衣物嗎?” 一個丫鬟舉著包袱小跑過來,“王妃帶了斗篷?!?/br> …… 聽說怡王妃摔落山崖,普濟禪寺的住持親自帶著幾個和尚過來幫忙。 紀嬋和兩個管事mama把怡王妃挪到門板上后,再用繩子綁牢,由四個年輕和尚抬了上去。 送走怡王府一行,紀嬋與司豈一同回到龜背領。 龜背峰上又上來不少游人,司老夫人把司家人聚在南邊的角落里。 “怡王妃怎么樣?”司老夫人問道。 紀嬋牽住胖墩兒冰涼的小手,說道:“脖子斷了,高位截癱?!?/br> 范太太問道:“高位截癱什么意思?” 紀嬋壓低聲音說道:“就是脖子和脖子以下都動不了了?!?/br> “天吶!”眾人發出一陣驚呼。 紀嬋挑了挑眉。 李氏問道:“這是怡王府的家務事,他們不會讓大理寺插手吧?!?/br> 司豈道:“不會?,F在有明確的嫌疑人,順天府或者會介入,肯定與大理寺無關?!?/br> 他抱起胖墩兒,對司老夫人說道:“祖母,時辰不早了,我們先去禪寺問問情況,爭取早點下山?!?/br> …… 怡王妃出事,導致司家人也提不起興致,一行人用過午膳便匆匆下山。 馬車開動前,紀嬋又遇到了左言。 左言才山上下來,他的發髻亂了,臉頰上刮了數道血痕,月白色罩甲被扯壞好幾條,短靴上都是土,整個人狼狽至極。 司豈道:“到底是什么人做的,抓到了嗎?” “沒追上?!弊笱杂门磷硬亮税涯?,“推王妃下去的是王妃新買來的婢女,此女有些身手,而且在山南提前預備了馬匹?!?/br> “竟然準備得如此充分?!奔o嬋有些好奇,“王妃有仇家嗎?” 左言尷尬地笑了笑,沒回答,反問道:“王妃怎么樣了,要不要緊?” 紀嬋就把情況大致說了一遍。 左言無奈,“這到底是禍不單行,還是不幸中的萬幸呢?” 這個問題不好回答,紀嬋與司豈對視一眼,由司豈岔開了話題,“左兄早些回吧,世子還在等你的消息呢?!?/br> “好?!弊笱怨傲斯笆?,翻身上馬,“多謝二位援手,告辭?!?/br> 左言和杜河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拐彎處…… 司豈說道:“怡王妃年輕時脾氣暴躁,一言不合就用鞭子抽人,聽說死在她手里的下人有十幾人之多?!?/br> “聽說左大人原配的死,亦與怡王妃有莫大的干系?!?/br> “那么……”紀嬋看向司豈。 司豈搖搖頭,示意她不要說出口。 紀嬋聳聳肩,果然不再說了。 趴在車窗的胖墩兒說道:“哎呀呀呀,本以為是兇手行兇,沒想到是為民除害?!?/br> 紀嬋瞪了他一眼,“小孩家家的胡說什么?!?/br> 胖墩兒左右看了看,“娘,我都看好啦,沒有外人?!?/br> 小家伙的脖子使勁往外探,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咕嚕嚕的轉,一副賊頭賊腦的樣子。 紀嬋又好氣又好笑,伸手就給了他一個爆栗,“看把你能的,都成人精了?!?/br> 胖墩兒不以為然,“人精也比傻蛋好,是不是爹?” 司豈也回了他一個爆栗。 “你們都欺負我?!毙〖一锔杏X受到了一萬點傷害,抱著腦袋鉆到車里,找紀祎賣乖去了。 左言騎馬往回趕。 下午陽光熱烈,秋風不涼,左言的心情亦無比舒暢。 杜河豎起大拇指,笑道:“八爺算無遺策,一擊必中,實在高明?!?/br> 左言輕笑一聲,凌空揮了一鞭,“忍了這么多年,都快忍成王八了,何談高明呢?” 杜河打馬跟了上去,笑道:“不是不報時機未到嘛?!?/br> “哈哈哈……”左言終于大笑起來。 左言回到怡王府,在王妃正院找到怡王。 “父王,兒子沒抓到人?!弊笱怨蛄讼氯?,“請父王責罰?!?/br> 怡王翹著二郎腿,雙臂架在太師椅地扶手上,居高臨下地審視良久,問道:“慎行,是你做的嗎?” 左言面無表情地磕了個響頭,“父王若不信我,盡管派人細查便是?!?/br> 怡王道:“我會派人細查,一旦發現與你有關,決不輕饒?!?/br> 左言俯著身子,“父王,兒子是大理寺少卿,知國法,更知家法,絕不會知法犯法?!?/br> 怡王冷哼一聲,道:“滾吧。王妃這里不用你,你們亦不必來看王妃?!彼麛[了擺手,示意左言出去。 “是?!弊笱云鹕?,倒退著走出正堂。 剛走幾步,他便聽見略一個蒼老的聲音說道:“王爺,下官已經正了骨,但于事無補,只怕王妃日后要臥床不起了……” 左言挑挑眉,唇角也翹了起來,輕聲道:“不過是些酒囊飯袋罷了,盡管來查?!?/br> 左言回到自己的院子。 杜河張羅好熱水,左言舒舒服服地泡了小半個時辰,若非二姨娘來叫,他幾乎就在水里睡過去了。 “八爺,王妃重傷了?”二姨娘墊著腳給左言披上衣裳,臉上的欣喜藏都藏不住。 左言點點頭。 “阿彌陀佛,佛祖保佑?!倍棠锵矘O而泣,“八爺,姨娘和太太終于可以瞑目啦,老天有眼吶?!?/br> 左言冷笑一聲,不置可否,“溪哥兒怎么樣,有沒有嚇到?” 二姨娘抹了眼角的淚,道:“沒嚇到,一點兒都沒嚇到,奴婢覺著溪哥兒回來后,精神格外好?!?/br> “那就好?!弊笱宰约簲n了衣襟,“我餓了,你去想辦法找些吃食來?!?/br> 二姨娘歡快地說道:“好,奴婢怕二爺中午吃不上飯,早就預備好了,用藥爐熱熱就得?!?/br> 左言出了凈房,在一張舊躺椅上躺下,杜河把一杯熱茶放在小幾上,又給他蓋了張薄被,小聲問道:“八爺,翠姑那邊不會有什么意外吧?!?/br> 左言閉上眼,微微一笑,“你要是不想死,就把嘴巴閉牢一些?!?/br> 怡王妃出事,一天一夜間傳遍權貴圈。 大理寺上上下下都在揣測兇手會逃往何方,衙門能不能抓到人。 紀嬋對此興趣不大——怡王妃咎由自取,一切都是因果報應。 她更關心包家滅門案。 下午,司豈從宮里回來,徹底揭開了包家一案的謎團。 影衛通過柳家抓了三十二人,其中有八個是金烏國人,其他二十四個都是衙門里各位大人的貼身長隨。 收網后,影衛抓了柳成一家。 柳成說,包家本姓巴,是金烏國巴氏一族的分支,五個月前,巴家得罪三皇子沐勒,全族被斬。 包家是細作,在京城多年,與其他金烏國細作守助相望,合作多年。 為防止其反叛,柳成不得不殺了他全家。 他確實買通了包家的兩個下人,也確實想把罪責推在兩個下人身上,只可惜,他沒有瞞過司豈和紀嬋的眼睛。 紀嬋給司豈倒了杯新沏的鐵觀音,說道:“如今金烏的細作網被我們一舉戳破,戰爭的腳步會不會因此延緩一些時日?” 司豈道:“應該會,金烏國大皇子沐慶有野心,但不冒進,如果所料不差,這場戰事也許會拖延到明年春汛期間?!?/br> 紀嬋點點頭。 今年年景不好,旱的旱澇的澇,很多地方顆粒無收,待到明年春天,朝廷又要撥付良種,又要顧及春汛。 西北的戰事和老百姓的生死難以兼顧。 那時,金烏國的機會就來了。 “金烏國處于西洋和大慶之間,這幾年大力發展商隊,在兩邊都賺了不少銀子,財力雄厚,兵強馬壯,聽說三皇子執掌的黑騎兵戰力極強。論實力,我大慶絕不是其對手?!彼矩M捏著茶杯,眉頭緊蹙著。 紀嬋也緊張了。 大慶的軍力相當于她那個時空的明朝初期,既沒有大炮,也沒有鳥銃。 她對槍械了解不多,在這方面幾乎幫不上忙。 紀嬋仔細想了想,說道:“如果他們今年不動手,也相當于給了我們喘息的機會?!?/br> “國庫雖空虛,富商手里是有糧的,若由皇上親自號召權貴捐錢捐物,多方購買糧食,定能渡過這次難關?!?/br> 由朝廷征糧容易引起社會恐慌,若由大族牽頭捐錢購糧則會隱蔽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