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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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老夫人閉著眼,扯著嘴角笑了笑,她不想傷乖曾孫的心,張開嘴,把小家伙喂的糖吃了下去,勉強說道:“好吃,好吃……” 司衡哭笑不得,說道:“母親放心,逾靜去找太醫了,馬上就回來?!?/br> 紀嬋又道:“老夫人這些日子經常喝水嗎?” 趙mama怔了一下,仔細想了想,說道:“好像是比以往喝得多些?!?/br> 紀嬋道:“那你有沒有注意到老夫人的小便是不是有股子甜味兒?!?/br> 這是什么話,成何體統??? 李氏蹙起眉頭,瞪了紀嬋一眼。 司衡知道紀嬋在問什么,他說道:“你懷疑老夫人得了消渴癥?” 紀嬋點點頭。 司衡對趙mama說道,“你說?!?/br> 趙mama道:“二老爺,容奴婢去問問刷尿痛的婢女?!?/br> 得到允許后,她快步跑出去,不多時,又跑著回來了。 “回二老爺,確實如此?!?/br> 李氏紅了臉,垂著頭,再也不敢看紀嬋。 司衡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消渴癥不是重癥,但至此之后,司老夫人就再也不能如以往那般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了。 人生沒有了美食,活著的樂趣便也少了許多。 屋子里鴉雀無聲。 胖墩兒不安地動了動屁股,看看紀嬋又看看紀祎,像只受驚的小兔子。 大約過了兩盞茶的功夫,司老夫人睜開眼,說道:“老身感覺好多了,心不慌,不出汗,也有力氣了?!?/br> 胖墩兒欣喜地看著紀嬋,“娘,我的松子糖真能治病嗎?” 紀嬋道:“你曾祖母午膳用得太少,血液里的糖分不夠身體所需,所以才病得這么急,糖分補充上來就暫時緩解了?!?/br> 司勤道:“紀jiejie,血液里面也有糖分嗎?” 這個問題,有點難講。 但紀嬋還是點了點頭,道:“血液里的糖分跟你想的糖分不大一樣,但的確是糖分?!?/br> 司勤不明白。 司衡也不明白,但他知道,紀嬋說的肯定是對的。 他很好奇,紀嬋的所學所用究竟來自哪里,也就此問過司豈,但司豈只說是跟她師父學的。 或者,這個世上真有奇人也說不定吧? 司豈把鄭院使帶回來時,司老夫人已經用過飯了,與正常人無異。 鄭院使問過脈,也認為司老夫人得了消渴癥,開了藥,留下一大堆醫囑告辭了。 之后,紀嬋也帶著兩個孩子回了家。 第115章 八月十七,下了一天又半宿的大雨,直到后半夜才放晴。 紀嬋晚上睡得不踏實,第二天起床便晚了些,她快速地洗了臉刷了牙,套上練功服出了房門。 “娘?!迸侄諆簱溥^來要抱抱。 他穿著紅色細布面料做的長衣長褲,燈籠袖燈籠褲,圓鼓鼓的肚皮上系著一條黑色緞帶。 有點像肥胖版的紅孩兒。 紀嬋忍俊不禁,抱起來先親了一口,問道:“你怎么起這么早?” “小舅舅叫我的?!迸侄諆旱男∧X袋頂在她肩膀上蹭了蹭,然后捂著小嘴打了個呵欠,閉上了眼。 “姐,胖墩兒說他不想得消渴癥,要從現在開始鍛煉?!奔o祎穿得跟胖墩兒一樣,但顏色有所不同,他的是藍色細布做的。 少年頎長俊俏,賞心悅目。 “對,娘,我才不要得消渴癥,我想一直吃好吃的?!迸侄諆河行┪?,抬起頭,用小胖手捧住紀嬋的臉。 鄭院使說,司老夫人之所以生病是她喜食甜食、喜食rou類、運動太少所致。 胖墩兒自覺三樣占全了。 從司家回來的路上,紀嬋嘗試著解釋過這個問題,可胖墩兒就是擔心日后會跟好吃的無緣了。 紀嬋哭笑不得,“一起練當然可以,但你要知道,既然選擇了開始,日后就不能輕易放棄,知道嗎?”她嚴肅地看著胖墩兒的眼睛。 胖墩兒噘了嘴,不耐地捏了捏紀嬋臉,“好啦,都說好多次了?!?/br> “你也是?!奔o嬋看向紀祎。 紀祎趕緊點點頭,他從來都是這樣做的。 …… 紀嬋今天要去國子監講課,為了不與章鳴梧啰嗦,便特地晚去了一會兒。 她運氣不錯,到課堂的時候章鳴梧已經到了,而且司豈和左言都沒來。 只來一個就不會太尷尬。 紀嬋愉快地開始了課程。 小馬把幾個靜物擺在角落里,紀嬋先做一個示范,又講了講這堂課的重點,二十幾個學生便各自畫了起來。 紀嬋在教室里到處走走看看,誰有不對的地方就稍微糾正一下。 章鳴梧的目光始終圍繞著她——像一朵追光的向日葵。 若非紀嬋臉皮夠厚,只怕早就奪路而逃了。 不過,這樣的煎熬紀嬋并沒有忍受很久。 課上到一半的時候,教室門被敲響了。 老鄭出現在門外,“紀大人,城西出大事了,司大人和左大人都去了?!?/br> 章鳴梧一下子站了起來,“出什么事了?”他長得高大威武,在一群坐著小板凳的人群中,如同巨人一般。 老鄭不認識他,但也不敢得罪,瞧了一眼齊刷刷看過來的其他學生,長揖一禮說道:“公子有禮,官府的公事小人不好在這里細說?!?/br> 如果司豈和左言都去了,出的一定是大事。 紀嬋拱手道:“諸位,對不住了,剩下的部分大家好好畫完,下次上課時紀某會逐一點評?!?/br> 交代兩句,紀嬋與小馬快步離開教室,上了馬車。 老鄭騎著馬在一旁引路,“紀大人,大高個跟上來了?!?/br> 紀嬋道:“那位是冠軍侯世子?!?/br> “???”老鄭嚇了一跳,“那那,那就讓他跟著吧?!?/br> 紀嬋點點頭,反正趕也趕不走。 馬車在西城門前轉彎,沿著城墻駛進去,在第二條胡同的胡同口停下了。 城墻根下停了四輛馬車,紀嬋認出三輛,剩下一輛不知是誰的。 滅門慘案,死了十二口,案件性質極度惡劣,想來刑部也派人來了。 紀嬋一邊思忖著,一邊與守門的小捕快點點頭,帶著小馬進了院子。 一進大門,血腥味和臭味就濃了許多。 二人沿著青磚鋪就的地面走進去,很快就看到了第一個死者。 一個三十多歲的女子趴在倒座房的茶水間外,頭朝向二門,腳在茶水間的方向,腹部下面隱約可見小腸等臟器,血水順著磚縫以網格狀覆蓋了大半個院子。 綠豆蠅嗡嗡地叫著,落了一大片。 地上鋪著幾塊木板,打出兩條通道,一條通往茶水間,一條通往二門。 紀嬋走到茶水間門口,里面也是一片血色,爐子旁平躺著一個男子,他的傷口在脖頸,一把長且尖的刀就在男子右手邊。 星芒狀的血跡出現在門口,越往里越密集,最后匯成一大片。 此人與外面女子一樣,都穿著粗布衣裳,應該是這家的下人。 紀嬋沒急著翻動尸體,踩著木板進了二門。 天井里沒有血跡,也沒看見人,東西廂房的門敞開著,老董等人走來走去,顯然在仔細勘察現場。 正房堂屋門開著,里面坐著好幾個人,說話的是個不熟悉的聲音,紀嬋猜不出來是誰。 她正要咳嗽一聲,就聽大門口的小捕頭說道:“這位公子,官府辦案,不得入內?!?/br> “我找司大人和紀大人?!闭馒Q梧的聲音很大,清晰傳到了天井里。 紀嬋有些郁悶,但不得不轉身,準備與之虛與委蛇一下。 “司大人的客人居然找到這里來了?”之前正在說話的男人說道。 這句話相當不客氣,甚至還帶著一絲敵意。 紀嬋停下腳,說道:“司大人,冠軍侯世子到了,他本在國子監聽課,聽說這里出了事就尾隨下官來了?!?/br> 屋子里立即響起了腳步聲。 司豈一馬當先,大步走出來,寬大的緋色袖子兜起秋風,帶著一股凜凜的氣勢。 跟在他后面的官員同樣穿著緋色官袍,個頭不高,蓄著八字胡,是個過了而立的中年人。 紀嬋看著臉熟,知其是順天府的官員,但叫不上名字了。 最后是左言和李成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