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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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回到南城丁香胡同。 老董架了梯子,親自去看西次間的房梁,驚訝道:“二位大人,果然有繩索摩擦的痕跡,而且是新鮮的?!?/br> 李成明朝紀嬋拱了拱手,“紀大人英明?!?/br> 紀嬋道:“上吊吊房梁,是人們的慣常思維,如果葛家人真把張姝吊到房梁上,張王氏說不定就相信他們了?!?/br> 捕快把葛繼才等人從倒座里放了出來。 張王氏與其夫君也來了,大門外還圍了不少張家的親朋好友。 紀嬋問道:“葛繼才,我且問你,張姝死的那天,你有沒有打過她?” “???”葛繼才眨眨三角眼,思忖片刻,拱手道,“大人,不是晚生打姝兒,而是晚生與她打起來了?!?/br> 紀嬋道:“是嗎?既然如此,你脫下衣裳給我瞧瞧,咱們驗一下傷?!?/br> “這……”葛繼才好不容易有了血色的臉,又變白了。 老董上了前,“來吧,葛大才子?!?/br> 葛繼才抓住雙臂,忙忙說道:“不不不,大人說得對,晚生當時生氣,確實打了她幾下,但人真不是晚生殺的啊?!?/br> 張王氏頓時瘋了,“所以,她腦袋上的傷是你打的是不是?” 葛繼才抖了一下,“不不,不是,是姝兒自己撞上去的?!?/br> 紀嬋的目光在葛秀才的祖父、父母、弟弟meimei臉上一一掃過——祖父年邁,meimei年幼,二者皆是一臉茫然;父母和弟弟臉色灰敗,細看之下,身體都在打擺子。 紀嬋心里有了底,繼續問道:“不是你揪著她的頭發往墻角上撞的嗎?” 葛繼才哆嗦一下,下意識地看向其母,撥浪鼓似的搖搖頭,“沒,沒有的事,絕對沒有!” 紀嬋冷冷地笑著,“她的頭皮都快被你撕下來了,怎么會沒有呢?” 李成明道:“不說也不要緊,張姝頭上有傷為證,還有西次間房梁上的新痕跡為證,你們一個都逃不了?!?/br> 他提到房梁上的痕跡,葛繼才懵了。 李成明道:“來人啊,全部押回去,一人賞一百大板,誰先招就先放過誰?!?/br> 一百大板打下去會死人的。 “娘?!备鹄^才猛地喊了一聲。 葛繼才的娘猛地站起來,撲向葛繼才,劈手就是一巴掌,“喊什么喊,沒聽仵作說,那不干不凈的死娘們兒是吊死的嗎?她上吊跟咱家有什么相干!” 葛繼才被打精神了,恢復了一些鎮定,吶吶道:“對,她是上吊死的,跟我們葛家沒關系?!?/br> 李成明是辦案老手,立刻給老董使了個眼色。 “行吧?!崩隙崞鸶鹄^才的弟弟往外邊走去,“你們不嫌麻煩,我也不怕麻煩,咱們到大堂上說去?!?/br> 那男孩也就十二三歲,嚇得大哭,“不是我,不關我的事,我娘跟嫂子打架,不小心把人摔死了,我哥才把她吊上去了,我什么都沒干,你們不能打我?!?/br> 紀嬋不再客氣,一腳踹在葛繼才面門上,“她那時還沒死呢,你個畜生!” 葛繼才倒在地上,還沒來得及哭,紀嬋又把他拎了起來,“我剛才驗過了,她仍是處子之身,不過是你細小無能罷了,廢物!” 她面向張王氏,大聲道:“你女兒是清白的?!?/br> 張家人和張王氏夫婦“嗷嗷”叫著沖上來,對著葛家人又打又罵,院子里一片混亂。 等老董老鄭穩定了局面,葛繼才和其母親已經昏過去了。 第111章 多事之秋,指的大概就是八月初九這一天。 紀嬋從葛家回到大理寺,一盞茶沒喝完,莫公公就來了。 他手中拂塵一掃,笑瞇瞇地說道:“紀大人,皇上有旨,請隨雜家進宮一趟?!?/br> 紀嬋便吩咐小馬回家讀書陪秦蓉,她隨莫公公進了宮。 紀嬋以往都是跟司豈一同進宮,此番莫名其妙被召,她不但感到有些不自在,還莫名地有些緊張。 皇權無上,泰清帝要真想強行做點什么,她除了以死抗爭之外,沒什么好法子——她有兒子,不想死。 宮廷空曠,心情卻沒有變得更加空曠,反而因此變得更加忐忑起來。 兩人一路無言,聽著彼此窸窸窣窣的腳步聲進了乾清宮。 泰清帝正在乾清宮前面的空地上習武,與之對戰的是石方。 紀嬋大概猜到此行的目的了,懸在嗓子眼的心落到原處,還小小地鄙視自己一下——想太多了啊。 紀嬋道:“微臣拜見皇上?!彼幌埔聰[,就要跪下。 泰清帝單手做了個平身的動作,笑道:“朕知道你不愛跪,也不喜歡朕賜給你的承德郎?!?/br> 紀嬋嚇了一跳,“微臣不敢?!彼鲃菰俟?。 泰清帝托住她的手臂,道:“罷了,從今兒起,朕特許你免跪如何?” 這…… 紀嬋猶豫著,想要謝恩,又覺得當真接旨會不好的影響,又咽了回去,說道:“微臣惶恐?” 她不知怎么想的,用了個疑問句。 泰清帝配合她,煞有介事地搖搖頭,“朕不覺得紀大人惶恐?!?/br> 石方很少見到如此隨和的泰清帝,不由細細打量紀嬋一番。 今日的紀嬋不曾刻意丑化自己,容貌是美的,身材高挑修長,有種雌雄莫辯的感覺。 紀嬋見泰清帝調侃自己,干脆把心一橫,暗道:有什么可怕的,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她笑道:“微臣恭領圣恩?!?/br> “嗯?!碧┣宓壅嫘膶嵰饨o紀嬋這個殊榮。她對大慶的功績有目共睹,但他卻不能依照自己的心意給她加官進爵,如此也算是個補償。 泰清帝再開口就換了話題,“朕叫你來,是因為師兄說你的拳法適合軍隊習練,朕想從石方的羽林軍試試,讓你過來教教他?!?/br> “順便朕也學上一學?!?/br> “微臣領旨?!奔o嬋從善如流。 她拉開架勢,不徐不疾地打了起來,動作干凈利索,還頗有美感。 石方一邊看,一邊不住點頭。 泰清帝始終笑著,眼里的欣賞擋也擋不住。 莫公公極有眼色,說道:“圣上英明,小紀大人博學多才,整個大慶難得一見呢?!?/br> 泰清帝笑得更燦爛了。 石方白了莫公公一眼,腳下又離他遠了些,索性跟著紀嬋打起了第二遍。 紀嬋打完第二遍,石方已經學會了,單獨打第三遍時動作到位,流暢有力,一招不錯。 紀嬋道:“石將軍好記性?!?/br> 石方客氣道:“紀大人教得好?!彼麑o嬋有了幾分敬佩,“這套拳簡單實用,確實極好?!?/br> 他朝泰清帝拱了拱手,“臣下午就把這套拳法教下去,一個月內,定讓羽林軍人人會打?!?/br> 泰清帝正要說話,就見不遠處來了人。 一個小太監小跑過來,跪在地上稟報道:“啟稟皇上,冠軍侯和冠軍侯世子到了?!?/br> 泰清帝負著手往前迎了兩步。 冠軍侯和冠軍侯世子則以更快地速度走了過來,“老臣參見皇上,皇上萬安?!?/br> “末將參見皇上,皇上萬安?!?/br> 冠軍侯姓章,名爾虞,乃是靖王的岳父。 世子章鳴梧,大約二十七八歲,身體強壯,蓄著八字短胡,男人味十足。 司豈說,冠軍侯章家系直臣,在皇子中不站隊,只忠皇上——他的嫡長女嫁與靖王聯姻,乃是先皇賜婚。 此番靖王被關進宗人府,冠軍侯更受重用,眼下正是鮮花著錦,烈火烹油之際。 泰清帝扶起章爾虞,笑道:“冠軍侯平身,朕才和石方說起卿家,可巧卿家就來了?!?/br> 冠軍侯順勢問道:“皇上在說什么?” 泰清帝道:“紀大人教石方一套拳,朕以為西北軍也可以學學?!?/br> “這位便是紀大人了吧?!闭聽栍菡J得石方,目光落到紀嬋身上,眼里閃過一絲驚艷,笑道,“紀大人作為女仵作,技藝卻遠在男仵作之上,的確讓人敬佩?!?/br> 他對拳法避而不談,想來是看不上,又不好駁斥皇上,所以顧左右而言他。 紀嬋從善如流,拱手笑道:“下官見過冠軍侯,侯爺謬贊?!?/br> 章爾虞道:“紀大人客氣了,聽說紀大人擅長縫合之術,對于外傷效果極好?!闭f到這里,他與泰清帝拱了拱手,“皇上,老臣此來便是為了此事,金烏國兵強將勇,近日來蠢蠢欲動,時常在邊關擾民,如果西北軍有了紀大人的縫合之術,對傷員大有裨益,還請皇上下旨,請紀大人將此術傳我軍醫?!?/br> 泰清帝看了看紀嬋,說道:“紀大人以為如何?” 紀嬋沒想到此人竟然是專門沖著自己來的,還這么不客氣,便道:“侯爺一心為了大慶,為了守疆將士,又請皇上下了旨,下官不敢不從?!?/br> 冠軍侯世子蠢蠢欲動,想說話,卻被冠軍侯攔住了。 紀嬋又道:“冠軍侯大概不知,下官在國子監開課專門教授仵作,過些時日就會講到這一項的?!?/br> 她這話說得相當不客氣,就差指著章爾虞的鼻子說:你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章爾虞老臉一紅,頓時也覺得自己太急切了些,正要說些什么找補一下,就聽自家兒子到底開了口。 章鳴梧說道:“皇上說紀大人的拳法好,必定是好的,我來請教一番如何?” “???”莫公公不自覺地發出一聲,提醒道,“世子,紀大人是女子?!?/br> 章鳴梧挑了挑濃眉,道:“女子怎么了?既然會打拳,就應該能比試吧。我家姊妹都是這般摔打大的?!?/br> 莫公公轉過臉,翻了個白眼。 紀嬋笑道:“當然可以?!?/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