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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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你剛剛說柔嘉郡主死了?”小馬和秦蓉從外面買早點回來了。 紀嬋點點頭,“剛查清清風苑的事,就傳來了她被殺的消息,而且,還丟了顆牙齒?!?/br> “是不是被滅口了?”秦蓉問道。 小馬在紀嬋對面坐下,開始分餛飩,說道:“對啊,師父,她會不會被人滅口了,然后故意栽贓給殺死任飛羽的兇手?!?/br> 紀嬋也這么想過。 但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任飛羽一案的細節,也不是所有兇手都有那么好的心理素質,以及反偵察能力。 雖說兇手變得更加高效快捷,但她認為肯定還是同一個人。 而且,她有理由懷疑,兇手可能聽過她的課。 兇手從后面刺入,避開肋骨和椎骨,直刺心臟,干凈利落,沒有任何多余的動作。 這需要反復的揣摩,否則就是運氣極好。 誰會在殺人的時候拼運氣呢? 想起聽課時那一張張認真的臉,紀嬋忽然覺得后脊背嗖嗖發涼。 “娘?!迸侄諆号呐乃哪?,“要是很難,就讓父親去做好了,還有皇帝師叔,娘不總說能者多勞嗎?” 紀嬋不高興了,捏捏胖墩兒的小鼻子,“能者多勞的難道不是你娘我嗎?” 胖墩兒的兩只手按在紀嬋的臉頰上,把紀嬋的嘴擠成小雞嘴,笑瞇瞇地說道:“父親讓皇帝師叔幫你解決仇家,皇帝師叔說讓皇后娘娘去辦,然后娘的仇家就倒霉了?!?/br> “娘,承認別人優秀很難嗎?”這話是紀嬋說過的,他不知什么時候記住了。 紀嬋被問得啞口無言。 她想起昨夜的那個吻,進而,又想起司豈說想要娶她時的認真表情。 紀嬋很想問問胖墩兒,他已經認祖歸宗,如果他當真越來越喜歡司家人,將來還要不要跟她一起過。 不過,這可不是什么好問題,甚至相當殘忍。 她永遠不會問的。 “你父親確實很優秀,皇上也的確很英明,但你的母親,在專業領域里也是無人能及的?!彼⒆託獾貜娬{著最后一句。 胖墩兒安撫地親親她的臉頰,“當然了,我的娘親是最好的娘親?!?/br> “好啦?!奔o祎把他從紀嬋懷里拉了下來,“就你會說,黏黏糊糊的,快吃飯吧,一會兒閆先生就來了?!?/br> …… 在去大理寺的馬車上,紀嬋想起了昨晚那個倉促的吻,那是她真正意義上的初吻。 前世,本該情竇初開的時候她在忙著學習,上了大學,又頭鐵學了法醫…… 反正,她的初吻還在——原主與司豈的那一段,她覺得不算。 盡管覺得不算,但記憶都在。 那是相當羞恥的一段,想起來就讓她腿軟。 如果讓她客觀評價一下的話,司豈的身體條件還是相當好的。 嘖…… 紀嬋覺得自己墮落了。 她強迫自己收起那些亂七八糟的心思,把柔嘉一案重新整理了一下。 一下車,她就看見了司豈。 他正在站在晨光里,定定地看著她,深邃的眼蕩漾著春天的微波,每一個流轉都能讓女人心醉。 “嗯!”紀嬋清了清嗓子,故作輕松地打了個招呼,“司大人,這么巧?!?/br> 司豈道:“不是讓你下午來嗎,怎么來的這么早?” 紀嬋避開他的眼神,“心里有事睡不踏實,不如早些干活,看看能不能有什么發現?!?/br> 兩人不咸不淡地扯著閑話,又不冷不熱地跟八卦的同僚們打著招呼,一起到了后面,各自進了書房。 紀嬋把帶來的石墨敲碎,放到一只搗蒜的蒜臼子,交給小馬。 小馬“咚咚咚”的搗了起來。 等大塊變成小塊,小塊變成細小的碎塊后,再用搟面杖搟成粉末。 “師父,弄這個做什么?”小馬一邊干活一邊問。 紀嬋道:“死馬當活馬醫一下?!?/br> 她打算用粉末顯現法提取一下長劍上的指紋。 人體解剖雖說也是超越這個時代的東西,但只要有所保留,并推到師承上面,總可以在大面上解釋過去。 但指紋這個東西,在整個時代都沒有先例,即便推到西洋也是不行的。 西洋有西洋畫,但沒有指紋一說。 所以,她不能在順天府的人面前隨便施展。 如今司豈負責此案,以他的智慧,即便她的舉動匪夷所思,他也不見得會刨根問底。 “咚咚?!遍T被敲響了。 小馬跑去去開門。 司豈托著一只裝畫的竹筒走了進來,對紀嬋說道:“你沒去,我就給你送來了?!?/br> 羅清想笑,又努力憋了回去。 紀嬋有些難為情,但又不好說什么,只好請司豈坐下,又讓小馬去沏茶。 司豈在紀嬋的書案前落座,看見她桌面的器具不免有些好奇,“小面板,搟面杖,還有搗蒜的,你要包餃子嗎?” 他當然知道不是包餃子,不過沒話找話罷了。 紀嬋道:“這是石墨粉末?!彼谛●R桌子上找了一只洗得非常干凈的軟毛毛筆。 “石墨?”司豈挑了挑眉。 “呃,黛石?!奔o嬋換了這個時代的叫法。 她把竹筒打開,把劍從里面倒了出來。 劍長三尺,劍寬不到一寸,兩側開刃,精鐵打造,劍柄與護手用黃銅裝飾,沒有特殊記號。 “黛石?你要做什么?”司豈問。 紀嬋用軟毛毛筆蘸了些石墨粉,輕彈毛筆桿,讓石墨粉均勻地落在劍柄上。 “每個人的指印都是不一樣的,所以,我想看看還不能不能找到兇手的指印?!?/br> 司豈怔了一下,“不是好幾個人都摸過這把劍了嗎?” 紀嬋挑了挑眉,“所以,我才說死馬當活馬醫,萬一發現了有嫌疑的人,而我們又無法根據現有證據指認他……” 小馬道:“如果能在這把劍上找到幾個指印,到時候恰好對上,就能找到兇手了,師父,你可真是太厲害了!” 紀嬋道:“已經被污染了,指印可能覆蓋,也可能被抹去,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br> 司豈的眼睛亮了亮,也去找了根毛筆,跟紀嬋一起弄。 小馬覺得有意思,正要去尋筆,就接到了司豈的一個凌厲的眼神。 羅清立刻說道:“小馬,我家大人正在收拾陳年卷宗,你幫我倒騰一下唄?!?/br> 小馬心領神會,直接跟羅清跑了出去。 屋子陡然安靜下來…… 紀嬋說道:“你不要煞費苦心了,沒有意義的?!?/br> 司豈笑了笑,“紀大人想多了,我現在跟你一樣,不過是想早日把兇手緝拿歸案罷了?!?/br> 第73章 紀嬋臉上一熱,趕忙低下頭,繼續撒石墨粉,“嗒嗒嗒”地砸了筆桿好幾下…… 司豈挑了挑眉,提醒道:“紀大人,你該蘸粉了?!?/br> “哦……”紀嬋的耳朵紅了。 經過一個冬天,她的皮膚比夏天白嫩了許多,血色泛出皮膚表面,變成淺淺的粉,一縷卷曲的黑發從鬢角垂了下來,落在殷紅的唇上…… 司豈舔了舔薄唇。 他又想起了昨夜那個被醉意催動的倉促的吻,視線不由越發灼熱起來。 “司大人,要想幫忙就請專心些好嗎?”紀嬋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她到底是專業法醫,面對沾滿了兩個人的鮮血的長劍,迅速平息了那些不該有的情緒。 “是?!彼矩M斂了斂心神,欽佩地看著紀嬋——他心悅的女子,跟那些只會吟風誦月的大家閨秀就是不一樣。 兩人專心工作。 伴隨著“嗒嗒”的聲音,石墨粉鋪滿了劍柄、護手,以及護手下面那段沒有沾染血跡的劍身。 “好了?!?/br> 紀嬋直了直腰,用抹布墊著手,捏著劍的兩端,用力抖了抖…… 浮在表面的石墨粉忽忽落下,留下幾處明顯的黑色印記。 這些黑色印記便是兇手和誠王等人交疊覆蓋的指紋和掌紋。 在護手上端不到半寸的地方,有兩枚因覆蓋而變得殘缺的指紋。 二者十字交叉,一枚稍稍靠上,一枚稍稍往下。 下面的那枚非常接近護手,幾乎頂到了盡頭。 紀嬋抬起頭,與司豈對視一眼。